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痛！”

        楚淮舟的手松了力道，只虛握住那一節纖細的手腕。

        這熟悉的聲音，是柳笙言無疑了。

        他低頭看向身下的青年，只見他眼眶泛紅，眼里氤氳著水汽，眼淚要掉不掉，牙齒咬著嘴唇在上面印出深深的痕跡，神色痛苦。

        自己方才用了多大力楚淮舟心中清楚，此刻心中充斥著愧疚，懊惱的情緒。

        柳笙言感受著手上不斷傳來的痛意，心中后怕。

        他沒有楚淮舟那么好的夜視能力，只隱約看出一個人的輪廓，但即使不看楚淮舟的表情，他剛剛也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

        如果那只手在他的脖子上，他毫不懷疑，但凡自己有點掙扎，脖子可能就斷掉了。

        “抱歉。”

        身上壓著的驟然重量消失，沒一會，屋內亮起燈光，被照的透亮。

        突如其來的光芒讓柳笙言微微瞇起了眼睛，他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楚淮舟背對著他，在衣柜下的抽屜里面翻找著什么。

        片刻，他拿著幾個白瓷小瓶走了過來。

        柳笙言看著楚淮舟把瓶子放在軟榻旁邊的小桌上，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男人下一刻的動作卻讓他忘了言語。

        男人單膝跪在他面前，動作輕緩的抬起柳笙言那被握的的手腕，輕聲詢問：“很痛嗎？”

        楚淮舟低著頭，柳笙言看不見他現在是什么表情，但聽著男人的語氣，柳笙言知道楚淮舟現在一定很懊惱。

        “不、不是很痛。”柳笙言想安撫楚淮舟，即便手痛的在顫抖。

        殊不知這番舉動落入眼中更惹人憐惜。

        “原本是想給王爺你蓋被子的，沒想到嚇到你了，我的錯。”

        白天的事情讓柳笙言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這場合作中，收益更多的是他，有什么資格沖人家發脾氣。

        楚淮舟沒有說話，打開一個瓷瓶倒出藥油似的東西在手上，化開了些，隨后揉在柳笙言的手腕上。

        手腕被抓出一道很深的紅痕，開始有發腫的趨勢。

        “唔！”

        柳笙言嘴里泄出一絲痛苦的悶哼，隨后又很快憋了回去。

        真的，好痛啊！

        想到自己剛剛撒的謊，柳笙言又只能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王爺，能不能輕一點點。”

        柳笙言實在受不了了，楚淮舟抬頭，看著人可憐的模樣，心里無端的生出一股煩躁。

        “為什么要撒謊呢？嗯？”

        手上的動作變得輕柔，聽見男人的話柳笙言有些委屈。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自責。”

        眼淚毫無預兆的溢出眼眶，滴落在楚淮舟的手背隨后濺開。

        柳笙言慌亂的伸出手去抹淚，他不想哭的，可眼淚像不聽話似的，根本止不住。

        楚淮舟的心被這人折騰的軟成一灘水，另一只沒有沾染藥油的手就著衣袖，擦去青年小臉上的水漬。

        柳笙言好一會才止住眼淚，眼睛脹的厲害，睫毛因為淚水粘在一起，軟趴趴的耷拉著，鼻尖通紅，一抽一抽的吸著氣。

        “我沒有怪你，我也不想哭的。”

        聲音不大還夾雜著鼻音聽起來悶悶的，柳笙言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直視楚淮舟。

        楚淮舟揉著手腕的動作頓了一瞬，又很快恢復，沒有接話。

        分明是很細微的動作，這次柳笙言卻注意到了。

        又見楚淮舟沒有回自己的話，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

        等到藥油被揉開了，揉的發熱了，又在手腕涂上藥膏，楚淮舟才收回了手。

        瓷瓶全部被收起，楚淮舟頭也不回的出了房間。

        柳笙言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酸澀，眼中又蓄起淚水，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愛哭了。

        “手還是不舒服嗎？怎么又要哭了？”

        楚淮舟剛剛只是去洗了個手，同時吩咐下人送盆熱水進來，就看見軟榻上的青年眼中淚花閃爍。

        原本離開的人去而復返，柳笙言明白過來是自己想叉了，愣是將淚水憋了回去。

        “一點點而已。”柳笙言嘟噥著，手腕是還痛，但已經不是剛剛能讓他疼哭的程度。

        熱水被端了進來，楚淮舟接過走到柳笙言面前將盆放下，撈出盆中的毛巾擰干。

        下一秒，柳笙言的臉被溫暖濕潤的毛巾蓋住。

        臉上黏膩的感覺消失，一下子變得清爽。

        原來，不是生氣了啊。

        搖曳的燭火下，柳笙言看著半蹲在地上的楚淮舟，視線掃過他冷俊的臉龐，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心空了一拍。

        注意到柳笙言在看自己，楚淮舟揚了揚手中的毛巾。

        “要敷一下眼睛嗎？明天醒來可能會腫。”

        柳笙言胡亂的點了點頭，根本沒聽清楚楚淮舟說了什么。

        楚淮舟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青年。

        “仰頭。”

        柳笙言聽話的抬起頭，就見楚淮舟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忍不住后推，腰肢被一只手臂攬住，就聽見男人道：“別動，閉眼。”

        柳笙言身體變得僵硬，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放慢了不少，忐忑的等待楚淮舟接下來的動作。

        眼睛覆上一團溫熱被輕輕揉動，柳笙言的腳趾蜷縮起來。

        他剛剛在胡思亂想什么！

        毛巾被拿下的時候，柳笙言快速的低下頭，不敢去看楚淮舟。

        “怎么了？”

        看著這人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的腳尖，楚淮舟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么，就是困了。”

        柳笙言從軟榻上起身急匆匆走到床邊。

        “王爺，我睡了。”

        說完翻身上了床上，裹緊了被子，背對著楚淮舟。

        “好，小心別壓到手。”

        “嗯。”

        ——

        第二日，顧寶過來伺候柳笙言時就看見他的右手腕腫了起來，在白皙的肌膚上，那片紅格外顯眼。

        “公子，你的手腕怎么腫了！”

        “沒事，我自己昨天不小心弄的。”

        柳笙言沒有把昨天晚上發生的是告訴顧寶，顧寶也沒有相信柳笙言的話。

        那分明是被人用力抓出來的，公子是不是當他顧寶傻！

        昨日公子睡前手腕都沒有事，只能是后面受傷的。

        一定是楚淮舟在床上欺負他家公子了，可憐見的，公子怕是自己都不知道眼睛還有些腫吧，定是昨晚哭腫的。

        王爺他還挺生猛，這到底是行還不行？

        此刻，柳笙言完全不知道，自己旁邊這個未出嫁的哥兒，腦子里面在想著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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