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相信，人害怕到極點的時候并不全是亂了陣腳失了方寸的，她越是被逼到極致就越是樹起堅硬帶刺的殼保護自己攻擊別人。

        她眼神冰冷望著莫司言，一字一句冷冷地砸在他心上:“精神凌虐、囚禁、藥物控制，如果你的目的是把我逼瘋，那你早就做到了，如果你想我死，你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動手了。”

        顏璐眼神冰冷地看著莫司言，左手抬起附在自己的右手背上，好似抗拒某種東西一般，嫌棄地從莫司言觸碰過的皮膚上擦過去，語氣生冷道:“哥哥，你這么做到底在害怕什么。”

        莫司言面色不變，眼神從顏璐擦拭過的皮膚上掃了過去。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如同無形中有一只大手從人的咽喉里穿過，緊緊地攥住他們的肺。

        仿佛有某個開關(guān)在無形中被顏璐打開了，莫司言向后退了半步，隨后他似乎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很可笑，又低笑了一聲站定看她。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想起好多年前那個頭發(fā)短得扎人的小女孩仰著臉問他:“哥哥是壞人嗎。”

        那是他第一次見顏璐，可只消一眼，他便認出了她就是刑彥的女兒——他們父女倆長得真像，都有著一雙熠熠生輝的眼，仿佛是一顆純凈的黑琉璃。

        那時候他想，干凈的東西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毀掉，就像花園里嬌艷的花——越是美麗越是招人惦記。

        他伸手碰了碰那朵花的臉，美麗的花朵卻露出了冰冷的表情。

        他喃喃細語:“曾經(jīng)有人希望你調(diào)皮鬧騰一點，希望你明是非辨善惡，希望你聰明懂事卻不過分成熟，希望你堅守本心又不希望你被人欺侮，他希望你能獨當(dāng)一面卻又希望你能有一個為你遮風(fēng)擋雨的避風(fēng)港。”說到這里，莫司言笑了笑接著說道，“而我期望的只有一個——你屬于我。”

        這世上是有絕情寡欲的人的，亦有反社會的非正常人，可說到底，只要他還是人，就難以逃脫情與欲。

        他仿佛破開了層層疊疊的偽裝，在手下人驚訝的目光以及眼前人冰冷的眼神前，他毫不掩飾眸子里某種令人眩暈的癡迷，這種癡迷名曰占有。

        他重新拾起注射器，深情款款的眼神只看見眼前人。

        窗外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他輕笑出聲，眼神望進了她眼里。

        “你不是問我怕什么嗎，”莫司言輕輕抓起顏璐的右手，另一只手拿住了注射器，“以前我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畢竟我對這些情緒沒什么感覺。”

        他對她癡迷而眷戀一笑:“現(xiàn)在我怕了，我怕你不屬于我。”

        他這般說著，注射器的針管插進了她的手臂。

        有液體緩緩注射入體內(nèi)的感覺，而顏璐卻沒有反抗——她不敢反抗，若想得到莫司言的信任，這是最好的方法。

        莫司言決定了用這種方法對待她，她自然是不敢肖想自己能夠躲過一劫的。

        但，她可以把節(jié)奏帶向有利于自己的位置。

        她緩緩閉上眼，感受著液體被注入體內(nèi)的感覺，仿佛在無形中破碎了她所有的美夢——這一次真的回不去那個人的身邊了。

        她的意識逐漸被黑暗吞噬，在被絕望包圍的最后，莫司言在她腦子里輕笑:“我們可是要死在一起的，你永遠都別想擺脫我，永遠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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