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艸，踩屎了！”穿著黑色皮衣的馬仔一腳踩在觸感一言難盡處，他本來以為踩到了爛泥，誰曾想他抬腳的一瞬間惡臭辣眼，讓他忍不住一聲臟話。

        他的同伴回頭一看樂了:“狗屎運啊兄弟，買張彩票試試，說不準就中了。”

        踩到屎的人表情一言難盡，單腳狠狠在地上碾了好幾腳，恨不得現在就把鞋子脫下來有多遠扔多遠。

        “瑪德，荒郊野嶺哪來的狗屎，老板的規矩又不是不知道，進山之前必定掃山，別說一條狗了，一只老鼠都給它弄得死死的。”

        馬仔一邊罵倒霉，一邊皺著眉頭狠狠地蹬腳，意圖將臟東西甩個干凈。

        他的同伴一邊哈哈笑一邊給他摘些樹葉讓他對付著擦擦。

        “你也是夠霉的，又是澳門輸了七位數，現在出來放個風還能被你撞上這種好事。”

        同伴嘻嘻哈哈笑著，突然間好似看到到什么眼神定在某一處笑聲一止:“瑪德，可能真有狗。”

        循著他的視線望去，正前方的矮木林里有一雙綠得發光的雙眼。

        二人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當即覺著不對摸向后腰的槍支。

        但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個黑影從樹頂上一躍而下當頭抱著其中一人的脖頸狠狠向地上一摔，同一時間，前方矮木林中躥出一條半人高的警犬向前一撲，而矮木林中的人迅速子彈上膛十字準星對準了前方。

        卡擦——

        噗嗤——

        頸骨斷裂聲與子彈撞入肉體的聲音同時湮沒在黑夜中，借著昏暗的月光，矮木林中持槍起身的人向前沖來，只見警犬一腳踩在尸體的胸口正仰頭討賞，而樹上飛撲下來硬生生掰斷敵人頸骨的人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灰頭灰臉的模樣像警惕危險的小獸，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他一口。

        帶著警犬的人不敢確定眼前的人是誰，他小心翼翼說道:“兄弟連單位駱小兵領命前來接應，請問是駱小梅同志嗎？”

        那眼睛圓溜溜的小獸聽見他表明身份，當即全身的防備一松，扎人的氣場徒然一收，“嗚”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組織，黨啊，親人啊，快救救傅哥，我傅哥要燒成傻子了。”

        ……

        月色凄涼，凄慘如同悲傷的舞臺劇。

        莫司言與康叔一行人出來找瑪蕾，沒曾想在門外遇到了秦毅帶著顏璐回來。

        莫司言好似知道顏璐一定會來一般，站在原地笑意清淺地望著她哭紅的眼睛。

        康叔老鼠一般的三角眼滴溜溜地在莫司言和顏璐身上來回轉了幾圈，不知道心里在算計些什么。

        秦毅一言不發地跟在顏璐身后保持著半米開外的距離，金邊眼鏡穩穩地架在他的鼻梁上，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瞇著，嘴角上揚噙著半分笑意，若不是他的笑容毫無溫度，任誰都會認為他心情很好。

        而顏璐神情清冷，如果不是她眼眶通紅大抵沒人能從她的臉上看出半分端倪。

        這好像是一場角逐，又好似一場特殊的較量，一旦誰讓人發覺了心中真實的情緒端倪，那個人將淪為輸家。

        所以，關于剛剛發生的事情，秦毅只字不提，顏璐也只字不說。

        莫司言等著顏璐一點一點走到他跟前，但她低著頭一言不發，似乎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

        莫司言不怪她，笑了一聲，語氣三分嗔怪:“喊人。”

        顏璐不敢不聽莫司言的，即便心中萬分難過，她還是捏了捏食指指尖強迫自己開口，聲音悶悶地:“哥哥……”

        任誰看來，這是妹妹鬧了情緒不愿意喊人，而哥哥溫柔地包容。

        這是一幅很有愛的畫面，至少秦毅作為旁觀者看來，這一幕出乎意料得順眼，讓秦毅幾乎忘記了莫司言這個王八蛋所做過的一切傷她多深。

        莫司言有沒有妹妹，或者說桑帛有沒有私生女這件事情康叔再清楚不過，他當即就明白這個女人就是他要找的顏璐。

        他心里頓時有了幾分計較，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起顏璐來。

        顏璐身子骨弱，遠遠看來頗有幾分弱柳扶風之感，誰都看不出她也能瞬息取人性命，堪稱黑暗世界的人頭收割者，可康叔當然不知道這些，自然而然地把顏璐這人與一般人劃上了等號。

        莫司言這人會讓桑帛忌憚不是沒有原因的，據聞他在十多歲的時候，一次趁著黑吃黑交易，他殺了自己的親父親！

        即便他們這些人六親不認，但是放眼望去，能親手殺死至親的絕無僅有，何況當時莫司言只有十多歲。當問及他這么做的原因時，年僅十多歲的莫司言清淺一笑:“我想這么做就做了，有問題嗎。”

        換作別人康叔也就不會這么上心了，可莫司言是想弒父就真的這么做的人，現在他就像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一樣在身邊留一個普通的女人，這不是男女之情又是什么。

        莫司言站在顏璐身前，恰到好處地擋了康叔愈發不善的審視，這像極了某種隱晦的保護，這更坐實了康叔心中的猜測。

        “他走了嗎。”莫司言微微彎腰，在旁人看來他與顏璐耳磨斯鬢舉止曖昧旖旎，但莫司言所說的話只有他們二人之間才知道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顏璐身體小弧度地顫了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隨即以更悶的聲音“嗯”了一聲。

        直至這時，確定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莫司言的預測走向，莫司言這才真情實意地笑出了聲，那笑聲很輕，但笑意直達眼底，他唇角勾起仿佛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渡了一層夢幻的金光。

        他含笑輕輕道:“那么，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從我身邊把你帶走了。”

        他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似乎惡魔輕笑著在她耳邊低聲語。

        莫司言噙著笑，眸中帶著某種讓人瘋狂而沉淪的細碎的光，顏璐愿把他眼中的偏執稱之為令人窒息的束縛。

        他抬手指腹溫柔地從她的唇上拂過輕柔說道:“小家伙，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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