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緒平那邊一個狗皮倒灶的所謂命案結束了，這邊又出了個命案，連所長都不得不感慨，這陳少陽真是流年不利。

　　按說有周琴琴在場，所長就算不看她的面子，也不能不考慮周琴琴身后的周家，也不能不考慮眼下正如日中天的羅副局長。但是沈局長在電話里下了嚴令，如果今晚走脫了陳少陽，那他明天就不用當這個所長了。

　　雖說沈局長很快就要下來，退居二線了，但現在還是正牌的一把手不是，尤其是沈局長在電話里說了，他此刻正往老街派出所趕，而且稍后，深川市的市長也要過來。

　　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確實惹不起周家，但他更惹不起局長，尤其惹不起市長，所以無論周琴琴怎么鬧，他也只能先扣住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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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少陽，你離開羈押室是不是下午二十一點十五分左右？”

　　與凌晨時分因為吳緒平指控而被帶入審訊室那寬松的質詢相比，這一次的審訊無疑嚴厲了很多，手上的銬子一直帶著就不說了，小小的審訊室內，全副武裝、帶著面罩的四個特勤人員用打開了保險的槍從前后左右四個不同角度瞄準著陳少陽也不去說了，單說審訊人員，那就是市局沈局長主持，而詢問以及做筆錄的，卻是王利平副局長。

　　這樣的羈押和審訊規格，毫無疑問，那絕對是深川有史以來最高，最嚴格的一次，而且這審訊畫面，通過審訊室內的監控，直接就接入了旁邊的所長辦公室，而深川市市長以及市府大管家劉秘書長，正一臉嚴肅，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畫面。

　　面對王利平的問話，陳少陽略想了想，點點頭，淡淡地應道：“是�！�

　　說實話，這會兒陳少陽并不知道王楓梓死了，他只知道，警方動用了這么大的陣仗，肯定是出了大事，所以他的回答也很是謹慎。

　　“你離開派出所后，去了哪里？”王利平又問道。

　　“去了拳王俱樂部。”陳少陽又答。

　　“去拳王俱樂部做什么？”

　　“我一個兄弟在那里被人下毒受了傷，我過去救他�！边@時候的陳少陽，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拳王俱樂部的事情找自己，所以回答得很完整，力爭不讓自己的話出現能夠讓人誤解和利用的地方。

　　說實話，陳少陽從孟薔薇那里知道拳王俱樂部真正的后臺老板是帝都何家，所以他并不擔心自己在拳王俱樂部那一死十幾傷的作為。

　　一來拳王俱樂部的賭拳本來就是地下產業，是見不得光的；二來，這件事再怎么說，那都是對方的問題。收錢的是俱樂部的人，下毒的也是俱樂部的人，而且鐵證如山，所以陳少**本就不怕對方就此事發難。

　　這時候，坐在王利平身邊的沈局長突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王利平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突然話鋒一轉，問道：“陳少陽，你認識一個從帝都來的，叫做王楓梓的人么？”

　　陳少陽微微一怔：敢情這事跟拳王俱樂部沒關系？

　　稍一思忖，說道：“我是認識一個從帝都來的，叫做王楓梓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王楓梓。”

　　王利平一聽陳少陽這話，心道：這家伙很謹慎啊。

　　“啪”地一拍桌子，斥道：“陳少陽，現在是對你進行審訊，你只需回答是和不是，不需要你解釋�！�

　　這是警察對待嫌疑人常用的方法，你還甭說，要是一般人，還真要被這一套給唬住，尤其是這主審的竟然是市局局長和副局長。

　　但是陳少陽哪里會理會他們，嘴角撇了撇，微微一笑，說道：“你有依法詢問的權利，但我也有解釋的權利。如果你要限制我說話，那么我可以一言不發�！�

　　這家伙果然是個硬茬。王利平心中下了斷言，心里一邊飛速地尋摸著對付陳少陽的方法，一邊就習慣性地轉頭就去看沈局長。

　　沈局長自然感受到了王利平的眼光，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對自己這臨時欽點的副手已經有了些不滿。

　　如果是平時，王副局長這一眼當然沒什么，甚至在絕大多數時候，沈局長還挺喜歡這樣的小動作的，因為那代表事先征求領導意見，事事以領導的意志為意志。

　　但問題這不是平常時候啊，這是在審訊，而且審訊的是一個天大的，關乎沈局長，甚至關乎深川高層命運的大案子，你這時候做這個動作是什么意思？

　　往小了說，那是沒有擔當；往大了說，那就是要甩鍋，意思是不論結果如何，都是按著領導的意思辦的，跟他王利平沒有半毛錢關系。

　　王利平好歹也是當了十幾年副局長的領導，沈局長這一皺眉，他心中稍一咂摸，立刻就品出味道來了。

　　這數十年形成的習慣真特么的要害死人啊！

　　王利平心中懊悔不已，忍不住的就想給自己抽一耳刮子。

　　這快十一點了，沈局長給自己打電話把自己叫了來，而且在車上聽了簡短的案情，王利平敏銳的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因為這很明顯是一個刑事案件，沈局長不找主管的老羅卻叫了自己，明顯的是對老羅不放心和不滿了。自己如果把這事辦好了，說不得就能把繼任局長職位呼聲最高的老羅給拉下馬。

　　老羅被拉下馬了，自己這立了大功的，自然極有可能就此躥升為第一人選。

　　但是這一眼，……

　　唉，……

　　但是事已至此，王副局長再后悔也沒有用，輕輕吸了口氣，他決定再搏一搏。

　　從檔案袋里掏出一張照片，向陳少陽亮了亮，說道：“你認識他么？”

　　陳少陽看了一眼，點點頭，道：“認識�！�

　　“你和他是不是有矛盾？”王利平緊接著問道。

　　“之前沒矛盾，但是今天之后，就有矛盾了。”陳少陽淡淡地說道。

　　“沒矛盾？”王利平眼睛猛地一亮，終于被他抓住了破綻，緊緊盯著陳少陽說道：“不對吧？陳少陽，之前有人說你曾經和王楓梓發生過摩擦，他還被你揍了一頓，狠狠地丟在了大街上。你別告訴我，這是你和他在開玩笑？”

　　聽王利平說出這番話，沈局長眉頭一展，臉上緊繃著的肌肉終于微微的放松了下來。

　　缺口，應該要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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