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19.1
“楊懷濤?他不是楊婧、楊東的爸爸嗎?”李主任問。
“對。”
“楊懷濤……”李主任喃喃自語一番,然后說:“陳正啊,你讓我先想一想。”
“好,二姨你慢慢想,不急。”陳正修長的手指輕點著煙身,耐心地等待著李主任的答案。
片刻后,李主任開口說:“我想起來了,還真有。”
“誰?”陳正立刻問。
“楊懷濤前妻的娘家就是洪村的。”
“前妻?”陳正問,楊懷濤居然是二婚。
“前妻就是楊婧、楊東的親生媽媽啊。”李主任說。
“那韓淑琴她……”
“韓淑琴她是楊婧和楊東的后媽。”
韓淑琴是后媽……怪不得,怪不得對楊婧、叮叮、當當那么刻薄。
李主任又說:“那個韓淑琴是楊婧、楊東的后媽,卻是孫大紅的親姑姑,當年楊家家境還算不錯,韓淑琴就是看楊東長得不錯,能吃苦又能掙錢,孫大紅就、就一般吧,然后韓淑琴把孫大紅嫁給了楊東。上次我沒和你說,所以現在你知道韓淑琴為啥疼媳婦兒不疼閨女了吧?”
陳正嗯了一聲,轉而問:“那楊家在洪村的這門親戚還走動嗎?”
“走動啥啊,你忘了,四五年前洪村那場洪災沖毀了多少房屋,死了多少人啊,你還去抗洪救災受了傷呢,你不記得了?那時候楊婧的親戚都沒了。”
“不可能一個人也沒有了吧?”
“應該是,這幾年好像沒有再走動了。反正我也不認識。”
陳正聽后沉默一會兒,然后說:“好的二姨,我知道了,打擾你了。”
李主任笑起來說:“說什么客氣話呢,別以為我和你媽不一個姓,就不是親姐妹了,我們是一個跟母姓一個跟父姓,親著呢。”
陳正笑:“是,二姨說的是。”
李主任笑著問:“對了,你媽呢?”
“出去溜達了。”
“那行,一會兒她回來,你和她說一聲,讓她來山灣村一趟,我準備了不少東西要她帶過去吃呢。”
“好。”
“那沒別的事情了吧?”
“沒了,二姨,再見。”
“趕緊找媳婦兒!”
陳正無奈地笑說:“一定一定。”
掛上電話后,陳正笑容褪去,臉色漸漸繃起來,想要給以前的隊長打電話,抬頭一看,時間已晚。他坐在凳子上抽了根煙,心里想著洪村,直到汪麗敏喊了他一聲,他才走出房間,上二樓。
二樓秦可可的房間亮了兩盞煤油燈房門也敞開著,秦可可、大軍、曹軍亮、孫小紅正圍在一起打撲克牌。
陳正從門口經過被喊住。
“陳正!陳正!陳正!”大軍連喊三聲。
陳正停步看向房內,問:“干什么?”
“過來過來,幫我干兩局,我去撒泡尿,憋死老子了。”大軍急吼吼地說。
秦可可順手拿張卷成筒的報紙往大軍頭上砸:“周大軍!你文明點,這兒有兩位女同志,請你放尊重!”
大軍嘿嘿壞笑:“可可你裝啥呀,難道你長得漂亮就不撒尿了?”
曹軍亮、孫小紅忍俊不禁。
秦可可臉蛋頓時漲紅,把手中的撲克牌一摔,站起身來:“不玩了!”
“咋了?這就生氣了?”大軍問。
秦可可理也不理大軍,徑直出了門,似乎去上廁所。孫小紅連忙跟上。
大軍丟下牌:“不玩就不玩。”然后站起身來,走到門外,一把摟著陳正:“陳公安,你最近忙啊?”
陳正二話不說胳膊肘一捅,大軍像是知道陳正會來這招似的,立刻躲開,但還是被陳正捅了一下:“干什么啊,不就因為我說了秦可可幾句,你不開心嗎?”
“別亂說。”陳正正色。
大軍立刻不提這茬,轉而說:“陳正,我有個重要的事兒和你說。”
“說吧。”
然后兩個誰也沒有理曹軍亮,進入了陳正的房間。
曹軍亮一個人坐在房內,片刻后站起身來,走到走道處,看著對面房間還亮著燈,不由自主地抬步沿著“凹”字型走道向對面走,走到楊婧房間的門口,聽到里面傳來楊婧的說話聲。
“叮叮、當當,你們好棒,一位數加減法都好,那么現在我們學習兩位數的加減法了喔。”
“媽媽,啥叫兩位數?”叮叮問。
當當跟著問:“媽媽,啥叫兩位數?”
楊婧笑著解釋:“兩位數就是兩個數字,比如一是一位數,二也是一位數,一和二寫在一起是十二,十二就是兩位數。”
楊婧說完,房內一片安靜。
不一會兒,就聽到叮叮說:“媽媽,我好笨,你說的我聽不懂咋辦?”
當當跟著也說:“媽媽我也聽不懂。”
“撲哧”一聲,曹軍亮沒忍住笑出聲。
房內的楊婧警覺性很高,倏地從桌上坐起來,轉頭看向門外,立刻問:“誰?”
曹軍亮身子一僵。
楊婧從床上下來,正要去開門時,聽到孫小紅的聲音:“軍亮,你在那干什么?”
楊婧放在門上的手一停,將耳朵貼在門縫處,聽外面的聲音。
叮叮當當見此情景,紛紛下床,小腳踩著地面跑過來。
“噓!”楊婧沖叮叮當當做個噤聲的手勢。
叮叮當當也跟著“噓”一聲,然后娘仨誰也不吭聲,靜靜地聽著門外的聲音。
這時,上完廁所的孫小紅和秦可可走過來。
“軍亮,你在這兒干什么?”孫小紅問,相比于剛才冷硬的聲音,此時孫小紅聲音溫柔多了。
“這不是楊婧的房間嗎?”秦可可說。
其實孫小紅早就知道這是楊婧的房間,但是此刻她裝作不知道這兒是楊婧房間的樣子,問:“這兒是楊婧的房間?”
曹軍亮不吭聲。
秦可可又加上一句:“楊婧怎么還沒睡?平時這個時候都睡了,今天這是怎么了?”
秦可可這話說的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尤其是視楊婧為情敵的孫小紅,孫小紅面帶慍怒,是啊,楊婧平時都早早的睡了,今天怎么還不睡?肯定是因曹軍亮在這兒,她想勾.引,這個害人精,都有兩個孩子了還想著勾男人,一點臉都不要了。
孫小紅越想火越大,火越大越控制不住,猛地上前,揚手就要拍楊婧的門。
曹軍亮一把攔住,低聲斥問:“你干什么?”
“你說我干什么?!”孫小紅大聲說。
曹軍亮一聽她聲音這么大,不管三七二十一,連拉帶拽地把孫小紅拉到樓梯道,怒氣沖沖地問:“你想干什么?”
“我想問她大晚上不睡覺,亮著燈想勾.引誰?”孫小紅拔高聲音:“她……”
“夠了!”曹軍亮厲聲打斷她。
孫小紅被喝的一愣,直直望著曹軍亮,眼眶漸漸紅了,大聲喊:“曹軍亮!”
曹軍亮蹙眉站著。
秦可可見小兩口鬧別扭鬧的有點大,連忙上前勸著:“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還真是的,明明心里都在意著對方,偏偏就脾氣直說話沖,多大的事兒啊,曹軍亮不就是想見見好朋友嗎?是不是?小紅不就是想拍一下門嗎?這都是小事,瞧你們鬧的。”
秦可可這么一解釋,曹軍亮、孫小紅頓時覺得,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對峙的僵局有所緩和。
“好了好了啦,都這么晚了,趕緊睡覺吧。”秦可可挽著孫小紅的胳膊,把她往自己房間拉,曹軍亮隨即也進秦可可隔壁的另一間房,這間房的房主最近出差去外地,跟秦可可關系比較好,連鑰匙都給秦可可,秦可可這才讓曹軍亮住著。
進到房間后,秦可可便對孫小紅說:“小紅,你和曹軍亮鬧個啥勁兒啊。”
“他半夜去楊婧門口干啥?”孫小紅心里仍舊是不服。
“那你也不能這么和他鬧,越鬧他越往楊婧身邊靠。”
孫小紅一聽,轉頭看向秦可可,說:“難道我就這么看著他們舊情復燃?”
“肯定不能讓舊情復燃,先不說你對曹軍亮是真愛,就憑曹軍亮家里那么有錢,憑什么讓那個上不臺面的楊婧坐享其成,你比楊婧合適多了。”秦可可話說的漂亮,說的孫小紅露出了笑容,然后說:“楊婧下班回來怎么還穿工作服啊?穿了也不見得好看。”
聽到這話,秦可可笑了。
“你笑什么?”孫小紅問。
“小紅,你可別嫌棄楊婧就穿那一件工作服,我告訴你,她就那一件工作服可以做,她寶貝著呢,你沒看她自己的衣服,又舊又破,還打著補丁呢,丑死了土死了。”秦可可一臉嫌棄地說:“還有那兩個孩子,都來這兒一個多月了,身上那兩件衣服就沒脫下來過,白天穿晚上洗的,窮死了。”
兩個人把楊婧連帶叮叮當當從頭到尾地貶低了一頓,這樣兩人心情舒暢多了,孫小紅轉而問:“如果曹軍亮對楊婧念念不忘,我咋辦?”
“你不是有姐嗎?你不是有姑姑嗎?”秦可可問。
孫小紅一聽笑了,然后說:“我知道了。”
與此同時,楊婧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了,從門縫立刻,這個曹軍亮還真是不消停,既然都分手了,干嘛還站在她門前呢,楊婧忍不住想,或許原楊婧就喜歡曹軍亮這樣的,這事兒讓楊婧聯想到二十一世紀,一個猛追她的男生,叫鐘序,鐘序比曹軍亮好太多了,跟原楊婧更配一點。
楊婧這么想著,一低頭看見叮叮當當赤著小腳丫子,正趴在門縫上偷聽,楊婧哭笑不得。
“沒聲了,趕緊回去睡覺!”楊婧說。
叮叮當當立刻跑向床邊,一下撲上去,楊婧頓時喊:“別動!都別動!腳上都是泥!”
楊婧從繩子上抽過來擦腳布,把叮叮當當抱坐在床邊,一下一下給叮叮當當擦小腳。
“媽媽,你給我擦腳,我好感動哇。”在楊婧給叮叮擦腳時,叮叮一下子趴到楊婧肩膀上,奶聲奶氣地說。
感動?估計這些話是在學前班聽班主任講課時學的,楊婧笑:“楊叮叮小同志,你咋那么容易感動啊?”
“因為因為,我覺得你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媽媽,你是……”叮叮詞窮,然后話鋒一轉:“媽媽,我愛你。”
楊婧心里暖暖的,轉過頭來,親了一下叮叮的臉蛋:“嗯,媽媽也愛你,咱們睡覺。”
“好。”
叮叮當當一個轉身滾到床上,為了給兩孩子講故事聽,楊婧睡在中間,床里面睡著當當,床外面睡著叮叮,兩個小家伙趴在楊婧身上聽楊婧講故事。
楊婧吹了煤油燈,便開始繼續昨天的故事:“昨天我們說到了小蜘蛛在牧場里織了一張網,認識了小豬豬,和小豬豬做了好朋友,今天呢,牧場的主人來到了牧場……”
楊婧聲音很輕地說著,不一會兒叮叮當當睡著了,她很快地跟著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楊婧拉著叮叮當當下樓,準備去上班。
陳正從堂屋神色匆匆地出來,徑直去推自行車。
“叔叔。”當當喊。
陳正回頭,見是楊婧,開口打招呼:“上班去啊。”
楊婧點頭:“陳公安你這是?”
“上頭有件急事,現在得去辦理。”
“叔叔。”當當已跑到陳正身邊,陳正笑著摸摸當當的小臉。
楊婧趕緊把當當抱過來說:“叔叔要去忙,別打擾叔叔。”
“好吧。”
陳正看著楊婧,又看眼當當,似乎有什么話要說,有什么話要問。
“陳公安有事?”楊婧問。
陳正默了默,說:“等我確認了再說。”
“那好吧。”楊婧笑著說。
陳正望一眼云淡風輕的楊婧,微微蹙眉,然后說:“我走了。”
“陳公安再見。”
“叔叔再見。”當當說。
陳正推著自行車,長腿一抬,坐上自行車,腳一蹬,自行車出了大院子,楊婧帶著叮叮當當在小超市里看一會,楊婧裝了幾顆水果糖到叮叮當當的兜里,留著他們玩餓了,吃兩顆補充一下能量,又給叮叮當當的小塑料瓶里裝滿了溫水,然后才帶著叮叮當當先去了利民學前班,把叮叮當當放在學校之后,回到財務辦公室。
剛一到財務辦公室,就聽到同事們在幫親戚預定月餅的事兒。
“我家婆妹,知道我在利民食品廠上班,一早就和我說預定月餅的事兒,老怕買不著了。”
“當然怕買不著,頭些年供銷社賣東西,要拿著票,一家甭管多少人,只準買一只雞,這不,那時候養成的習慣,從那些年過來的人,買東西就愛搶,就怕買不著,所以預定。”
“就是,就是。”
“我大姨向我訂五斤月餅,錢都給我了呢。”
“我也訂。”
“到哪兒定啊。”
“張會計說了,上楊婧那兒報名。”
于是楊婧一坐下,同事們紛紛上來,登記親戚家要訂月餅的姓名,作為利民食品廠的職工,過中秋節,利民食品廠會發一些,所以他們都給親戚訂,這樣既便宜又放心。
楊婧一聽,大腦中瞬間閃過一個想法,當天中午下班她就借辦公室里的毛筆,在一個紙板子上,寫了幾個大字——訂購利民食品廠月餅處。
然后和叮叮當當吃過午飯,拿著紙板子回家。
只是還沒走到大院子,就見曹軍亮站在胡同深處等著。
楊婧頓時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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