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虹半個小時前還在抱怨自己來到刑偵隊只能打雜，現在卻坐在刑偵審訊室里，和小李警官一起面對劉明。

        真的不得不感嘆世事變化無常，傅大隊長的心猶如海底針。

        走進審訊室近了看，陳小虹才發現劉明瘦得嚇人，像個骷髏頭包著一張人皮一樣看著瘆人。

        審訊室的門半掩沒有關牢，她在劉明直勾勾的眼神下，隱約聽見門外傅隊在交代事情。

        “對，他不重要，我們只要把這里攻破了，兇手就跑不掉了。”

        肖大眼道：“既然他沒用了，要不把他放了？”

        傅大隊長陰鷙而冷漠的冷哼一聲：“放？威脅人民警察……”

        “啪嗒”一聲，門合上了，陳小虹徹底聽不見門外在說什么了。

        當審訊室的門合上的那一刻，傅大隊長表情一變，又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

        剛剛那番話是故意說給劉明聽的，目的就是為了嚇嚇他。

        而現在，肖大眼暗嘆論變臉，隊長始終是隊長。

        隨后，傅大隊長將工作交代得差不多以后，百忙之中抬起頭對顏璐喊了一嗓子：“寶貝，把車鑰匙拿上，我們去一趟賴憧的學校。”

        后者熟門熟路進了隊長辦公室拿了鑰匙，兩人就這么出去了。

        他們前腳出門，后面刑偵隊就炸開了鍋：“臥槽，隊長和璐研究員關系怎么這么好了！”

        “上次行動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他們不對勁了，沒想到進展這么快！”

        ……

        上回找賴憧的時候，因為顏璐認為賴憧沒有說實話，隨后雖然隊里的同僚也來問過幾次，但是都是無功而返。

        現在兇手離得他們這么近，傅千烆按捺不出了，想要把這個案子重頭梳理一遍。

        他們這一次去沒有提前打招呼，沒想到學校里正在搞講座，他們來的時候校長老師和學生都擠在禮堂聽講座，據說請來的是本市有名的畫家。

        傅千烆和顏璐閑著也是閑著，索性也一起去禮堂那里站著聽。

        因為大家都是坐著的，傅千烆一眼就看到了臺上坐著那人正好在講畫畫的靈感來源于生活。

        傅千烆腦子里沒頭沒腦地不知道為什么想到了顏璐，他小聲問她：“寶貝，你破案的刑偵直覺來源于什么。”

        大概是禮堂的燈光不好，有一瞬間傅千烆覺得顏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然后她就在這個檔口微微搖了搖頭，將頭低下。

        二人倚在禮堂門口看臺上的人講座，聽了大半個小時傅千烆云里霧里地昏昏欲睡，他轉頭想跟顏璐抱怨一下，好家伙，顏璐靠著墻睡著了。

        傅千烆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想來她一整晚沒睡，大清早被自己拉著東奔西跑的，困成這樣也算是情有可原。

        于是，傅大隊長輕手輕腳地打算叫醒她讓她回車里，正好此時，禮堂里想起轟鳴般的掌聲，把熟睡的顏璐嚇得猛地睜開雙眼，身體向外傾，和當時在吳菲菲家受到了驚嚇要逃跑的樣子如出一轍。

        傅大隊長可真怕她又失神了，連忙雙手捧著她的臉，一臉緊張地端詳，確定她雙眼有神采后才松了一口氣，末了，傅大隊長心里有些疑惑：我為什么要這么緊張？

        顏璐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一臉不解。

        講座結束以后，傅大隊長找到了校長表明了來意，但是校長面露難色。

        “傅隊長，賴憧同學正在向申畫家學習呢。”

        作為一個德智體藝全面發展的學校，他們也鼓勵學生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比如賴憧本人喜歡畫畫，并且也很有天賦，曾經獲得少兒獎，所以當申畫家來到他們學校表示免費講座并且要收弟子以后，學校方面推薦了賴憧。

        對于這個傅大隊長不予評論，只是打哈哈說了句：“學畫畫得費不少錢吧。”他記得賴憧的家庭條件并不允許。

        校長解釋道：“如果能成為申畫家的弟子，學費以及畫畫使用的工具都是全免的，而且申畫家最近在懷寧市大學城附近還有美術展呢。”

        提到這個，校長興致勃勃。

        顏璐歪了歪腦袋，依稀記得早上的時候好像有人給她塞過一張傳單，是有關畫展的。

        顏璐正出神，沒注意到他們口中交談提到的那個申畫家正迎面走來，而他的身旁站著的是賴憧。

        賴憧一掃之前顏璐看到的畏畏縮縮的樣子，如今看到的賴憧扎了兩根麻花辮，校服裙看得出來是洗干凈的，走近了聞到了花露水的味道，而她本人臉上掛著甜甜的笑，親昵地挽著申畫家的手臂。

        顏璐眼珠子轉了轉，不動聲色地將視線從賴憧身上收回，落在申畫家身上。

        作為本市最有名的畫家之一，顏璐當然是不認識的，只是偶爾手機新聞頭條會推送他的新聞，久而久之，顏璐就有了那么一點點印象。

        至于傅千烆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家里算是懷寧市上流，但是他每天不是在抓犯人就是在跑現場，對于本市的名人，尤其是搞藝術的，他更是一個都不認識。

        申畫家是個脾氣好的，聽到校長說明了情況以后，并沒有表現出不悅，倒是賴憧撅了噘嘴，顯得有點不開心。

        顏璐心頭浮現出一絲異樣，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將視線集中在了申畫家身上。

        比起傅千烆，申畫家真的太瘦太瘦了，讓顏璐不得不想到了此時還在刑偵審訊室里的劉明。

        申畫家理著一個干凈的平頭，身形瘦削不說，雙眼也布滿了紅血絲，甚至眼底還有很重的黑眼圈，好像失眠了很久的一樣。

        申畫家解釋，這是因為自己的靈感都來源于夜間，所以才會作息不良。

        傅千烆熟稔地向申畫家散煙，而后者擺了擺手，伸手輕輕地將傅千烆的手推了回去。

        “謝謝傅警官，我不抽煙。”

        顏璐看著他拒煙的手，指甲縫里還有五顏六色的顏料，看上去臟兮兮的。

        一個常年在工地里勞作的人指甲縫里有洗不掉的泥巴，同理，一個常年作畫的人指甲縫里有五顏六色的顏料，這很正常。

        顏璐把視線從畫家的手上收回，抬眼看著申畫家的臉，后者對她露出友善的笑，她卻不知道怎么地，身體做出了本能的反應，向后退了半步，然后才慢慢地對他牽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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