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煩
耿見星對骨髓移植仍然有很多問題,但顯然常嶼也并沒有比他知道的多多少。
耿見星無奈道:“抽骨髓這件事,說小也不小,你怎么就一點也不上心?”
常嶼撓頭,她知道前生的原主給翁奕珹移植骨髓毫無問題,所以她也沒有什么需要提前了解什么的欲望。
關卉穎嘴上嚼著一塊帶肉的軟骨,手上還在搜索著:“好像對人體傷害確實沒有那么大,但也是要休養一兩周的。”
常嶼沮喪,手術估計就在下個月了,四月底五月正是忙碌的時候,小考不斷、還要學新課,六月就要迎來選課分班考。
而她就要在這個寶貴的時間里請假兩周。
裝在砂鍋里的排骨煲還在冒著熱氣,林樹吃得心滿意足:“哎呀,既然都說開了,就先吃飯吧。常嶼,你燒飯真好吃!”
耿見星挖了一勺西紅柿炒雞蛋蓋在飯上,搖搖頭吹了吹米飯,優雅的吃相讓另外三人都腦補了一句“吃飯模范生”的os。
“常嶼還是很有原則的,我覺得你超棒的,翁家人那么有錢你也不為所動。”關卉穎真心實意地稱贊道,“菜也燒得這么好吃!”
林樹嘿嘿一笑:“常嶼就是這樣,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她心里門兒清著呢。”
耿見星罕見的潑了盆涼水:“常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移植后那位翁同學出現了排異反應,那家人會怎么想你?”
常嶼嗤笑一聲,且不說她知道翁奕珹不會出事,就算她不知道,她也一點都不在乎翁家人對她是什么感情。
常嶼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在耍性子?我是真不在乎那家人是怎么想我、怎么對我的,我也一點兒都不想要他們的錢,我爸媽和外婆留給我的錢夠我讀完大學了。”
林樹也正色道:“是啊耿見星,常嶼是真不在乎。我看過翁家那幾口人,和咱們就不是一路的,說不上來,是我也不樂意和他們一起生活。”
關卉穎有不同的看法:“誒,那也不能這么說。常嶼,錢沒有嫌多的,你既然和別人抱錯了那就是他們虧欠你,如果給你錢你就拿著唄。”
常嶼搖搖頭:“你不知道,我總感覺,那家人對我的態度,總是希望這一切沒發生過,沒有人打擾他們的幸福人生一樣。”
“他們的錢,我一分都不稀罕。”
關卉穎和耿見星對視一眼,雖然他們沒見過翁家人,但從常嶼的語氣中聽出來她對他們十分不喜,自然也不會再說壞氣氛的話。
耿見星吃了會,突然輕聲笑了出來:“仔細想想也是。那家女孩也是從常家抱錯的,事情過去這么久了,翁家那四口有去給你父母和外婆上過香嗎?”
關卉穎聞言也了然:“確實,這樣看來那家確實不是什么好的。難怪總是惹常嶼不高興。”
林樹一大早就來常嶼家幫忙,也早已知道詳情,此時是吃得最歡的。他聞言也搭腔道:“可不是,常嶼不愿意去他家吃飯,他們還給我媽打錢,讓我媽留常嶼吃飯。我都不知道他們是惡心人還是為了常嶼好了。”
耿見星聽了也好笑地搖頭:“聽起來就是常嶼說得那樣兒的人。”
幾人又邊吃邊聊了一會兒,把剩下的幾個菜消滅了個干凈。
林樹明顯吃多了,扶著肚子說:“要不是你們單獨帶那兩個菜,我也不至于撐成這樣。”
耿見星已經自覺地開始洗碗了,關卉穎邊擦桌子邊遙遙吐槽道:“常嶼也太勤快了,一大早燒這么多菜。某只豬居然還都吃掉了!”
常嶼收拾著廚房。她很喜歡這種親親熱熱的環境,在她自己的生前,就曾夢想過和朋友們天天互相串門聚會的生活。
可惜原先的她選擇了孤身一人去做“北漂”,直到死前都是孤孤單單的。
沒想到能在一本狗血文中收獲這樣溫馨的時光,常嶼的眼角都帶著笑。
幾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常嶼原先以為的就翁家人和她的身世展開的討論并沒有持續多久,摸清常嶼的想法后幾人就不再理會那遙遠的上流人了。
常嶼原先只是送三人下樓,又被關卉穎攛掇著去買奶茶,幾人跑去奶茶店,又想去逛書店,一路上從校園八卦到網紅美食,從哪個城市的海好看聊到遙遠的暑假計劃,好不歡快。
等常嶼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因為中午吃得多,常嶼一點兒也不餓。原想煮點面條隨便吃點,又想到體檢結果上“營養不良”的診斷,常嶼嘆了口氣,下樓買肉去了。
翁家人的這個周末,與常嶼的有著天壤之別。
周五晚上,翁有為對常嶼再三拒絕自己的邀請不可謂沒有懊惱,趙眉嫣就更是生氣。
“這孩子,這是把我們當仇人了!”趙眉嫣坐在床邊,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
翁有為也不太高興,他罕見地沒有戴領帶,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
常嶼和班主任的對話他聽到了,沒想到她是這么想自己一家的。自己和趙眉嫣自從知道抱錯之后,對常嶼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關懷,就算是陌生人也要表示一下感謝吧?
但常嶼永遠是那么冰冷,那么……覺得自己是對的!
“那點真心”?怎么會只有那“點”真心!看看常嶼和自己的臉長得多么相像,眼神里都是翁有為年輕時不羈的影子,自己待她怎么會只有“那點真心”!
趙眉嫣在一旁眉眼低沉:“原先只以為,她是對她養父母那邊有感情,才不愿意接受我們的幫助。沒想到,人家根本只當我們是虛情假意。她怎么能這么想自己的父母?只沖著那張臉,我們也不忍心不管她呀!”
翁有為也不明白,常嶼的自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思來想去決定只當做青春期的叛逆。
他對趙眉嫣說:“錢給那家姓林的打過去了,學費那邊也跟實驗二中說好了,以后收費都問我們要。先不管常嶼怎么想的了,畢竟是流著我們翁家的血,不能讓她在物質問題上受苦。這樣,我們先管好奕珹的病,常嶼那邊,我們做好自己就行了。”
說到翁奕珹,趙眉嫣又紅了眼眶。
翁奕珹從這個周末就要開始住院準備化療了,大概要在無菌室躺一個月,等接受骨髓移植后,還要觀察身體是否有排異反應,此后又是滿長的恢復期。
翁奕珹是趙眉嫣的大兒子,自小就是十分優秀懂事的孩子,在周圍的一圈富家子弟中也絲毫不見遜色,是翁有為和趙眉嫣的驕傲,也是翁家產業未來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這樣的天之驕子,如今卻命懸一線。
就為常嶼與翁奕珹的骨髓配型高度相合,趙眉嫣也不會沖常嶼發一次脾氣。
不過是倔強了些,叛逆了些,翁有為年輕時候也是這樣的。等奕珹好起來,他們一家人輕松地相處看看,也許關系就能有改善了。
翁家老爺子那邊……到底也是沒瞞住。
從翁奕珹生病開始,翁有為的父親盯得就緊,當翁奕紓的匹配結果出來之后翁有為有心想攔一下消息也沒攔住。
翁老爺子雖然名義上退居集團二線,但權力上來說還是實打實的一把手。翁有為家里出了這么多事兒,翁老爺子氣得不輕。
“趕緊去把你家親生的那小子找回來,奕珹不能有一分出事的危險。”
周五白天翁氏夫婦才被叫到醫院告知了配型結果,那邊廂翁老爺子就知道了消息。
翁有為還沒從醫院離開就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讓他在常嶼移植骨髓后把常嶼帶回家給他看看。
現下是緊要的關頭,翁有為沒得心思和老爺子說常嶼和他家不合的那些彎彎繞繞,也就在電話里應了,因而心下更加不悅。
夫妻二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了,正是翁奕珹。
趙眉嫣趕緊迎上去:“怎么了?”
翁奕珹說:“我的東西丁姐都給我收好了,明天就要開始化療了,我來陪你們說說話。”
翁奕紓也從他身后弱弱地走出來:“爸,媽……”
還沒說一句話,翁奕紓的眼淚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看得趙眉嫣一陣心痛。她趕緊上前緊緊抱住了兩個孩子,母子三人哭作一團。
翁有為倒是沒有那么想哭,他摘下眼鏡擦了擦,眼神里滿是心緒。
所有的事兒都碰到一起了,目前還一件都沒處理好,翁有為已經很久沒有安心休息過了。
最先打破嗚咽聲的反而是翁奕紓。
“爸,媽,那個女孩兒什么時候來我們家住?”
翁有為眼神一沉,他努力用溫和的聲音說:“她叫常嶼,她有自己的家,不太愿意來我們家生活。隨她去吧,住院期間,我們會照顧她的。”
翁奕珹也是第一次聽說常嶼不愿意過來,他眉頭一皺:“醫生不是說常嶼需要調理營養不良的癥狀嗎?怎么不接她來家里住?”
翁有為擺出了個笑臉:“她的營養不良很輕微,不礙事的。我們給了她同學的媽媽一些錢,麻煩她最近管一下常嶼的飯。常嶼的脾氣你也知道的,誰也勸不動,還不如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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