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忽然,房門被敲了敲。
門外傳來陳師姐遲疑的聲音:“師妹,你在里面嗎?”
師姐你就是我的及時雨!
花梨沒主動抽出手,舔了舔唇,試探說:“我?guī)熃阏椅遥蚁瘸鋈グ伞!?
自以為掩飾得很好,想跑的心思卻顯而易見。
君扶玉松開手,黑眸直勾勾望著她,臉上沒有一絲不悅,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少年人掌心燥熱的體溫離去,她手心起了細細一層汗。
他饒有興味笑著問:“姐姐想逃么?”
花梨:“!!!”
死病嬌你又想試探什么?能不能讓我安生兩天。
花梨雷達立刻機警地響起,不動聲色地挺了挺脊背。
她打起十二倍精神,瑩白的小臉格外真誠:“不想!”
君扶玉沒說話,長指握著茶杯,輕輕晃著,殷紅的唇微揚,垂著纖長的睫毛,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糟糕。
好像沒信。
有一點慌。
花梨咬了咬唇,眼神瞬間變得斬釘截鐵,仿佛中二熱血少女,對著太陽與月亮宣誓:“什么都不能讓我離開你。”
君扶玉微愣,抬眸,靜靜地望向她,眼里情緒不明。
誒!?
好像有用!
花梨給自己打氣,用虔誠的、低喃般語氣問:“唯有一樣,你知道是什么嗎?”
君扶玉一動不動,盯著她看,沒給她多余的反應。
花梨像是突然蹦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下,黑白分明的杏眼滴溜溜地轉,身體僵硬。
完了,觀眾不配合,她該怎么演下去啊!
好在這時,君扶玉輕笑問:“嗯?是什么。”
花梨只當君扶玉被震撼到了,才沒來得及時做出反應。
“是死亡!”花梨雙目炯炯地看著君扶玉,著重盯著他的眼睛,輕聲感慨,“唯有死亡,能將我們分開。”
花梨跟君扶玉對視著,眼神真摯。
君扶玉微愣,先是笑了一聲,骨節(jié)分明的手半捂住臉龐,笑得肩膀都在抖。
明晃晃在嘲笑她。
花梨:“……”
花梨僵硬了一會,默默坐下了,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尷尬地倒了杯茶,裝作喝茶掩蓋滾燙的臉頰和紅通通的耳朵。
她這么努力表演不是為了逗笑你的,是為了感化你,進而勸教你,最好馬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后為了小命好好生活!!
花梨又委屈又慫得很。
門外陳師姐又敲了敲:“師妹,你在嗎?”
君扶玉自然聽到了,懶洋洋道:“姐姐快去吧,別讓人久等了。”
花梨放下杯子,臉深深在掌心里埋了會兒,失魂落魄道:“好。”
她走到一半,忽然跑回來,藥放到桌面上:“我又拿到了一顆回春丹,給你。”
說完,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看著桌面上的丹藥,君扶玉輕嗤,身體上的劇痛持續(xù)不斷,沖撞每一寸脈絡骨骼,這樣的疼痛足以讓大部分修士難忍自盡,但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
─
門突然打開,陳師姐看見花梨剛要說話,就被花梨往后推了兩步,順帶帶上了房門,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呵成,干凈利落。
花梨:“師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陳師姐看花梨沒什么事,放下心來:“接收到掌門令,讓我們盡快出發(fā)回宗門。”
她意有所指說:“怕不是掌門,而是那誰……”
花梨知道,師姐說的是鄭鳩鄭師叔,是錢侯的師傅同時是他的舅舅,給錢侯不少法器,怕錢侯剛出事他就知道。
傷可以治,死就難處理了,鄭鳩哪是容易對付的人。
現在錢侯挑釁在先,被重傷在后,理在他們這邊,錢侯也算咎由自取。
花梨低頭思索,她現在搞不到藥,宗門有藥,有醫(yī)修。
片刻間,花梨計想得明白,回去不虧:“好。什么時候出發(fā)。”
陳師姐還以為花梨會不高興,沒想到接受這么良好,微訝后道:“明晚吧。錢師兄起碼要再修養(yǎng)一天才能動什么。”
花梨:“這么嚴重嗎?”
陳師姐小小聲,看樣子被嚇到了:“內傷不輕。”
花梨想了想,君扶玉能留錢侯命已難得,確實不可能那么輕飄飄地揭過的。
─
回宗門,乘坐法器是飛舟。
花梨和君扶玉上船時,沒見到錢侯,聽陳師姐說天沒黑就早早讓師弟把他抬進屋里了。
花梨就沒見過錢侯這么慫過,倒是君扶玉,似乎壓根就沒想起他。
花梨每日都會瞅瞅內丹,發(fā)現它不僅沒變亮,還更黯淡了。
是以她看見君扶玉,都像前世她在陽臺種的那顆小白菜,恨不得多松松土,澆澆水,盼著它長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何以解憂,唯有加倍修煉。
第五日,花梨正在床上修煉,飛舟突然顛簸,急速下墜,物件房間里東西東倒西摔,師兄弟在一陣陣尖叫。
嘭──
巨大的撞擊下,飛舟終于停了。
估計推門出去,眼前是浩浩蕩蕩向前去的江水,河流不算太大,飛舟扎到河里了。
她往岸上一瞄,君扶玉已在岸上。
她剛出去,陳師姐也出來了:“師姐,你還好嗎?”
“沒事。”
小師弟忙一下午,灰撲撲跟地里撒歡撲騰過的小土狗一樣,站那兒滿臉懷疑:“沒壞啊,怎么就不動了呢。”
日落西山時,草叢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誰在那?”陳師姐低斥一聲,同時飛鏢射/出,從小姑娘臉頰擦過,狠狠扎進樹干里,小姑娘愣了愣,尖叫著后退一步摔倒在樹下。
陳師姐快步過去,瞧了會,確認是個六七歲的凡人小姑娘。
她拔/出飛鏢,蹲下來把小姑娘扶起來:“小妹妹,沒傷到吧?姐姐以為是壞人呢,對不起了。”
小姑娘臉嚇得有些白,膽怯地瞅她,輕輕地搖頭。
太陽快落山了,飛舟看樣子一時半會是修不好了。
陳師姐笑瞇瞇問:“小妹妹,你家在附近嗎?”
小姑娘看看陳師姐,遲疑地看向他們,點點頭:“我們村,不遠。”
“太好了,你能帶我們過去嗎?哥哥姐姐們今晚沒地方住。”
小姑娘點點頭。
陳師姐朝她們招招手,示意她搞定了。
小姑娘叫做苗苗,話不多,不到七歲。
她把他們帶到一個炊煙裊裊的小村落,路過一些屋子時,還有人沖苗苗打招呼。
苗苗把他們帶到自己家,一個頭戴白色汗巾的中年男人走出來,三四十歲。
苗苗小跑上去:“爹爹。”
男人彎腰把苗苗抱起來,看向他們,疑惑問:“你們是?”
“我們路過此地,飛舟壞了,想借宿一晚。”陳師姐熟練地負責社交。
“飛舟?”男人重復一遍,“你們是修士?”
“對。”
君扶玉沒走前頭,慢悠悠晃在后面,花梨當然不可能留他一個人,同在墜在后面。
別說,看著錢侯在前面蛤/蟆一樣吃力地蹦噠,她還挺樂,許是跳疼了腿,下意識想給扶著他的師弟一巴掌,中途想到了什么,硬邦邦停住,和藹地摸了摸師弟的頭。
跟上陳師姐他們了,
男人正跟陳師姐說話,聽見聲音下意識望過來,略過花梨,落在君扶玉身上,停在那兒,不轉了。
君扶玉漫不經心回視他,神色溫和挑不出錯,在那樣出色的外表下,總讓人覺得他矜貴又無害。
他溫柔笑笑,如同脾氣乖巧的少年人,沒有一絲被盯看的不悅,唯有淡淡的困惑:“瞧我做甚?”
花梨奇怪地看過去,眾人也紛紛回頭。
可男人依舊沒回神。
苗苗著急地扯了扯他衣袖:“爹爹!”
“哦哦,沒、沒什么……”男人猛地回神,臉有點僵,還有些警惕,笑道,“我家別的沒有,空房倒有有幾間,就是簡陋,怕你們住不慣。”
“無妨,我們風餐夜宿也是常有的事。”
男人把苗苗放下來,搓了搓手掌:“你們吃點什么?我娘子在廚房做飯。”
“我們早已辟谷,不必。”
男人點了點頭,看樣子是走去廚房了。
花梨在君扶玉身邊坐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打量這個窄小的堂屋,本就不大,他們一行人進來就更小了。
粗略地檢查了一番,沒發(fā)現有不對勁的地方。
唯一有點怪異的地方,就是男主人看到君扶玉的反應。
過了會,苗苗頭頂著個木托盤出來了。
托盤上放了幾碗梨子糖水。
苗苗現在不怎么怕他們了,靦腆說:“爹爹說,糖水解暑。”
看著這么丁點大的小姑娘,費力地舉著托盤,花梨連忙上前接過。
小姑娘這么賣力,倒不好拒絕了。
修士不需要吃,不是不能吃,每人都拿了一碗,包括君扶玉。
跟其他人不同,君扶玉慢條斯理喝了口,便放下了。
花梨瞅了眼,只當他挑剔喝不慣。
她垂眸喝了幾口,淡淡的甜,涼涼爽爽的,很好喝啊。
喝完糖水,花梨靠著椅子坐,陳師姐嘮嗑,空氣里傳來裊裊香氣,非常好聞。
漸漸地,花梨突然很困,她閉了閉眼,腦袋向下一點,身體似要歪倒,她猛地掙開眼睛,眼前是一片艷麗的紅。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敲鑼打鼓聲,小孩們在嘻嘻鬧鬧,她的腦袋昏沉沉,聽不清他們在喊什么,抬手揉著太陽穴,
身下?lián)u搖晃晃,她坐的地方,似乎是一頂──轎子。
腦子很遲鈍,記不起來自己是誰,又為什么坐在這。
忽然,轎子停下,外面有女人高呼:“新娘子下轎!”
她還在按太陽穴。
這時,一雙粗糙的手伸進來,袖口是暗紅色,明明是喜慶的顏色,但不知為何瞧著陰沉沉的。
那雙手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很大,大到她手疼,她抽了一下,她力氣更重了,像是怕她會掙脫,紅蓋頭外的聲音倒是笑吟吟的:“新娘子,該下轎了。”
花梨來不及摸清楚情況,小雞仔一樣被女人拖出去,出轎門時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在地,蓋頭要滑下,喜娘飛快接住,粗魯地套回她頭上,動作間扯到她頭發(fā),也沒有絲毫放輕力道的意思:“蓋頭不能掉,掉了不吉利。”
“新娘子,大喜日子可不能誤了吉時。”
花梨喃喃:“大喜?”
“當然大喜了。”喜娘忽然拔高音量,似興奮似癲狂,“嫁給心愛的公子,成就美好姻緣。怎不是大喜。是大喜!大喜!”
在四周來回跑動的孩童們停下來,圍著她,異口同聲大喊:“大喜!大喜!大喜……”
喜慶燈籠高掛著枝椏,紅蓋頭下,花梨看見孩子們圍著她轉,影子蹦蹦跳跳影影卓卓,然后拉長再拉長,身子變長腦袋變尖,孩童聲高喊聲忽近忽遠,清晰又模糊,仿若無數鬼魅般在凄厲尖叫。
花梨腦子再一次眩暈,被喜娘拖著往前走,下意識掙扎的動作被蠻力鎮(zhèn)壓。
漸漸的,一種濃郁的喜悅和滿足,不受她控制地從心底緩緩升起,將她溢滿,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對。
她要嫁人了。
嫁給……
嫁給誰?
忽然,腦海里被某個身影占據。
少年一襲紅衣,面容妖冶,姿態(tài)慵懶隨意,狹長的丹鳳眼,眼尾懶洋洋地微向上揚,眼尾處,有一顆朱紅的小痣。
他一笑,簡直可以把人魂魄勾走。
如同引人墮落的妖物。
花梨:“……”
花梨:“!!!”
啊啊啊臥槽她是又穿到了恐怖片現場嗎?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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