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寧市第一中學門口停了一輛不太低調的限量suv，從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桀驁狂狷，女的神色清冷。

        保安神經質地從保安亭里探了探腦袋，因為林雪一案，最近總有不少媒體想方設法想要進入學校，以至于他們神經都高度緊張。

        傅千烆走近保安亭，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像一堵氣質駭人的墻，將保安亭里兩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保安壓得喘不過氣。

        “警察�！�

        傅千烆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明晃晃的警證在二人面前一晃，硬生生將那二人的氣勢壓下去好大一截。

        “是是是�！蹦昙o大一點的保安點頭哈腰，上頭早就吩咐過了今天有警官來辦事，于是他趕緊勒令放行。

        傅千烆和顏璐沒再上車，而是徒步走進校園。

        他們進校園的時候正好是上課時間，平靜的校園里從四面八方傳來陣陣讀書聲，全然不像剛剛發生過命案的樣子。

        傅千烆公事公辦的嘴臉轟然崩塌，揉著太陽穴，表情痛苦夸張：“臥槽，緊箍咒，我不該在這里的。”

        傅千烆從小就不是讀書的料，你可以讓他三天不吃飯，但是不能讓他乖乖看書一分鐘，當然，漫畫書除外。

        用他的話來說，他長的這張臉蛋，這身材，這氣質，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就不是能捧起讀書那碗飯的人。也大概是因為自己不是這塊料子，他格外討厭死板的學霸，這也是前面幾個研究員被氣走的原因。

        顏璐看他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戳聾的表情，眨了眨眼，溫順地跟著。

        而前一秒還像個被念了緊箍咒的猴兒一樣的傅隊，下一刻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臉一變，回過頭略微壓下了頭顱，向顏璐眉眼一挑，莫名讓人覺得那笑里有幾分曖昧。

        “喂，你在學校的成績好不好�！�

        溫熱的呼吸拂過顏璐的額，她不著痕跡地停住腳步，并且向后挪了半步，拉開了距離，隨即搖了搖頭。

        傅千烆瞥了一眼她的腳尖，嘴角的笑意隱約加深了一分，又向顏璐挪了半寸，周身的氣勢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在顏璐的個人安全距離范圍內攻城掠地。

        顏璐眸中一沉，不著痕跡再一次向后挪了半步。

        傅千烆大大咧咧地勾著嘴角笑：“我們每年都要去公安大學給后面的學弟學妹講課，也有不少人畢業前或者畢業后到我們市局來感受生活的，就好比如你們一樣，不過說起來也奇怪，我們以前都沒見過你，這不，我們才認識，你就到我們刑偵隊來了，四舍五入這就是緣分，是命運了吧�！�

        不得不說，傅千烆長了一張能夠迷倒萬千少女少婦的臉，特別是勾著嘴角笑的時候，那痞里痞氣的，像是有個貓爪子在人的心尖兒上撓了一下。

        可顏璐微微低下頭顱，心中乍起一絲警惕。

        他在套話！

        傅千烆的視線掠過顏璐額前的碎發，眉眼曖昧地一彎，把身子俯得更低，聲音也壓低了些許，眼神里藏著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繼而嗓音帶著笑意有點撩人。

        “要不你就承認吧，你是為了我而來的。”

        傅大隊長無比自信地看著顏璐一瞬間愣住石化，繼而充滿自信地抬腳就走，末了還意味深長地一笑。

        顏璐的大腦就定格在他“我就知道”的笑中，大腦一片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的空白。

        直至傅千烆走出一米多遠，顏璐才無奈地在心里嘆了口氣，悄然松開了緊握的拳頭，抹去指甲尖尖刺進掌心的血沫，面上一如既往地不動聲色。

        因為事先向學校和老師打好了招呼，在傅千烆和顏璐到達學校以后，賴憧所在的班級班主任和校長一起把賴憧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賴憧的老家在離這里幾十公里外的鄉下，因為父母在懷寧市務工，所以她才會留在懷寧市里念書。

        當傅千烆和顏璐進入校長辦公室的時候，校長和班主任瞧著動靜一起站了起來，而賴憧顯然被嚇得不輕，戰戰兢兢跟著站起身，碰倒了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

        顏璐跟著傅千烆走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就是賴憧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狼藉，慌亂之下又碰倒了桌子上的其他東西。

        幾乎是下意識的，傅千烆和顏璐相視了一眼，似乎在向對方傳遞一些什么信息。

        “傅隊長�！毙ｉL和班主任異口同聲，校長還伸出手和傅千烆握手。

        顏璐的視線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對著班主任向她伸出的右手，下意識向后退了一大步。

        班主任的右手尷尬地停在半空，繼續伸著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傅千烆斜眼一瞟，立刻抽手握住了班主任的手。

        “這位是賴憧同學的班主任是吧，別介意別介意，我這位同僚她剛剛抬完那啥那啥，還沒洗手，你懂的。”

        傅千烆打哈哈為顏璐圓場，顏璐松了一口氣。

        抬了那啥？

        那啥是啥？

        校長和班主任一臉懵，但是他們的想象力豐富，一看傅千烆說得這么隱晦，立刻聯想到“抬尸體”去了，心想這當警察的可真不容易，瞧著這么一個文靜的小姑娘還得去抬尸體。這么一想，他們也就對剛剛顏璐不和他們握手表示理解了。

        幾人寒暄了幾句后，傅千烆就大大咧咧地坐下，一斂平日里的鋒芒畢露煞氣逼人，這會看起來倒人模狗樣了。

        “你是賴憧同學是吧，瞧這小姑娘怪乖巧可愛的。”

        傅千烆好似上門給人家相親的一樣，連筆錄本子都沒打開，坐下光嬉皮笑臉地夸人家小姑娘去了。

        顏璐摸了摸包里的筆錄本，不動聲色地將它藏得更里面一些。

        因為賴憧是未成年人，本來按照規矩，應該由監護人陪同下進行問話的，可是賴憧的父母都忙著工作，也沒時間管她，也就由學校方面履行了這個義務。

        瞧傅千烆夸賴憧，賴憧抬眼飛快地看了一眼，未等她開口，班主任便搶先回答道：“可不是嘛，賴憧同學在班里可是最讓人省事的，又聽話又乖巧�！�

        傅千烆笑笑，附和應了兩聲，而顏璐卻在心里搖了搖頭。

        在名為學校的這個團體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能獲得老師的關注的要么就是品學兼優的學霸，要么就是調皮搗蛋的混世魔王，而往往乖巧聽話的容易被老師忽略，同時也更容易被老師操控。

        距離林雪一案到現在已經好幾日，想必賴憧回到學校以后已經知道了林雪的事情，也不排除學校方面已經教好賴憧該怎么應對警察的問話了。

        往往校長和班主任都在場的時候，就越是不可能聽到賴憧的實話。

        傅千烆和班主任以及校長一來一往地打太極，眼神不著痕跡地從顏璐臉上掠過，眼神僅僅短暫一瞬的交觸。

        顏璐犬齒咬了咬下唇，面上看不出什么，身子不著痕跡地往賴憧的旁邊挪了挪，隨后從包里抽出一張紙，低頭在紙張上寫下幾個字，然后遞給了賴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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