第793章：無怨無悔

當夜，齊嫣便帶了一具尸體前往驛館。

禁軍統領把守門口，非要入內通報之后才得以放行。燕傾城正欲就寢，聽聞齊嫣已經抓獲兇手，并將兇手送來一事，微微愕然。

身邊的內侍官若有所思道，“這個芒城的城主倒還有一些本事。”

燕傾城抬眸看他，清冷的神色之中透出了幾分不屑，“本事？她一個小小的城主，手上的力量能夠比得過燕國禁軍？她要不是隨便找了個兇手來搪塞我，不然便是她才是那個指使人。”

內侍官向來對燕傾城的判斷毫無懷疑，然而此時聽聞，卻也有了幾分質疑，“不會吧？她是芒城城主，若是選擇在芒城之中刺殺，豈不是對她自己也有些影響？東窗事發，她最是難辭其咎。”

“若她本意不是想要刺殺，而是想要栽贓嫁禍呢？”

燕傾城收回了視線，隨后沖著站在門口的禁軍統領點了點頭。

而后，統領立刻出門通報。

齊嫣順理成章地入內，身邊的侍女將尸體抬到了門口。她看了一眼身后，幾名侍女便將尸首放在了地上。

齊嫣不敢入內，只能在門口畢恭畢敬道，“燕王，兇手已經找到，只可惜此人是受人指使，無論如何都不愿開口。故而剩下的同黨問不出來，而指使之人也死無對證。”

燕傾城不緊不慢地倒了一杯茶，繼而輕抿一口。

她看上去莫不關心，仿佛此事從來都不是她下令的一樣。淡淡點頭后，她丟下一句，“既然人已經送來，那你就可以走了。”

齊嫣被她的冷漠折騰地有些不太明白，當即問道，“燕王？”

“聽不懂我說的話么？我說你可以走了。”

“是。”齊嫣低頭。

然而心里卻越發虛了起來。

心虛自然是情理之中，燕傾城這樣清冷的人通常善于隱藏，她從她絕美又傾城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內容。即便是從雙眼之中。

其實燕傾城的容貌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十四年前，她的目光流轉動人，倒還有幾分動人的姿色，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的雙眼越發沉悶空洞。

像是這雙眼睛里再也不會有任何人了一樣。

齊嫣心里沒底，卻也不敢久留。燕傾城這樣的女子固然讓她掌握不住，可她何必要掌握她？只要能將一切的事情全都引導到贏冉的頭上便是。

她需要的，就是興風作浪。

齊嫣告退。

待她走遠之后，燕傾城才微微抬起了手臂，“帶我去看看外面的那具尸體。”

“是。”

內侍官極其自然地攙扶起燕傾城，繼而將她帶到了后院之中。她雖然看起來漠不關心，但似乎對此事極為細致。

尸體有股味道，燕傾城便掩鼻查看。

其實她大可以不必自己親自觀察，只是因為她不相信自己身邊的人，不相信任何人。她太自負，總以為有些事情只能從自己的雙眼之中得到滿意的結果。

內侍官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燕傾城簡單查看了一番，隨后抬眸說道，“淮陵，你幫我把她的身子翻過來。”

內侍官點頭，繼而走到了燕傾城的面前。他的力氣很大，可似乎是為了要照顧到燕傾城的關系，他的動作極為小心。畢竟他知道，燕傾城想要查看尸體便是為了尋找線索，他不能讓她失去那些蛛絲馬跡。

燕傾城看了兩眼之后，已經有了結論。

她搖頭道，“這不是那天刺殺我的人。”

雖然是在夜色之中，不過她記得清清楚楚。從身高上看就已經有些不太對勁，而且躺在她面前的這個女子，手上并沒有習武之人留下的繭。

她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那天晚上刺殺她的人。

“那也就是說……這個城主隨便找了個人來搪塞你？”淮陵仍舊若有所思，配合著燕傾城開始細細回想。“也不一定只是搪塞。”燕傾城的視線又落在她的手上。

這個女子，應該是宮中的婢女。故而手上才會有這種痕跡——不符合千金大小姐的細膩，卻沒有粗活留下的痕跡。據她的觀察，躺在地上的人手上大大小小的細碎傷口很多，平日里應該沒少撿一些碎片。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需要做這種事，江湖人士更不屑于做這種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婢女。然而婢女還要分三六九等，她只有細碎的傷口，一雙手卻也算是有些細膩。婢女從來毫無心力去保養自己的雙手，眼下看起來，她應該是個身份不凡的婢女。

這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矛盾性。

燕傾城沉吟片刻，心中已經有了結論。

“怕只怕，還是栽贓嫁禍。不過具體如何，還是要等我見到太子之后才能再做定奪。”

淮陵點頭，“是，那我這就去安排！”燕傾城雙眸漸漸變得幽深。

令齊嫣始料未及的是，燕傾城第二日就離開芒城入了黎都，被刺殺一事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齊嫣作為城主，自然是要前去相送。燕傾城斷然拒絕她的好意，直接帶著燕軍入了黎都。

當日，贏冉便親自前來接應。

陪在他身邊的自然還有舞樂。二人候在黎都城門口，等待著這個十四年前傾國傾城的人物。

其實舞樂對燕傾城還是有幾分濃厚的好奇，是以她便一直在人群之中探頭張望。燕傾城雖然至今未嫁，可她的傳奇并不遜色于女帝，只能相比之下，女帝更為圓滿罷了。

贏冉似乎注意到舞樂的好奇，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舞樂心中溫暖，沖著贏冉微微一笑。

而后，燕傾城到了。贏冉與贏景初有著八分的相似，側顏更是與贏景初別無二致。燕傾城一到，就恰巧看到了沖著舞樂溫柔而笑的贏冉。

頓時，過往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至。

當年的贏景初，她是不是也是因為這樣的溫暖笑容才會對他癡心相付？若當真如此，她本也應該無怨無悔的。

燕傾城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贏冉回過頭，適才注意到燕傾城已入了黎都，當即上前一步，歡迎道，“燕王恭候多時，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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