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泛著血腥氣味的空氣頓時又凝重了幾分。

　　董夫人的神情略顯憂心。

　　倒不是對秦無夜信心全無。

　　他好歹是沐清歌極力推薦的后起之秀，或多或少會有幾分本事。

　　可是如今樓霸道的態度堅決，一言不合，被帶走的幾人就是秦無夜接下來的下場。

　　若然他栽在這里，先不說五行商會面上無光，董夫人同樣不清楚如何對沐清歌交代。

　　李凌霄緊盯秦無夜，冷笑著坐等對方回復。

　　在他看來，三位藥谷的棄徒都被樓霸道無情重創了，區區無名藥師若是不懂進退，犯下錯誤，估計不會傷筋斷骨這么簡單，免不了要丟掉半條性命！

　　更加重要的是，這一回李凌霄寸功未立，反而險些犯錯，假如被秦無夜治好了定國公樓霸道，這一波可不止丟臉尷尬，會將他的過失無限放大。

　　故意討好樓家或者說他對樓仙月的示好，就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是萬萬要不得的！

　　樓仙月一樣注視秦無夜。

　　雖說董夫人推薦而來的藥師，多半素有實力。

　　可是太爺爺的狀況與眾不同，絕非有些實力就能治好的。

　　倘若實力不濟，主動放棄，不失為一件好事。

　　最起碼可以免去一頓重傷。

　　豈料，在眾目睽睽之下，秦無夜淡然一笑：“有何不可。”

　　言罷，他無須樓家之主引路，邁步進入內堂。

　　見狀，不少人影紛紛錯愕。

　　萬萬沒想到秦無夜無畏樓霸道的威脅，選擇看診。

　　“莫非他真有本事治好太爺爺？”

　　想著，樓仙月就要跟入其中。

　　只是她還沒走到，秦無夜已經提前駐足，道：“我為人看診，涉及到了一些不傳之秘，只能由我和定國公二人獨處。”

　　“這可不行。”

　　樓家之主果斷拒絕。

　　“難不成認為我能危害定國公？”

　　秦無夜含笑反問。

　　“小子退下！”

　　樓霸道何止樓家之主：“藥師入內為我看診！”

　　定國公之言，眾人莫敢不從，樓家之主只好放人，樓仙月跟著留在外邊。

　　秦無夜步入內堂，很快見到了定國公樓霸道。

　　這是一道將近兩丈高大的人影。

　　乍看之下，他是一位虬髯大漢，實際上樓霸道的眉眼清秀，歲月沒有在上面留下多少痕跡。

　　現在赤著全是傷疤的上身，坐于榻上，與秦無夜對視。

　　陽光灑落，定國公的表體泛著點點銀光。

　　顯然和秦無夜想的相同，樓霸道余毒未清，甚至引入了神月天銀融合體內，一內一外，情況嚴重。

　　然而，有得必有失，有舍便有得。

　　正是靠著內外的毒素相互平衡，以毒攻毒，方才穩住傷勢，不至于繼續惡化下去。

　　“藥師，報上名來。”

　　樓霸道漠然說話。

　　“我的名號，只怕定國公不曾耳聞。”

　　秦無夜徐徐回話。

　　“哦？”

　　樓霸道面露意外之色，可他還沒問所謂何般，秦無夜已經不咸不淡地說道：“畢竟我的名聲在外，炎武國太小，定國公定的又是一國之地而已，所以不一定知道我的名號。”

　　聞言，樓霸道一愣之后，青筋暴起！

　　這小子是專門來激怒他的么？

　　如果是的話，樓霸道可以負責地告訴秦無夜，他成功做到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說我井底之蛙，故意挑釁么？”

　　樓霸道含著怒意問道。

　　“絕無此意……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

　　秦無夜無畏無懼。

　　“你倒是說說你的名號是什么。”

　　樓霸道不怒反笑：“我真不相信，炎武國附近竟有我不知道的藥道高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定國公要是真的全都認識了，方為怪事呢。”

　　秦無夜處變不驚，慢條斯理地說道：“在下天之極。”

　　“天之極？”

　　樓霸道眉頭皺起，天之極這個名字還真的不曾聽說。

　　“好張狂的名字……剛剛還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天之極，是不是說你已經尊為藥道終點，無人超越？”

　　樓霸道冷笑不已。

　　他見過的人多，殺過的人也不少，只是這么囂張的家伙，卻是第一次見！

　　“不……在過去我認得一個和他差不多張狂的小子。”

　　樓霸道仿佛記起什么，自言自語。

　　“什么？”

　　秦無夜問。

　　“十余年前，皇都有一號極度張狂的人物，名為秦昊，是秦家最強人杰，論囂張，他不下于你。”

　　樓霸道回道：“可惜，他在古國戰場惹了不該惹之人，得了不該得的東西，事后還被幾方勢力聯手責難，我想保他，奈何無能為力。若然他成長起來，憑著恐怕的天賦，指不定至少是四象高手了吧。”

　　“你認識秦昊？”

　　秦無夜語氣不著痕跡地變化了一下，詢問樓霸道。

　　“自然認識！”

　　樓霸道抬手拍了一下自己鎖骨上面的傷痕：“這是秦昊小子留給我的紀念……當初他同輩里面，只有他能夠與我走上幾個回合，有一次大意輕敵，還被他劈了一劍！好在我還以顏色，斷他幾根肋骨，沒有吃虧。”

　　秦無夜言歸正傳，道：“我是不是藥道無敵，為你看診一番，便會一清二楚。”

　　“好！”

　　樓霸道點頭，眼中搖曳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危險：“我久病成醫，是不是真懂藥道，一看便知！”

　　秦無夜渾不在意，邁步上前。

　　……

　　外堂。

　　差不多一刻鐘過去，發覺內堂沒有半點動靜，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只因他們大多對秦無夜不抱希望，認為十有八九要被樓霸道給轟出來。

　　可是逗留一刻來鐘都沒有動作……莫非這人真有本事，能夠為定國公療傷？

　　想到這里，樓家眾人不由自主地眼前一亮。

　　若然如此，無疑就是最好的了！

　　他們不管秦無夜是何等來歷，只要能夠治好樓霸道，即是樓家恩人！

　　更不要說，秦無夜是董夫人帶來的人，來歷清白，否則樓仙月都不會應承給他為定國公看診的機會。

　　反觀李凌霄。

　　樓家之人越發歡喜，他的神色反倒越是冰寒，極為難看，四周溫度仿若驟降，生人莫近。

　　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內堂位置，有著怒意上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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