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傅傅哥……”馬文平舉手槍，像個結巴一樣傅了半天，薛科宇等人終于姍姍來遲。

        樓下嘩啦啦地數不清的腳步聲迅速清場包圍了小二樓封鎖了酒吧前后門，一道頗具威嚴的怒吼從樓下傳進二樓包房：“不許動，警察！”

        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噌噌噌地跑上小二樓直奔傅千烆等人所在的包房，為首一馬當先的當屬薛科宇。

        “！”薛科宇嘴巴微張，看得出來是想說點什么的，由于包房里的狀況太讓人吃驚了，他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一張老臉一會青一會白的，在傅千烆挑挑眉的目光下硬生生找不到該說的臺詞，最后對身后的兄弟們抬了抬下巴：“銬走。”

        大概七八個眼熟不眼熟的便衣提了手銬將屋子里的毒販一個個銬了起來，薛科宇親自替阿玉上了手銬，而歷榮的手銬則是傅千烆笑瞇瞇地給他銬上的。

        直到這時，歷榮還是不能夠相信自己居然就這么被抓了，而且還是以這種荒謬至極的方式。

        他瞪了雙紅彤彤的眼死死地盯著他正前方的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露在袖子外的指尖因為溫度太低凍得發紫，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因為她栽這么一個跟頭。

        傅千烆看不慣他的眼神，兜頭給了他一耳刮子，那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的，畢竟警隊內部有紀律不可以對嫌疑人使用暴力。

        今天這件事情大概會成為歷榮心中永遠的刺，直至他被人押著離開了包房他的腦袋還以艱難的扭曲角度死死地瞪著顏璐，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

        緝毒隊和刑偵隊封鎖了后花園酒吧，一一排查了所有人的身份后將無辜的人放了出去，同時對后花園酒吧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最后共計繳獲、白粉等物品以公斤為計算單位。

        阿玉因為這件事情挨了打，再加上重新染上了毒癮，這件事情過后估計也不太好在外面拋頭露面，所以薛科宇不得不把他送去戒毒所去避避風頭。

        至于顏璐在解釋了自己是假吸后市局的一干兄弟們還是不太放心，最后跟著去做了個血檢，最后血檢顯示為正常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是這么一來顏璐手臂上的針管以及淤青就解釋不清楚了，顏璐本人也不太愿意配合回答，直至當他們回頭看包房內監控才發現，在他們暴露時，顏璐左耳上的耳釘莫名其妙消失了，而包房里記錄下了顏璐隔著衣服用耳釘在手臂上制造出假針孔痕跡用以迷惑歷榮。

        薛科宇一拍大腿：“大妹子是個狠人。”

        傅千烆咬咬牙，當場呼喚出氣包：“駱小梅！”

        駱小梅從筆錄堆里猛地抬起頭，瞪圓了眼睛受驚地看向自家大隊長。

        傅千烆尾音中帶了三分肅殺：“現在立刻馬上去安排審訊，老子親自審那幫王八羔子！”

        周末的市局忙忙碌碌絲毫沒有周末的氛圍，忙著審訊、忙著調卷宗、忙著整理口供，每個人都像是上了發條的陀螺一樣團團轉。

        顏璐還套著傅千烆的衣服，她自個的衣服沾了白粉作為物證被收走了，本來她作為行動外的無關人員錄了口供就可以離開了，但是卻被章局他老人家親自點名叫進了辦公室。

        顏璐坐在章局對面，章局一只耳朵塞著耳機聽著行動現場的錄音，慈眉善目的圓臉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靜靜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顏璐。

        顏璐偶爾眨眨眼，全程沉著氣一言不發。

        終于，章局摘下耳機，緩緩端起保溫杯，看不出息怒的圓臉終于在長久的沉寂中露出了一點點情緒。

        他打開保溫杯，枸杞的味道隨著盈盈繞繞的熱氣淡淡地融入空氣中。

        “丫頭，你就沒什么要說的嗎。”

        顏璐再一次眨眨眼皮子，半睜不睜的眼睛絲毫不露半點端倪靜靜地看著章局，看樣子是壓根沒打算開口。

        章局聽見自己心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端到嘴邊的保溫杯也緩慢地放在，輕輕地磕在桌子上發出“啪嗒”一聲響。

        他雙手合十交叉擱在桌面上，圓乎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顏璐：“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章局所指的是行動現場她的所作所為以及說出的某些話。

        顏璐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章局摘下的耳機上，一觸即收，很快視線又輕飄飄地回到章局的身上。

        顏璐舌尖抵了抵上顎，面上不動聲色地從“沒見過豬肉見過豬跑”和“無師自通”之間選擇了一個更好的回答：“傅隊教的。”

        章局當場眼睛一瞪，手中的動作一頓。

        他向來神情不見喜怒，除了傅千烆那個小王八蛋就屬顏璐這丫頭懂得氣人，這讓他無端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刻笑瞇瞇的男人。

        章局當場冷哼一聲，可卻不是責怪，更像是長輩對于晚輩小調皮的嗔惱。

        他收回手盯著顏璐的雙眼，慈眉善目的圓臉眉毛一擰，像一個嚴肅的長輩。

        “傅千烆那臭小子肚子里有幾斤幾兩腦袋里有多少個彎彎繞繞我還不清楚？”傅千烆向來擅長組織和刑訊，對于這種玩心理戰術的東西無亞于讓他去看書一樣要他命，章局能打開傅千烆的天靈蓋取證，保證傅千烆的腦子里不具備心理戰術這玩意。

        然而顏璐卻沒打算說服章局讓他相信，可以說從一開始她壓根就沒想過要藏著點什么遮掩著點什么，因為她不愿意開口的事情哪怕對方是一個刑訊經驗豐富的老警也休想撬開她的嘴巴。

        章局與顏璐的視線就這樣靜靜地在虛空中碰撞對視在一起，年邁的目光中帶著探究和審視，而年輕的眼神中黯淡無光，在暗潮洶涌的深處藏了更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如果眼前的是一個犯罪分子，那么她定然是一個心理防線極高的犯罪分子，除非她自己愿意開口，如若不然絕計套不出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對于這種人，只能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章局淡淡地收回探究的視線，無意提起道：“我們來聊聊你的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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