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我們都錯了
大抵是因為她總是給人不急不緩、底氣十足的印象，所以大家都忘了，她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她不是風里來雨里去的勇士，也不是越挫越勇的怪胎，更不是聞著血腥氣兒就興奮的變態，縱使她在死亡面前處變不驚但是到底還是有害怕的。
秦毅讓人拿來的是4號海洛因，正是她和傅千烆在后花園酒吧時假裝吸了的粉末。
顏璐一眼就認出那是什么，在癲狂的狀態硬是擠出了一絲清醒，從秦毅的只言片語中理出了一條清醒的線。
從她回來的那一刻開始莫司言就已經開始布局了，從莫司言接到她的那一瞬開始，她就注定逃不掉了，從她被莫司言留在這里的那一天開始，名曰懲罰的游戲就開始了。
她抽出手，反手一巴掌抽掉了秦毅手上的東西，眼神惡狠狠像個被困住的小獸，目光露骨而兇狠。
秦毅眉頭一皺，眼露不忍：“小孩，聽話�！�
顏璐緊緊咬著牙齒繃著下顎線，整個人呈現出極度緊張的警戒，分明就不是會聽話的模樣。
大概是癮犯了，許多知覺以及感官都是不受控制的，顏璐此時的力氣幾乎是平時的兩倍有余，白子羽和秦毅按著她的肩膀又不敢真正用力傷了她，竟隱隱有些按捺不住她。
她就這樣倔強而警惕著瞪眼望他，周身恍若被螞蟻啃噬的感覺干擾著她僅存的理智，她光是告訴自己不可以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即使她現在看起來兇戾異常，可卻是個沒有反抗力的紙扎老虎。
秦毅心里罵了句莫司言，抽開眼神向旁人示意，一旁的手下連忙跑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鼻吸不行，那就只能注射了。
這一點無論是秦毅亦或者是白子羽，再或者是顏璐都再清楚不過。
知道了他們的意圖以后，顏璐愈加抗拒，在掙扎間她胸前的傷口裂開浸染出一朵鮮紅色的花來。
秦毅瞳孔一縮。
他知道顏璐不愿意碰那些東西，可莫司言把他留在這，把顏璐一個人放在這，甚至還用上了這些鏈子禁錮她的自由不就是這個意思嘛。
他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平日里不笑時也顯得三分桃花的眼里真真切切地流露出三分怒以及不忍。
他手上用上了些許手勁壓著顏璐，不讓她繼續掙扎讓傷口撕裂得更深。
一切就恍若多年前他剛看見她時，他驚艷于她的干凈天真，一晃多年后他悲憐她的身不由己。
秦毅低聲語：“我們都錯了，我們當初不該逃離莫司言的�！�
當初顏璐要逃，他一直是知道的，莫司言也是知道的，只不過莫司言最后大抵沒算到自己會帶著顏璐一起逃，一晃就是好幾年。
莫司言重新接納他不是因為他及時站隊，而是他們從未脫離過莫司言的掌心。
可笑的是這個道理一直到了現在他才明白！
于莫司言而言，這一切就好像家里養了一條寵物狗從未走出過家門，莫司言看著他們生了二心離開家里，到了外面的世界，他吃準了總有一天這條狗會重新回到家中的錦衣玉食里。
一切都是莫司言算好了的。
嗎啡只是給這條不聽話的寵物狗的一點懲罰，也是衡量這條寵物狗是否還有資格回到錦衣玉食的考驗。
什么愿意就供著，不愿意就戒了是真的。
只不過當時秦毅沒往細想，竟然沒意識到莫司言這句話的前提是成了癮！
這一刻顏璐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掙扎的力度逐漸弱了下來。
那一刻，她的眼里恍若承裝了太多的東西，以至于某個瞬間，她看著秦毅時雙眼是潮濕的。
那雙眼里承載了無可奈何的絕望與哀求。
秦毅轉過頭不忍去看她，白子羽亦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垂下眼瞼。
她終于還是身子一軟卸下了所有的反抗。
她絕望卻也無可奈何地選擇接受。
緊接著是手下拿來了注射器。
顏璐不再掙扎以至于室內靜寂無聲，白子羽與秦毅不忍心地錯開目光不忍看她，而她則一言不發看著那些液體從針管進入到自己的身體里。
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緩慢地進入她的身體，萬蟻啃噬的密密麻麻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感覺，一種恍若全身都飄飄然，靈魂與肉體都脫離了凡塵的負重的輕松。
然而她卻不覺得快樂，仿佛有什么東西，某種她拼了命想要護著的東西在虛空中無聲地炸裂。
——沒關系的，就算犯了錯也不要緊，即便要付出代價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未來。
她的腦子里響起了不久前某人對她許下的承諾。
可是現在，她無聲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落淚——真的徹底回不去了。
秦毅看她安靜了下來，松開了按住她肩膀的手。
白子羽遲疑了一會，沉默地松了手不忍看她。
大概是平日里看她即便疼狠了也不哭，即便子彈貫穿了身體也不落淚，這會秦毅心里竟然有一絲不忍。
他讓無關緊要的人離開，然后抬起手擋在了顏璐的眼前。
那只手在她眼前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白皙好看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那只手實際上是沒碰到她的，但卻穩穩地停在她的視線前方將一切擋得干干凈凈。
“想哭就哭吧，這里沒有別人�！鼻匾愕穆曇袈晕⒂行﹩。坪跤惺裁礀|西被他壓得很緊，其他人都聽不出他的情緒。
緊接著，秦毅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沒關系的，我們也看不見�！�
這句話恍若在無形中打開了某種無聲的開關，他們都沒聽見聲音，但是掌心突然溫熱，顏璐把額頭抵在了他的掌心，緊接著有水滴從他掌心下無聲落下。
她即便是哭也是克制而隱忍的，即便是大哭也是無聲的。
秦毅沒說話，白子羽不忍地別過頭，也正是如此，白子羽沒看見秦毅靜靜地望著顏璐，目光落在她身上，很深，也很沉靜。
靜到恍若一種長久的注視，仿佛刻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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