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3章：峰回路轉

楚文玉想要解釋，可是他的解釋實在蒼白無力。

心里早已是千言萬語，只是說出來聽上去都像是借口一般。他都說服不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去說服楚邑？

楚文玉閉上了雙眸。

然而他的軟弱更是激起了楚邑的針對，他直接抽走了楚文玉手中的畫像，放在自己的面前端詳著，“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所以你當年才會背叛父親的，是嗎？”

“不是，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沒有關系？”楚邑冷笑，雙手撐著畫卷，以一種交錯的姿勢。只要他稍微用力，那么手中的畫卷便會在他的手中被撕成碎片。

楚文玉果然神色緊張。

“殺害大哥的人是贏景初，與她沒有關系。”

“可是她與秦帝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殺死父親不是兩人同仇敵愾？”楚邑臉上的笑變得越發冰冷，“你希望我叫你一聲二叔？可惜你不配。你也不配為父親報仇，楚王，你還是離開這里吧。”

楚文玉斂起了雙眸。

他的優柔寡斷的確不適合復仇，否則此事也不會輪到楚邑的頭上來。這一點他自己都再清楚不過，可是他仍舊不希望楚邑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在這個世界上，楚邑幾乎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親人。

唯一的。

可他卻也無力反駁。楚邑也沒了繼續為難他的意思，直接將畫卷扔在案上，隨后離開。

翌日。

舞樂一大早便被門外的嘈雜聲吵醒，她知道，應該又是燕軍的動靜。結果卻是飛燕進來通報，說是燕王請舞樂過去。

她的計劃終于已經開始啟動。

舞樂倉促換了一身衣物，隨后在燕軍的監視下去了議事殿。議事殿內一陣壓抑的氣氛，兩列軍隊一字排開，一左一右極具威嚴。

舞樂站在正中央，呆呆地看著高高在上的贏冉。

贏冉卻沒有看她。

舞樂低下了頭。

燕傾城率先開腔，“太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有個不情之請。”贏冉和顏悅色道，“準。”

“公主先前說，楚公子是要救她才會出現的。可這楚公子畢竟不是黎宮之中的人，要么就是有心人將他放了進來，不然就是他自己進來的。”燕傾城說到此處，略微頓了頓，“不過既然楚公子救下公主，那顯然與公主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我們不妨看看，若是公主有了危險，楚公子會不會只身犯險進入黎宮。他若來了，那么公主便是清白的。”

贏冉忍不住發問，“那若是不來呢？”

他還是擔心舞樂的，也擔心此事的結果。

舞樂至始至終低著頭，一言不發。贏冉的問題在她看來，是一種極其奇怪的不信任。他沒道理不相信她，可兩人相處了十四年，她仍然未能看透贏冉，贏冉說不定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懂她呢？

舞樂是真的不明白。“若是不來的話，那便沒有人證，同時也證明此事有些心虛意味。一個連黎宮都不敢入的人，何以會從淮陵的手中救下公主。”

燕傾城的話重重落下，聽上去頗有幾分道理，可在舞樂聽來卻是可笑的強詞奪理。

憑什么她的命運要以楚邑來決定？

更何況舞樂所聽到的一石二鳥，若是楚邑來的話，正好合了燕傾城的意，而若是他不來的話，那舞樂也沒有人可以給她作證，故而也只能讓所有人暫且相信淮陵的說法。

這一切舞樂都可以不在乎，她在乎的還是贏冉的看法。

于是她仍舊低著頭，只是靜靜地等著他的一句話。

贏冉沉默片刻，最終還是下了決定，“準。”他無可奈何，因為他身居高位。若是不應，便有徇私之意。這一點舞樂明明都明白的，可是在真真切切地聽到贏冉毋庸置疑的命令后，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抽痛一陣。

當年的贏景初，是不是也是如此對待她的父親？

舞樂不明白，故而只得一言不發，任憑宰割。她堂堂秦國公主，如今卻像極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塊肉。

燕傾城滿意地點頭，“好，如今消息已經放出去，只需要等楚公子來了便能知道真相。”

舞樂微微抿唇。

她早前便讓飛燕通知楚邑不要入宮，如今他怎么可能還會再來？

今日一事，幾乎毫無懸念，她是等不到楚邑來的。而楚邑若是不來，那么她的罪名也就幾乎可以落實了。

時辰一刻一刻地過去。

議事殿內再無人開口說話，舞樂站在正中間，像是喝醉了一般有些恍恍惚惚的。她沒有過希望，也深知無論等多久，楚邑都是不會來的。

他怎么可能為了自己奮不顧身地在如此青天白日混入黎宮？他先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贏冉的視線之外，然而如今卻……

淮陵面露得意之色，事實上，他早就料到楚邑是絕對不會來的。

他根本就不是黎宮眾中人，救下舞樂也不過就是偶然。如今又豈會為了舞樂而入黎宮？

燕傾城的提議就像是個賭局，而他今日注定是要旗開得勝。

思及此，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淮陵臉色一變，燕傾城已然發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議事殿外，并非一人前往。舞樂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楚邑。他并非獨自前來，而是跟在楚王的身后。楚文玉換了一身干凈的裝束，然后周身上下仍舊有幾分酒味。酒已穿腸，深入骨髓。他帶著楚邑一同前來，還有部分楚軍，一行不到十人，在議事殿外求見。

舞樂怔怔地看著身后，而楚邑則是沖她聳了聳肩。

贏冉并無一絲一毫的意外之情，依舊清冷道，“放行。”

守門之人應了一聲“是”，繼而將楚文玉與楚邑統統迎了進來。楚文玉走在前面，而楚邑則是跟在身后。

他一路走來，還沖著舞樂擠眉弄眼。

楚文玉微微躬身，算是行了個禮，“今日前來，本王是有事求見。這位是本王的侄子楚邑，前些天他因為頑劣而混入黎宮，沒想到卻正好目睹了公主要被人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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