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模糊，仿佛看見那個女人，如毒蛇般滑膩纏上來。

        君扶玉黑眸驟冷，手臂橫掃，將她打出去。

        “誒呦。”

        耳邊傳來少女驚呼的聲音。

        君扶玉睫毛顫動一下，順著聲音看過去。

        花梨晃了晃，從地上爬起來，滿臉郁悶，抬頭和他的視線對上，怏怏的杏眼立刻支愣起來：“你醒啦！”

        非常歡快，被他甩開，也沒有一點脾氣。

        奇怪的姑娘。

        君扶玉靠著墻，姿勢沒變，注視著她沒說話。

        直到花梨蹭到他眼前，小手在眼前晃著，歪頭嘀咕著：“怎么啦，不會傻了吧，是聽說過有些人從幻境出來腦子受不了刺激壞掉了……”

        君扶玉涼涼地扯了扯嘴角，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把絮絮叨叨的她嚇了一跳，眼神和他對視時茫然了一瞬，訕訕地閉上了嘴。

        他拉下她的手，五指松開，漆黑的眼眸滿是戲謔：“姐姐真是在哪都這么活潑。”

        洞穴石壁冰涼，回聲清晰。

        被當面指出自己聒噪。

        花梨一愣，臉漲紅，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

        君扶玉站了起來，微瞇起眼，黑眸打量四周，繼續往前走。

        半晌，花梨才憋悶地小聲嘀咕：“哪有。”

        可她底氣不足，聲兒也小得很。

        君扶玉當時那情況，要真傻了，她也慌的嘛，才忍不住嘮叨個不停，用在緩解緊張。

        花梨氣鼓鼓哼了聲，飛快追上去，有點想問他夢到了什么，又覺得他臉色難看，只好感慨道：“你出來好快。”

        花梨已經從幻境中出來，幻妖沒辦法騙過她了，自然拉不進去了。

        君扶玉大約是受傷了，現在處在妖氣濃郁血腥的地方，所以被拖了進去。

        但他半刻鐘沒用，已經撕開幻境走出來。只是，他大概也看到了蠻糟糕的東西，妖冶的黑眸染上森森戾氣。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妖氣似乎更濃厚了。

        忽然，君扶玉腳步停下，沒看她，看著石壁，修長白皙的手遞到她面前，懶洋洋開口：“姐姐，劍給我。”

        花梨不知他要做什么，乖乖把劍遞到他手里：“你要干嘛？”

        君扶玉沒吭聲，長指收攏，慢慢握住劍，什么花里胡哨的動作沒有，心念電轉，劍氣洶涌翻江攪海般劈向石壁。

        狂風翻卷，風沙迷眼，花梨下意識側頭，抬手擋住視線。

        風散了。

        花梨抬眸，目光一頓，手放下的同時抬頭望向寬闊的夜空。

        明亮的冷月高掛著，幾顆小星星圍在它四周，輕紗般的月光傾瀉下來。

        紅衣少年眉眼又妖又冷，直視前方。

        一個女子站在前方，身影窈窕，但長相普通，臉色淡如死灰，丟在人群找不見的那種。

        她喘著氣，手捂著腰腹，妖氣從腰腹處的傷口瘋狂溢出。

        洞穴竟然是假的，由幻妖幻化而成。

        想到洞穴中濃郁的妖氣，花梨懷疑他們剛才是不是在她肚子里。

        君扶玉頭也不回，劍丟回來，花梨連忙接住。

        花梨接住，又馬上丟了回去，在君扶玉側頭看過來時，從儲物袋里掏出一把劍，縮著脖子，杏眼閃爍小聲說：“劍我也偷了。”

        君扶玉：“……”

        幻妖最強的能力是制造幻境，將人拉入其中，使人沉迷，進而被它奪取生機和力量，最后成為幻妖的養分。

        幻妖看著他們，開口聲音嘶啞：“我讓他們醒，你們馬上離開這里。”

        花梨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

        君扶玉已持劍瞬閃掠到前方，少年眼眸桀驁睥睨，冷冷道：“讓我見到那么惡心的玩意兒，還想活著離開？”

        幻妖戰斗力不弱，但也算不上強，跟君扶玉過了幾招，迅速避開。

        不知道什么時候，無數黑壓壓的活死人從四周涌上來，密密麻麻張著五指攻向君扶玉。

        花梨隨意一掃，心下一沉。

        這幻妖殺過的人竟然這般多，她甚至看見好幾個不過幾歲的孩子，她還看見了苗苗。

        她此時眼睛黑洞洞，哪還有半點活氣。

        花梨想了想，飛快跳進枝葉茂盛的灌木中，借著遮擋，小貓般輕盈竄向前方。

        此時，前頭樹叢里傳來窸窸窣的聲音。

        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從樹下的陰影中走出來。

        是白約。

        白約快步走到幻妖面前，神色緊張，小心地將她扶起來。

        幻妖扶住他的手，原本還算淡定的神色一變，著急道：“你怎么出來了，太危險了。”

        白約側過臉，晦暗的樹影下突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擔心你。”

        幻妖似乎顧忌白約，立刻抓住他的手：“我們先離開。”

        白約溫聲道：“好。”

        此時，活死人也發現了她。

        花梨慢慢顰起眉，持劍斬殺涌過來的活死人，沒走幾步，新的涌過來，地上缺胳膊少腿的活死人還在爬起來。

        他們沒有疼痛，不知恐懼，根本殺不死。

        見到幻妖要逃，花梨加快攻勢，朝她攻過來的活死人卻突然在那瞬間停了下來。

        她劍沒停，將前面的兩個橫斬，抬眸。

        一把匕首從后深深插進幻妖的胸口，白約握著那把刀柄，微抬的臉在明潔的月光下能看見令人心顫的瘋狂，他還在用力向下扎。

        “白約，你要殺我？”幻妖嘴角溢出鮮血，難以置信回頭。

        “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揚灰。”白約聲音寒涼。

        幻妖一動不動，神色悲慟：“我們在一起十五年。”

        白約用力拔／出匕首，高高舉起，聲音顫抖：“是啊，十五年。我失去她十五年了。”

        在他拔／出來那瞬間，花梨懵逼地看著那把有點熟悉的匕首。

        她沒見過君扶玉跟白約說一句話，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把匕首給他的。

        白約癲狂地扎了一次又一次，刺了三刀：“去死！去死吧！”

        “啊！”幻妖似哭非哭，聲音尖利凄厲，突然癲狂地將白約掀飛。

        花梨急忙躍起，腳尖輕點活死人的頭，接住了被推飛到半空的白約。

        剛把他放下來，白約目光看向她身后，著急道：“姑娘小心！”

        花梨連忙把白約推開，剛要轉身。

        幻妖已掠到她身后，制住她的攻勢，掐住她的脖頸，帶著她飛速拉開一段距離，視線對上掠到花梨原本站著地方的君扶玉。

        她厲聲：“后退，不然我殺了她。”

        君扶玉持著染血的劍，嘴角弧度涼薄，漫不經心地微笑：“威脅我？”

        幻妖沒說話，臉色猙獰，尖利的五指掐著少女細白的脖頸，指甲破開細嫩的皮膚，鮮血流到鎖骨，染紅了白色的裙子。

        少女因為痛苦漲紅了臉，微張著唇，發不出聲音，拼命汲取稀薄的空氣，劍拿不穩，哐當摔到腳邊。

        君扶玉嘴角的笑徹底消失了，陰惻惻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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