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迷途
漫長的時間,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jì)。
原莉莉一身白衣,仙袂飄飄。她飄飛在天空之中,看著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陽光并不刺眼,溫暖包裹著她周身的每一寸肌膚。
在太陽升起的地方,慢慢的出現(xiàn)一道霞光,五彩絢麗,璀璨繽紛。她伸出手去,霞光投S在她的手上,從手心穿刺過手背,不痛不癢,有著無法言喻的舒爽。
遠(yuǎn)處,一朵云彩上面站著一群人,越來越近。都是她死去的親人。乃乃招著手,臉上沒有皺紋,安逸而又慈祥。
原莉莉慢慢的走過去,乃乃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龐,笑容綻放。乃乃身邊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乃乃,你不是早就去世了么。”她只是在心里有了疑問,沒有開啟雙唇。
乃乃好像收到了她心里的聲音,“是的,你也死了……”乃乃嘴沒有動,但是原莉莉卻讀懂了乃乃心里的聲音。
“我死了……死了為什么沒有痛苦?”
“死了就解脫了,所有活著的痛苦都會消弭。”
“我的親人,我的父母,我的女兒,還有,林楓,他們呢,他們會痛苦么?”
“你快樂就好,何必管他們痛不痛苦,他們活著是業(yè)障,你死了,業(yè)障就此消除。”
“我想回去再看他們一眼。”
“不許回去。”乃乃的目光變得凌厲。
“乃乃,我不放心。”
“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怕死?”
“不,我不怕死!我只是想看他們最后一眼。”
乃乃瞬間變成了惡魔,猙獰著臉,“原莉莉,你懦弱,你就是怕死,不許回去。”
原莉莉本能的逃著,但不及惡魔的速度,惡魔伸長了手爪,抓住了她的衣角,她奮力往前一躍,從云層掉了下來,一直下墜,一直下墜……
惡魔不見了。她掉進(jìn)一個空空的房間,房間內(nèi)有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閉著眼睛,面色蒼白,沒有一點(diǎn)血色。好熟悉的面孔啊,竟然是她自己。
林楓守在床邊,捶手頓足,泣不成聲。
“林楓,林楓,你不要哭。”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看見床上躺著的自己眼淚也流了下來。
“你會難過……”她看著頹廢的林楓,說:“原來你也會難過,是為我難過嗎?我也會難過啊……”
林楓不理會她,仍然哭著。
她一陣心疼。
“林楓,林楓,林楓……”
……
“我在這兒,莉莉,莉莉,你醒醒……”林楓搖晃著她的身體。
“林楓,林楓……”
“老婆,你醒醒,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林楓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躺著的原莉莉的臉上,她能聽到濺落的聲音,像一滴一滴的山泉水敲擊在石頭上,聲音“咚咚”回蕩。
原莉莉飄忽在空中的身體再也不由自己控制,軟綿綿,輕飄飄,被一陣細(xì)風(fēng)吹進(jìn)了躺在床上的她的身體里。
“林楓,林楓……”躺在床上的原莉莉終于啟齒,嘴唇微微動著,模糊不清的喊著林楓的名字。
“我在這兒,醫(yī)生,我老婆她醒了。”林楓興奮地叫著。
原莉莉感到很疲憊,眼睛睜不開,用力睜了幾次,方才微微睜開眼睛,第一眼,她看到林楓憔悴的臉,腮上還掛著眼淚。
“我死了?”她說。
“你沒事了,你活著。老婆,對不起……”林楓顫動著身體,啜泣著,伸手為她抹去了臉上的眼淚。
醫(yī)生走了進(jìn)來,翻開原莉莉的眼皮,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她的瞳孔,說:“她已經(jīng)沒事了。”
“謝謝醫(yī)生。”林楓激動的說道。
醫(yī)生并沒有回應(yīng)林楓,對著原莉莉說:“以后自殺的時候,別割腕了,誰告訴你割腕會死的,除非是你失血過多,傻不傻啊,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去死,也不想想你的父母會不會難過。好了,你沒事了,休息休息吧。”
醫(yī)生轉(zhuǎn)過身,看著林楓面無表情地說道:“恭喜你啊,有一個會為你自殺的老婆!”
林楓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不敢看醫(yī)生,一直等到醫(yī)生走出房間。
原莉莉抬了抬左手,手肘上包著紗布,啟齒道:“別讓我爸媽知道了……涵涵呢,她在哪兒。”
“鄰居王阿姨給看著呢,她嚇著了,有點(diǎn)兒微燒,王阿姨已經(jīng)喂了她退燒藥……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哪里不舒服,你告訴我。”
“這里不舒服!”原莉莉拿起右手,戳了戳自己的心臟。
“對不起,我向你保證,我會斷了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以后都不會這樣了。”林楓的眼淚再一次肆虐。
“啊……”原莉莉終于哭出聲來,“林楓,你就是一個混蛋,混蛋!”
原莉莉壓抑已久的痛苦瞬間如山洪爆發(fā),一發(fā)而不可收拾,那么久的委屈,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發(fā)泄出來。她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也不要隱忍,不要憋屈,她要把心里的痛苦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蒸餾出來,但是破碎了的心,卻又如何收拾。
哭過之后,原莉莉無神地呆望著醫(yī)院的天花板,說:“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告訴秦思昊和周子蔚,我怕被別人看笑話。”
林楓沉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你放心吧,我不說。你休息一會兒,閉上眼睛,乖!”
原莉莉不再說話,慢慢閉上了眼睛。
林楓坐在醫(yī)院安全通道的樓梯上,手里一直拿著手機(jī),手機(jī)里有一行字一直沒有發(fā)出去。猶豫了很久,他終于按了發(fā)送鍵:我們分手吧。
很快,林楓收到了唐琪的回復(fù):為什么,就是因?yàn)槟憷掀艦槟阕詺ⅲ亢呛呛呛恰?br />
林楓沒有再回復(fù)。過了一會兒,手機(jī)震動,唐琪發(fā)來了一條消息:我也會,你等著我!
林楓:你想干什么?
唐琪:你猜?哈哈哈哈哈……
幾分鐘后,手機(jī)再次震動,唐琪發(fā)過來了一張照片,一只手肘上滿是血的照片。她附帶發(fā)來一條消息:你滿意了嗎?
林楓心里出奇的忿恨,他回復(fù)了唐琪一條消息:第一個用自殺威脅我的是天才,第二個用自殺威脅我的是蠢材,我最討厭被人*著!發(fā)完了消息,他毫不猶豫的把唐琪拉入了黑名單。
一分鐘后,唐琪打了他的電話,他拒接了之后,把唐琪的手機(jī)號碼也同時拉進(jìn)了手機(jī)黑名單。
總算是要落幕了,他本想與唐琪和平分手,但唐琪用了這種激進(jìn)的方式,讓他心生厭惡,最后用他沒有預(yù)料的這種方式,結(jié)束了他們之間荒唐的感情。
林楓回到了病房,靜靜看著已經(jīng)睡著了的原莉莉,心里想:你不就是想讓我洗心革面,從此只對你一人好么,我已經(jīng)斷掉了,你該滿意了吧,你終于用死來挽回了我,你何嘗又不是在*我呢!
秦思昊和周子蔚最終還是知道了原莉莉自殺。唐琪撥不通林楓的電話,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了小念。唐琪的傷口不深,小念趕緊帶著唐琪去附近醫(yī)院做了簡單包扎。消息再從小念的嘴里告訴了夏秋,夏秋本就是個急性子,掛了小念的電話之后,就告訴了秦思昊,秦思昊自然會把事情告訴周子蔚。
下午六點(diǎn)多鐘,秦思昊帶著周子蔚來到了醫(yī)院原莉莉的病房里。
周子蔚看著躺在病床上憔悴的原莉莉,說道:“都怪我,多嘴多舌。”
“怎么會怪你呢,我早就知道了!”原莉莉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怎么可以這么傻。”周子蔚憐惜的看著原莉莉,搖了搖頭,無奈的嘆息。
“以后都不會這么傻了。”
秦思昊和林楓坐在樓梯上。
“瘋子,一個肯為你這樣犧牲的女人,好好珍惜吧。我和蔚蔚前段時間也大吵了一架,差點(diǎn)兒就分道揚(yáng)鑣了。”
“耗子,你不懂我,沒人懂我,唉!”
“喜歡一個人何必要睡在一起呢,梁山伯和祝英臺就是因?yàn)闆]有睡在一起,所以才成了千古絕唱。”
林楓問道:“那你和你的大學(xué)同學(xué),是沒有睡在一起了?”
“沒有。所以我和蔚蔚發(fā)誓的時候,連爹娘都搭進(jìn)去了。其實(shí)很多時候,我挺煩她的,覺得兩個人根本沒有感情了,但是,為了一個完整的家,只能這樣湊合著一輩子了。”
“湊合?一輩子很長,你就是這樣湊合。”
秦思昊冷笑著說:“一輩子也很短,稀里糊涂的也就過完了。”
林楓問道:“你為何不愛她了?”
“不是不愛,只是感到愛的很無力,很累。你又為什么不愛原莉莉了呢?”
“愛,怎么不愛,一直都愛她的,就是覺得很寂寞吧,心里空虛。”
……
夜幕降臨,秦思昊和周子蔚一起,在回家的路上靠邊停車,每人吃了一碗蘭州拉面。
自那天以后,周子蔚對秦思昊冷淡了許多。起初的時候,秦思昊還刻意的討好,但長時間下來,秦思昊疲憊了,不再去刻意討好,兩口子每天冰冷著臉,生活之中沒有太多的交流,每天說的最多的是諸如“我上班去了,再見”、“晚上怎么吃”、“我先睡了”之類的客套話,相敬如賓的背后是漸漸變成了路人。
夜里。周子蔚早已熟睡,秦思昊才剛剛躺下,手機(jī)響了,是他的母親打過來的。秦思昊接通了電話,喊了一聲“媽”,就聽到了母親悲愴的聲音。
“昊昊,你們趕緊回來吧,你爸爸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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