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羽還在趕來這里的路上，但莫司言顯然不打算等了。

        屋子里總共五人，莫司言、秦毅、顏璐以及阿賓和阿坤，因為白子羽還沒趕到，所以莫司言把正在和白子羽通話中的手機放在了桌子中間。

        莫司言站在桌子旁，兩手交疊在身前。

        電話里白子羽那邊偶爾傳出一點雜音，除此以外只聽得見屋子里五人的呼吸聲。

        顏璐看著莫司言的雙手出神，那雙十指袖長的手完美得像極了藝術品，可這么多年來她到底也沒想明白，這雙天生適合彈鋼琴的手怎么能夠手染無數鮮血收割無數人命。

        “我們開始吧。”

        莫司言語氣溫和，好似即將開始演奏的鋼琴家。

        眾人輕輕點了點頭，靜待莫司言說話。

        “有幾件事跟大家說一下。”莫司言看著眾人微笑溫言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圈子我就不繞了，首先要告訴你們的事情可能秦毅和子羽還不知道。”莫司言對顏璐溫柔一笑，后者生冷地別過頭。

        秦毅看不懂這兩人的啞謎，率先將疑惑問出口：“你們倆發生什么事情了。”

        莫司言緩緩收回落在顏璐身上的視線，望著秦毅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瑪蕾死了。”

        莫司言這么一說，秦毅這才后知后覺沒看到瑪蕾。

        這個地方是瑪蕾落腳的，怪秦毅從進門開始的注意力都在顏璐的身上，以至于沒發現屋主本人不在。

        秦毅張口要問“怎么死的”，可不知道怎么地，他下意識地覺得莫司言看顏璐的眼神別有深意，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電話里的白子羽搶先問道：“發生什么了。”

        白子羽單純，聯想到莫司言召集他們回去，下意識地以為他們和條子對上了，瑪蕾因此而出了事喪命，以至于他的問話有點突兀著急。

        莫司言溫和一笑，略微曖昧的眼神望向顏璐：“你來？”

        秦毅心里應了聲果然和顏璐有關，但他耐著性子沒有出聲打斷。

        顏璐錯開與莫司言對視的眼神，神色冷清。

        “我殺的。”

        莫司言似乎只是為了讓顏璐親口承認這句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惡趣味，得到顏璐的親口承認后微笑著點點頭，隨后才繼續說道：“瑪蕾手腳不干凈，既然犯了錯，拿命來填也不為過。”

        莫司言把瑪蕾做過的事情用“犯了錯”一筆帶過，白子羽和秦毅誰也沒有追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似乎對于他們而言，即便是朝夕相處的同伴，死了個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但秦毅還是擔憂地斜瞥了顏璐一眼，后者神色清冷，薄唇透著死人一般的青白色，整個人好似移動的冰塊一樣，絲毫看不到一點活人的氣息。

        白子羽似乎沒感覺到半點惋惜，他停頓了一息復而問道：“那瑪蕾的工作由誰來接手？”

        莫司言溫和笑了笑：“這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第二件事。”

        瑪蕾原本是桑帛的人，桑帛是莫司言的母親。

        對于莫司言這樣的人來說，家人于他而言無非是多了個血腥關系而已，實際上他們之間的親情淡薄得比清水還清。

        當莫司言帶著新藥的合成式回國以后，桑帛不是沒有聯系過這個兒子，但是莫司言只不過是桑帛眾多孩子當中的其中一個，之所以對于他回國的高度關注無非是想要得到他手中的新藥合成式。

        倘若桑帛還是年輕時候的意氣風發，莫司言大抵會考慮二人合謀，可怪就怪在桑帛已經老了。

        不同于她年輕的時候的狠勁，那時候桑帛再緬甸的時候追著警察跑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她年紀大了，膽子也小了，對于內地這一塊肥得流油的肥肉只有流口水的份，全然不敢踏足國境。

        到底是老一派的穩打穩扎作風，這種處事作風絲毫滿足不了莫司言的野心，這也是莫司言決定自己另起爐灶的原因。

        桑帛已經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但是，另一方面，莫司言身上流著桑帛的血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桑帛眼紅莫司言手上的新藥合成式，礙于母子的身份，桑帛不好硬搶，于是當瑪蕾越過國境來幫莫司言的時候，她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方式。

        桑帛的意圖很簡單，她想通過瑪蕾的手拿到新藥的合成式，當然，如果能夠順帶結果了這個不受控制野心勃勃的兒子的性命就再好不過了。

        只不過桑帛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瑪蕾居然是個沒出息的，任務沒完成不說，還因為一些小事生了嫉妒心，碰了莫司言的“逆鱗”，此刻正在不知道哪個山谷喂了野狗。

        可也正是因為瑪蕾的不成器，遲遲沒有將新藥的合成式帶回去，遠在緬甸的桑帛坐不住了。

        桑帛年事已高再加上早些年打打殺殺以及吸白面掏空了身子，如今的身體狀況是萬萬不支持她越過國境的。

        但是她有一幫忠誠的手下，多的是愿意替她跑這一趟的人。

        根據線報，四天前桑帛手底下的老人康叔已經帶了一幫人過了國境，算了算時間，這會他們應該就要到莫司言這來了。

        “我們得感謝傅隊長，如果不是他，我還沒辦法借用國內的警力好好招待康叔。”莫司言食指碰了碰無框眼鏡，神情一如既往地溫和，“畢竟他是我母親身邊的老人，于情于理都不應該由我來親自動手。”

        莫司言微微瞇起眼睛，視線緩緩看向顏璐：“這件事還需要你來，畢竟除了你交給別人我都不放心。”

        這話說得就好似切個蘿卜煮個白菜那么輕描淡寫。

        秦毅手一動：“小孩臉色白的難看，這事穩妥起見還是讓我來吧。”

        然而莫司言卻搖了搖頭，視線不緊不慢地落在顏璐的身上，直勾勾地對上她黑沉沉的雙眼笑道：“如何？”

        顯然，莫司言鐵了心要讓顏璐接了這活。

        就好似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場景只是他們記憶錯亂的幻覺一般，莫司言看顏璐的眼神就好似：我只信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顏璐冷然扯了扯唇角，對上莫司言的笑意盈盈的雙眼，回答干凈利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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