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什么氣。”傅千烆忽然出聲。

        駱小梅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絞著衣角把心里的郁悶之氣嘆了出來，而傅千烆就這樣在旁邊坐著，挑眉看著，恍若看智障一樣。

        于是駱小梅不高興地癟癟嘴。

        “傅哥……”駱小梅絞著衣角和手指，仿佛衣角和她有苦大深仇一樣把好好的衣服弄得皺巴巴的。

        傅千烆一聽她這語氣就知道她要說的話關于什么內容，但是無端地，他不想打斷她。

        駱小梅：“璐……她是真的是壞人嗎。”

        顏璐二字仿佛已經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禁詞，就連提起都覺得心驚肉跳。

        可是，就算不提，她的存在感已經深深地扎在他們心里了，就好像本就是血肉的一部分，怎么也抹不掉。

        看口型駱小梅本來還想說些什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傅千烆突然煩悶起來眸光一掃，駱小梅就像被大妖怪盯住的下三流小妖，只剩下了慫。

        駱小梅縮了縮脖子，看著腳尖不敢說話。

        何止駱小梅不敢相信，傅千烆自己都覺得tm的老子在做夢。

        “壞人臉上寫字嗎。”傅千烆冷冷地平視駱小梅。

        駱小梅更鵪鶉了：“可是好人臉上也不寫字。”

        傅千烆：“……”

        “……”駱小梅見傅千烆不說話了，大著膽子補了一刀，“人的臉上都不寫字的。”

        傅千烆：“……”

        他不該在刑偵隊上下那么多號人里面選了駱小梅來照顧他的，他以為駱小梅除了腦子不太好使以外，起碼不會問他關于顏璐的問題，起碼他還能安安靜靜地讓自己消化現實，但是他錯了，人和呆頭鵝之間是有語言代溝的，這個代溝跨度有點大，他胯疼。

        駱小梅見他不說話，她大概壓根兒不知道什么叫做見好就收，語氣有點可憐兮兮道：“我還是不明白，當了警察好幾年了，我還是不能理解為什么有的人會選擇走上犯罪這條路，明明就算不犯罪也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傅千烆張口想懟“你有什么能明白的”“你那腦子再多幾年都不能明白”，可最后這些話像一個被戳破的皮球慢慢地漏了氣，傅千烆難得沒有張口就懟，語調緩慢地說道：“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理解犯罪分子。”

        駱小梅看著傅千烆的雙眼愣了愣，她突然有點難過，靜靜地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大概是實在無事可做了，駱小梅執著地絞著她的衣角。

        病房里一時間十分安靜，恍若無形中有一塊大石頭堵在虛空中，正從上面緩緩地壓下來。

        他們在無形的壓力下無處可逃無處可避，只能被迫地承受著肺里的空氣被擠壓出來的窒息。

        良久，坐在椅子上的駱小梅悶悶地擠出了一句話：“她以前也說過這句話。”

        永遠不要理解犯罪分子，永遠不要。

        不要站在犯罪分子的角度替對方考慮，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當你明白的時候，晚了，你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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