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悲劇里的臉
人不分三六九等,不分高低貴賤。
這是父親從小教導她的。
父親是對的,但也是錯的。
人分三六九等,也分高低貴賤。
這是哥哥教會她的。
在父親離世后,她與哥哥一起生活,直至那天之前,她的生活還是普通而平凡的,夾雜著平常的小溫馨與幸福,讓人不禁去想,如果人的一輩子都是這樣愜意無憂也未嘗不可。
但是,某一天哥哥毫無預兆地告訴她,人分三六九等。
人生一雙肉眼,或仰視、或平視、或俯視他人,仰視時看的是鼻孔,平視時看到的是人,可當你俯視時看到的不一定是人了——是貓、是狗、是老鼠、是蟲子。
人命關天,可貓狗小動物的命可就由人了。
她見多了哥哥掌握了俯視的小貓小狗的生殺大權,她聞多了鐵銹味的空氣,她雙手和衣裙都染成了紅色。
她怕極了,正因為怕,所以她又冷靜極了。
哥哥是對的。她如是給自己催眠。
初次踏入哥哥的世界,她惶恐,驚懼,夜里不能寐,白日里強裝鎮定。
她感謝自己的心臟抗壓承受力過分強大,讓她多個日夜以來強自將所有的恐懼壓在了心底不至于崩潰。
而哥哥很滿意她的表現。
她逐漸明白,哥哥喜歡她強自鎮定的模樣,因為——“貓狗”憑著本能而驚懼,人卻會懂得隱藏本能。
在哥哥的眼里,她從“貓狗”進化到與他“平視”的人只經歷了短短的幾步——驚恐、強自鎮定以及習以為常。
她終于成為了“人”。
可是那是不夠的。
哥哥時常懷念她是“貓狗”時那些可愛的小驚恐,仿佛于他而言這是極其精彩的一部舞臺劇——哥哥手握劇本主導了一切,又坐在臺下充當優雅悠閑的觀眾,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他看著她惶恐不安,看著她習以為常,又看著她不斷地掙扎。
她是他劇本里完美的“舞臺演員”,長了一張悲劇里讓人忍不住去毀滅的臉。
她踏著尸骸,在淤泥里開出純潔的花來,聞到花香的人被她吸引,人人稱贊她花瓣高潔不染塵,仿佛她天生就這般干凈不染塵。
可她心里怕極了,她怕當人們低下頭發現他們腳底下踩著淤泥,發現這朵潔白的花是從淤泥中綻放的,她害怕那些人紛紛離她而去。
她惶恐,她不安,她拼命地逃跑,她害怕總有一天自己會被所有人嫌惡。
可終于有一天,有個憨憨不但嗅到了花朵的芬芳,同樣也看到了那一片腐爛發臭的泥。
她拼命地抗拒,不愿那憨憨靠近自己,可那憨憨無所謂地走到淤泥中,不但為她掃出一方干凈的天地,還張開雙手為她遮風擋雨。
在日復一日后的某一天,她突然就明白了:人與人之間是一樣的,愛與被愛是對等的。憨憨對她付出了真心,愛她入骨疼進心扉,她對他也是一樣的。
當她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她想起了哥哥說過的話,而這一次,她終于可以掙脫長年累月加固在她身上的枷鎖,冷靜而決絕地道出真相:哥哥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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