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邵朗星醉后跟正常的時候差別不大,也不耍酒瘋,充其量就是手腳不太使得上力,并不算難伺候。
寧稚幫他洗過澡換上干凈的家居服,然后就準備把人弄上床各自睡覺。
但沒想到寧稚在浴室計劃得好好的,卻在摻著邵朗星往臥室走的路上,叫他一側頭看見了鞋架上擺著的半罐啤酒。
邵朗星體內名為執拗的因子瞬間被激發,立刻就杵在原地不動了。
邵朗星目光悠長地看向寧稚,啟唇道:“我想……”
寧稚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不,你不想。”
“……”邵朗星抿了抿嘴,也沒說別的,就是垂頭喪氣地不肯跟著寧稚走。一條手臂都被提溜到與肩同平了,腳下也絲毫不挪動哪怕一毫米。
他們的體型懸殊太大,寧稚雖然也過了一米八,但到底比不了邵朗星年輕少壯,身上還一堆跳舞練出來的肌肉。
就現在這種情況,邵朗星不肯配合,寧稚根本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兩個人在一片寂靜中大眼瞪小眼,最后還是寧稚先妥協。
他的手撐起鏡框,用力捏了捏被壓在鼻托下有些酸疼的山根,無奈道:“好吧。”
寧稚率先走到冰箱前,抱了好幾瓶酒放在餐桌上,又望向一直盯著他的邵朗星:“過來吧,陪你喝。”
邵朗星定定地看著他,一秒,兩秒。
然后宛如機器人讀完指令條,飛快地走過去挨著寧稚坐下了。
寧稚:“……”
寧稚嘆了口氣,在自己跟他面前分別擺上一只玻璃杯,然后慢慢斟滿。
“想聊什么?”寧稚今天在工作室待了一整天,到這個點已經有點想去會周公了,當下扶著腦袋猛灌了一口冰啤,試圖讓自己不要那么困。
邵朗星也沒管他,兀自緩慢而不間斷地喝下一整杯,末了才道:“……不知道。”
寧稚瞇著眼睛打量他,感覺邵朗星好像比剛剛清醒了一些。
眼睛聚上了點焦,也不像之前似的稍微一問就竹筒倒豆子般講心里話。
邵朗星這人喝醉了會斷片,但醒酒也快,事后能記得多少全憑天意。
寧稚想到這里有點抗拒,擔心邵朗星回憶起自己趁機套話的事,干脆也不打聽了,只跟他一輪接一輪地干杯。
而邵朗星也確實是在逐漸回神。
他跟寧稚的酒量都是數一數二的,這種速度的自飲自酌根本毫無壓力。反而因為時間的不斷拉長,一點點讓邵朗星把先前跟俞冠玥等人喝酒時的醉意,慢慢地褪了大半。
快到凌晨三點,邵朗星把自己跟寧稚面前的幾個空瓶子全部掃開,揉了揉太陽穴。
寧稚已經趴桌上睡著了。
邵朗星蹙著眉回想剛才發生的事,發現自己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被左熠跟彭景然一路架回來,然后脫掉衣服躺在浴缸里,由寧稚輕輕揉捏肩頸皮肉的時候。
再往下想,就真的完全記不起來了。
……不過看寧稚現在的狀態,大概他也沒說什么不合適的話吧。
邵朗星搖搖頭不打算再糾結,俯身將寧稚從椅子上抱了起來,送回臥室蓋上被子。
他起身去客廳拿回自己揣在大衣兜里的手機,路過書房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看到了一抹流動閃爍的藍光。
那是寧稚電腦配套的背光鼠標。
大概因為他回來的太突然,還沒來得及關,現在屏幕已經自動熄滅,只有鼠標自帶的亮光還在不間斷地宣誓著自己的存在感。
邵朗星以前也做過替寧稚關電腦的事,此時直接抬腳走了過去。
他隨意按了下空格,電腦顯示屏就很快恢復了原有界面。邵朗星打了個哈欠,將光標移到左下角的關機鍵。
但在按下去之前,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在繪圖軟件里安靜貼著的稿子上劃了過去。
邵朗星忽然覺得畫上的人有些眼熟。
他不自主地多瞄了兩眼,然后很快意識到了這份眼熟的原因。
已經經過一定細化,穿著短款睡衣褲的兩個男人,相擁倒在一張橢圓地毯上,十指相扣直視著彼此,眼中飽含的眷戀和溫情不言而喻。
而從臉部的特征看去,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寧稚跟他自己。
邵朗星整個人僵在原地,僅剩下的那點醉意也完全不見了。
過了足足好幾分鐘,他才動動手指將電腦徹底關機,稀里糊涂地回到寧稚旁邊躺下。
夜涼如水,邵朗星聽著身側寧稚清淺的呼吸,有些遲疑地低聲道:“你……喜歡我?”
寧稚疲憊得要命,當然沒聽見他這聲小到跟自言自語沒差的問話,兀自抱著被子睡得很沉。
……
第二天,寧稚一覺直接睡到中午十二點,神清氣爽地從床上坐起來,正準備掀被去衛生間洗漱,突然發現自己的腿還橫在別人身上。
寧稚卡了一下殼,緩緩地扭頭看過去。
邵朗星兩眼發紅,一副熬了個大夜沒睡成覺的樣子。
寧稚敏銳地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干的事,莫名有點心虛,但面上裝得很自如,收回腿問:“怎么這樣看著我,我……睡覺沒亂動吧。”
邵朗星見他表情坦蕩,一時也不好輕易提起幾個小時前看到的那張圖,猶豫了一下,也坐了起來。
“沒有。”邵朗星偏過腦袋,平靜地道。
寧稚點點頭:“……那就好。”
寧稚定定地看了邵朗星一會兒,不確定他想沒想起來什么東西,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道:“那我……去做中餐了?”
邵朗星沒回答,但蜷起雙腿將自己身下的位置全部空了出來。
他睡在外側,這個動作就是很明白地在告訴寧稚可以隨意離開了。
寧稚帶著一絲疑惑疊好被子下了床,總覺得今天邵朗星的舉止有點怪怪的。
不過反正下午把人送走后又是將近一周的失聯,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應該也就好了。
寧稚如是開導自己,邊站在水池邊煮面條邊點開手機看了一眼。
自稱渺渺的女孩還沒發消息過來折磨他,寧稚松了口氣,順著微信小紅點打開跟其他人的聊天界面,發現黎瓊說邱幼遠想見他一面。
寧稚輕笑,下意識就想回絕。但臥室那邊邵朗星往外走的聲音響起來,寧稚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來邱幼遠還有一塊表在落自己這里。
大概是猜到他這個時間該醒了,黎瓊又發過來兩條:
【我不發表看法,想不想赴約隨你。】
【不過方便起見,我還是建議你別拉黑邱幼遠,要不每次有事都是鄒蘭穗跟我交接,我快煩死她了。】
寧稚感覺這里面存在一個邏輯錯誤:
【你可以讓鄒蘭穗直接跟我聯系。】
【我又沒有屏蔽她。】
黎瓊秒回:【呵呵,她說最近給你發消息要發吐了,暫時不太想見到spray這幾個字母。】
寧稚語塞:“……”
他覺得這理由很離譜,但到底還是沒反駁,指尖在手機屏前短暫地停了停,然后重新給邱幼遠設置了可以正常互動的權限。
微信頂端還在叮叮當當地彈黎瓊的文字條,說的無非是有關這次會面的具體時間以及地點。寧稚懶得點進去回復,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跟邱幼遠的對話框上。
良久,寧稚長出一口氣,將以前打給他的特別備注改成了非常官方的:編劇_邱幼遠。
寧稚跟邱幼遠初中起就相識,高三背著老師家長悄悄在一起。有過年少情熱,許下過山盟海誓,更陪著彼此走過了最難熬的事業起步期。
在聽到他親口承認,即將跟一個相親認識的女人結婚之前,寧稚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和邱幼遠永遠在一起。
其實黎瓊那些勸他的話都是對的,寧稚很清楚這一點。
他們兩個,一位是當紅編劇一位是熱門畫手,就算終止合作,以后也不可能真的消失在對方的世界里。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為了工作方便,也沒必要把關系搞得太尷尬。
寧稚心里明白,但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他跟邱幼遠小孩兒似的鬧了三個月,不見面,不回消息,還有樣學樣找了個大學生玩閃戀,好像這樣就能裝作沒受到傷害一樣。
但是人療傷總要有個限度,他也不可能一直跟邱幼遠較勁下去。
等來年開春,那個選秀節目的入圍選手名單定下來,自己將邵朗星塞進去之后吧。
寧稚沒什么波瀾地在心里盤算著,左右自己那個打小偷看美女寫真,從小到大女朋友不斷的直男外甥,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同性戀扯上關系。
如果邵朗星把跟俞冠玥合作當成夢想,那么自己干脆就幫他把這個夢圓了。
這樣分手之后,偶爾回想起這段混沌的時光,邵朗星或許還會感謝他也說不定。
寧稚把剛拌好的蟹黃面端上餐桌,揚聲招呼邵朗星過來吃飯。
邵朗星應了一聲,從書房里拿了兩本書出來,放在鞋柜上準備待會兒順便帶走。
寧稚多看了幾眼,感覺上面那本書的封皮好像有點眼熟,隨口一問:“中國文化史概論?”
“是,你怎么會知道。”邵朗星有點驚訝,掀起眼皮道:“是左熠要我幫借的,他自己的那本找不到了。”
寧稚咬了咬筷子:“沒什么,之前有個同學也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看見過這書幾次。”
邵朗星笑了:“你不是榮美畢業的嗎,怎么還跟外校的學生有接觸,讓我猜猜……男朋友?”
寧稚猝不及防嗆了一口蔥段,手扶著桌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被我說著了?不至于吧……”邵朗星哭笑不得,趕緊給人倒了杯水:“這有什么,多少年了還聽不得呢。”
寧稚臉憋得通紅,連喝了幾口水才慢慢平復下來,擺了擺手道:“你這玩笑開的可太偏了……不是在聊左熠么。”
“對啊,是說他。”邵朗星對寧稚的陳年舊瓜沒興趣,不準備揪著不放:“他說這門課原本很枯燥,但最近有個名人過來代課,講得很有意思,挺多學生都搶著要來。”
邵朗星看向寧稚:“t大幾乎不管蹭課現象,碰巧今天下午就有一節中國文化史概論……你有興趣聽聽嗎。”
寧稚詫異道:“你想讓我陪你去?”
邵朗星沒怎么用商量的語氣跟他說過話,好不容易口風軟一回,寧稚挺意外:“當然好啊。不過今天我得先出門一趟,走過場露個面就行,不是下午第一節吧。”
邵朗星說:“第二節。”
閑聊間,邵朗星已經咽下最后一口面條,穿戴整齊站在了玄關處:“那我到時候在校門口等你。”
寧稚頷首,笑著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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