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蔻看著季雨珠：“什么情況？”

        季雨珠哭喪著臉，指了指路邊停著的一輛加長林肯：“都是我小叔叔逼我說的！”

        季疏南？

        姜蔻朝車子看去，車窗正緩緩下降，露出一張熟悉的俊顏。

        季疏南同她視線相對，卻未見姜蔻臉上有任何波動。這張日夜竄進他腦海的臉，就這樣古井無波地側了過去，看著她和季雨珠在說著什么，季疏南只覺得自己心中一陣慌亂。

        片刻后，季疏南看著姜蔻離開，而季雨珠一臉支支吾吾地說道：“小叔叔，扣扣讓我對你說……”

        季疏南看著她：“說什么？”

        季雨珠秉承著“早死早超生”的想法，一鼓作氣說了出來：“她讓我告訴你，你已經過了做夢的年紀！”

        季疏南一臉無言又無奈，繼而失笑。

        果然是她會說的話。

        沒有生氣，而是笑了？懟他還笑？季雨珠有些看不懂了。

        “那小叔叔，我們該怎么辦啊……”

        姜蔻不會永遠不理她小叔叔了吧？

        季疏南看著前面那窈窕的背影，道：“跟上。”

        姜蔻自然知道季疏南那輛車跟了她一路，她也沒打算不讓跟。剛才看到季疏南親自來這里找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季疏南想明白了。但是因為之前他有過不信任她，姜蔻還是覺得心里不開心，還有，憑什么他想明白了，她就要繼續和他一起？

        姜蔻來到齊洛言的樂隊要演出的地方，此刻臺上有人在唱著民謠，她找了個位置坐下，這還沒坐穩，就聽到一個熟悉又充滿驚喜的聲音：“姜蔻？”

        姜蔻尋聲望去，是許律風？

        “你怎么在這里？”

        在那么遙遠的地方遇到一個熟人，本來就是概率極低的事情。

        許律風的眼神依舊那么溫和：“過來見個制作人朋友，他邀請我來這里，這里是喜歡音樂的人的聚集地，他也喜歡來這里找找靈感，挖掘一些好聲音。”

        解釋完，他眼中的驚喜依舊難掩飾：“沒想到在這里還能夠碰見你。”

        許律風不知道姜蔻家里那些事情，只知道她是回這里讀書了。

        姜蔻微微笑了一下：“有個朋友，今晚有樂隊演出，答應了他來捧場。”

        兩人這邊聊著，又進來兩個熟人——季疏南和季雨珠。

        許律風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又看了看姜蔻：“他們？”

        看著漸漸走近的身影，姜蔻面無表情地說道：“可能也是來聽歌的吧。”

        顯然，季疏南和季雨珠在看清許律風后也是有些驚訝。

        “許律風？”季雨珠嘀咕道，“該不會也是為了追扣扣來這里的吧？哦，我知道了，他想趁機鉆空，真沒想到偶像這么壞，哼。”

        季疏南也以為許律風為了姜蔻出現在這里，隨之投去視線也帶了幾分涼意。

        “季先生，好巧。”許律風道。

        “沒想到在這里見到熟人。”季疏南說著看向姜蔻。

        姜蔻：“季小叔叔大忙人，來這里做什么？這里是我們年輕人消遣的地方。”

        季疏南：“……”

        這個“季小叔叔”的稱呼又出現了。

        許律風看看姜蔻，又看看季疏南，明顯他們之間磁場有些不對。

        季疏南輕咳了一聲：“姜蔻，我們能不能單獨說會兒？”

        姜蔻假笑：“不太方便。”

        “沒事，等你方便的時候。”說著，季疏南在姜蔻的視線里坐了下來。

        季雨珠也默默地坐到了一邊。

        于是，四人開始各懷心思地“聽”起了音樂。

        期間許律風一直覺得有道目光正在看著自己，他轉動視線的時候正好碰上季雨珠“非友好”的視線。

        ？

        許律風有些不明白。

        很快就輪到齊洛言上場，他們一上場，氛圍就變了，因為他們唱得是一首搖滾樂。

        場子隨著他們的表演變得熱鬧了起來。

        但是季疏南的臉色卻越來越沉，因為他發現臺上那個歌手的視線一直在往姜蔻這里看，還朝她眨眼。

        而姜蔻不僅朝著她笑，還朝他招手。

        “這是你那個朋友？”許律風問道。

        姜蔻：“是的，唱得還可以吧？”

        許律風夸贊道：“非常不錯。”

        季雨珠也在一旁看著，不由想道：看來小叔叔不止一個情敵……而且聽扣扣剛才講得話，她好像在嫌棄小叔叔年紀大，這個唱歌的黃毛看起來應該年紀和他們差不多……她在粉絲群里有看其他小姐姐聊天，她們最近都喜歡“小奶狗”，扣扣該不會也？好懸哦。

        一旁的季疏南完全不知道季雨珠的腦內活動，只是繃著下頜線，一雙黑眸沉沉，喜怒難辨。

        齊洛言唱完后，姜蔻也準備離開了。

        “有機會再見。”許律風笑道。

        “好。”

        姜蔻顧自走到門口，季疏南和季雨珠也跟在后面。

        這時候，從里面追出來一個身影，完全忽視了季疏南和季雨珠，而是一臉興奮地跑到姜蔻身邊：“姜蔻！我們一起走！”

        “你怎么走了？”

        齊洛言：“其他交給他們，我說我有個重要的觀眾正離開。”

        “你很棒，你的粉絲會越來越多。”

        齊洛言：“真的嗎？”

        “當然。”姜蔻微笑著，“反正我很享受。”

        他們融洽的氛圍和一娉一笑都落在季疏南和季雨珠眼里，在這對叔侄眼里，十分礙眼。

        齊洛言這時候才注意到杵在一旁的兩個人。

        “你們認識？”

        姜蔻看了他們一眼：“不認識。”

        季疏南和季雨珠：“……”

        “哦，那我們走吧。”

        于是便有了這樣的情景：齊洛言開開心心和姜蔻走在前面，后面是無言兩人組。

        齊洛言輕聲問：“那兩個人你認識吧？”

        沒聽到姜蔻回答，他繼續說道：“一定有什么原因你不想理他們。他們做錯什么事了嗎？”

        姜蔻：“嗯。”

        片刻后，他忽然又說道：“他們好像走了。”

        姜蔻沒回頭，看了眼季雨珠發來的信息：“太晚了，是該回去休息了。”

        她猜，他們應該是一下飛機就過來了，時差都還沒到過來，陪自己一頓折騰，應該是有些受不了了。

        齊洛言：“你會原諒他們嗎？”

        姜蔻反問：“你覺得呢？”

        齊洛言頓了頓，有些不情愿：“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他們是會帶走你的人，我有些不希望你原諒他們。”

        齊洛言倒是有什么說什么。

        姜蔻也不反感：“你的感覺沒錯，他們是我重要的人。”

        齊洛言看著她，有些不開心：“看來是比我重要的人。”

        姜蔻沒否認：“很抱歉，目前是這樣。”

        齊洛言卻笑了出來：“姜，你很誠實。”

        生活變得有些不一樣，但是季疏南出現的時候通常都不會打擾她，甚至有時候只是為了看她一眼，然而又坐飛機回國。

        姜蔻的生活沒被打擾，但是她的心不可能沒有觸動。

        這一日，姜蔻如常背著電腦去學校。

        道路兩邊都是枯葉，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著。

        前面的視野里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正靠在車子旁邊，注意到她走近后，他直起身體朝這里看了過來。

        姜蔻頓住了腳步，在季疏南有些驚訝的視線里朝他走了過去。

        她站在他跟前，頭頂是巨大的樹，有幾片枯葉悠悠落下。

        “季疏南，這樣有意思嗎？”姜蔻淡然地看著他。

        “還不錯。”季疏南道，“至少還能看到你。”

        比起看不到你，什么都會變得可怖。

        “季小叔叔什么時候臉皮變得這么厚了？死纏爛打？”

        季疏南：“我在追求你。”

        “哦？”姜蔻，“這不太好吧，畢竟差著輩分呢。”

        季疏南：“老夫少妻，很常見。”

        姜蔻：“隨便你吧。”

        許律風最近都在這里給新音樂尋找靈感，于是有時候會約姜蔻出來吃飯，也清楚了姜蔻和季疏南確實出了問題。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往高高在上的季疏南如此卑微。

        咖啡館內。

        連一向不喜歡八卦的許律風都忍不住調侃道：“今天的護花使者呢？”

        姜蔻淡淡一笑，接受他的調侃。

        許律風又說道：“應該沒有人能想到工作狂人季先生還能在時間縫隙變成空中飛人。”

        姜蔻的指腹摩挲著咖啡杯光潔的壁，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許律風輕笑道：“不是當事人不好評論。”

        沒說幾句話，咖啡廳推門進來一個女人。

        一身精致的打扮，路過之處香氣飄飄，她的視線準確地落在姜蔻對面的許律風身上，然后帶著笑容走了過來。

        “律風哥哥，你果然在這里！我朋友說看到你我還不信呢。”女人說著視線掠過姜蔻，倏地停下，像是在回憶，終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輕蔑地一笑。

        “見個朋友。”許律風作勢要介紹，她卻搶先道：“女明星嘛，我知道。”

        毫不在意的口吻，很沒禮貌。

        許律風皺了皺眉：“我的朋友，姜蔻。”

        “莊雨潔。”許律風向姜蔻說道，“家族里的小妹妹。”

        姜蔻點點頭，并沒在意莊雨潔的態度。

        莊雨潔拉著許律風：“律風哥哥，你來這里也不和我說聲，去我家玩吧？我媽媽也在家呢。”

        “不了，有機會再去。”

        對于許律風的拒絕，莊雨潔明顯有些不高興了：“為什么呢？是因為她嗎？”

        莊雨潔看向姜蔻，有些不開心。

        “不管是因為誰，都要尊重別人。”許律風說道。

        “她就是一個國內的十八線緋聞多的小明星而已！”莊雨潔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雨潔！”很顯然，平時一貫溫和的人嚴厲起來更有威懾力。

        莊雨潔瞬間就噤聲了，然后很不服氣地跺腳離開。

        “熱鬧”一下子消散，靜了下來。

        “抱歉。”許律風說道，“平時目中無人習慣了，家里人都寵著她。”

        姜蔻淡然一笑：“像是炸毛的貓咪，挺有趣的。”

        許律風起身去了洗手間。

        姜蔻撐著下巴看向窗外，是暖意融融的午后，街上三三兩兩的人，一派祥和。

        她就是這么喜怒無常，現在忽然想著季疏南要是出現就好了。

        就在她即將要收回視線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從一輛車子里邁出。

        姜蔻明顯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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