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最里面的角落鋪著一層干草，上面沾著干涸的血跡。

而那上面，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害怕地看著來人。

她一雙圓眼生的大而靈動，眼珠漆黑宛若黑色寶石，此刻卻充滿著驚慌。

女孩頭發凌亂，身上穿著最樸素的布衣，只靠雙手撐著身體往后縮，背部緊緊靠著石壁。

那是因為她的雙腿從大腿根處齊齊斷了！

碗大的傷疤包著雪白的繃帶，中間隱隱透出血跡。

血腥味中有著淡淡的藥味。

顯然之前楚南剛給她處理過傷口。

女孩緊張害怕地說不出話，只是緊緊盯著付無塵。

直到楚南出現，女孩神情松懈下來，向他投去依賴和信任的目光。

“阿黎別怕，他是我師父。”

雖是如此安慰，楚南卻仍不放心地看向付無塵。

后者手起劍指之勢。

楚南以為他要出手，差點就要攔他，卻不想付無塵只是開了天眼去看那女孩的真身。

她本是一條錦鯉。

古語有云，鯉魚躍龍門。

祥瑞之物化作的精靈與妖有別，修行雖難卻前途不可限量。

可她卻入了魔道，橙金色的鱗片染了黑氣，甚至成了一條斷尾的鯉。

她年紀尚小，道行太淺而無法療傷，也根本不可化成原形，否則必死無疑。

楚南動之以情：“師父，阿黎是被那蛇妖欺負的時候入的魔，她沒害過人。”

的確剛入魔不久，鱗片上的黑氣還只是浮于表面。

但是……

“你看著她入魔的？”

楚南抿了抿唇：“這倒不是，不過師父你看阿黎的樣子會是假的嗎。”

錦鯉阿黎蜷縮著，斷肢刺目。

可付無塵不敢聽信此言，在保留懷疑的情況下決定暫時隨楚南的想法去做。

不管結果如何，這錦鯉是好是壞，皆是楚南的歷練。

否則他不肯罷休，恐怕今后也不會安心修行。

“罷了，那便帶著她上路吧。”

楚南驚喜道：“謝師傅！”

付無塵便將這斷尾錦鯉收進了法器，又把之前楚南誅殺的蛇妖尸體拿出來，取末尾三寸煉化，給阿黎重新造了一副腿。

蛇修煉得當可成蛟龍，與錦鯉殊途同歸，倒也算相符。

阿黎感激涕零，在法器內適應了一段時間后終于可以正常行走。

從此師徒二人的修行歷練便成了三人。

阿黎修煉遇到困惑時，付無塵也會指點一二。

慢慢地，她身上的魔氣愈來愈淺淡。

他們一路同行，經歷不少，羈絆漸漸深厚。

就連付無塵都開始對她有些松懈。

畢竟阿黎平日里的表現讓人無可挑剔。

作為女孩，生活起居上要比兩個男人講究不少，他們倒受了不少照顧。

阿黎肯吃苦，又勤快。長相可愛，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甜甜的梨渦，任誰看了也討厭不起來。

楚南降妖除魔時她幫了不少忙，甚至有一次為他受了重傷。

等阿黎終于擺脫最后一絲魔氣，恢復精靈身份時，楚南主張著為她辦了一場小小的慶祝宴。

三人在夜里升起篝火。

火上架著乳豬，烤地滋滋冒油。

油滴進火堆里躥出一簇特別旺的火苗，轉瞬即逝。

濃烈的光映著三人的臉，就連謫仙似的付無塵都有了絲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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