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不介意將所有的話都挑明了說。

　　他從來不敢和陸靈犀說，他會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

　　只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太難太難，他不想給了她希望卻又讓她失望，就像是……他也從來沒和她說過一樣，其實他想娶她，想跟她結婚，想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想了……很久很久！

　　楚南威聽他這么一說，火氣頓時飆漲。

　　“哼！你有喜歡的人？誰？不要和我說是那陸家的女兒！如果是！那么我勸你最好趁早就死了這條心，我也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楚昊天心下了然，果然，爺爺也知道這件事了。

　　那很好！

　　他就不必再費心去解釋了。

　　可是，即便是他的幻想被爺爺一棒子打死了，他也還是要據理力爭。

　　“為什么？你們一個個可不可以不要這么輕易就下結論？你們了解她嗎？她有多好，你們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姓什么，身體里流著的是誰的血，是誰生的你養的你？你母親今日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你就要為了一個女人而眼睜睜地看著她難過嗎？”

　　“……”

　　楚昊天還想說什么，終究是沒說出來。他也不想這個樣子，可是愛情這件事，但凡能收放自如，又何來的為難？

　　他知道愧對母親，可是……

　　見他沉默，楚老爺子也只當他是心虛了，于是繼續道：“你要是真這么堅定喜歡一個人，這么些年還在外面胡鬧什么？還有老莫的孫女，你以為人家是能讓你隨便玩玩的？事到如今，除了結婚，你告訴我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能收場？我不能讓我們楚家的聲譽毀在你手里！你若是個大丈夫，就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

　　“我最后再說一次，我什么都沒做過！”楚昊天更急了。

　　“還想狡辯？你從小我是怎么教導你的？啊？你白活這么大了，就學會推卸責任這一樣嗎？你沒做過，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昨晚做什么去了？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你別告訴我什么p的，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絕不可能是假的，不然你告訴我，照片里那個人難道不是你嗎？”

　　“……反正，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少給我吞吞吐吐的，是哪樣？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

　　爺孫倆消停了一下，又開始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楚白在一旁看的著急，怎么爺爺跟老哥兩個人脾氣都一樣，只要認定了死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沈萍也擔心他們再這么爭論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了想，還是上來勸道：“爸，您消消氣，別又氣壞了身子。昊天，你別拗了，快跟爺爺道歉，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我沒有錯，為什么要道歉？”

　　楚昊天堅決不從，他若是在這個時候低頭了，不就代表著自己妥協了嗎？

　　他什么都可以妥協，惟獨在這件事情上，自己的婚姻大事上，絕不可以！

　　他就連和沈萍說話，語氣也生硬了幾分。其實他心里是有那么一點點怨懟的。

　　爺爺讓他解釋昨晚的事情，他做什么了？那些照片又是怎么來的？不是他不說，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說出來，說母親叫他去的？然后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他，終究還是不愿意看到母親傷心。

　　楚南威看到他這樣子，頓時氣得眉毛都豎起來，怒道：“很好，翅膀硬了你，我看你還敢說沒錯……”

　　老爺子一邊說著，手中的拐杖已經舉了起來。

　　常言道，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沈萍又豈會忍心看到這種情況出現，她急忙過來攔住老爺子的拐杖，為自己兒子求情，“爸，爸……算了，你打他也解決不了問題的，他都這么大了，有話好好說……”

　　楚老爺子氣得胸腔都不斷起伏，“你總是護著他，你看他這像能聽得進去的樣子嗎？”

　　“昊天……”

　　沈萍焦心不已，又轉過來勸兒子，“你爺爺年紀大了，你懂事點兒，別再惹爺爺生氣了，昨天是怎么個情況，你倒是先和我們說說清楚。”

　　楚昊天一直沉默著，因為他知道有些話他不該說，尤其是不該和自己的親生母親說，可是直到聽到母親的這一句，他的隱忍倏地一下子就到達了極限。

　　他的目光悠悠地朝沈萍轉過來，開口道：“什么情況？呵……您不是最清楚嗎？何必還要來問我……”

　　沈萍目光一滯。她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她含辛茹苦懷胎十月，并且撫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居然會用這種帶著幽怨的眼神看著她。

　　這，是什么意思？

　　“你，你說什么？”

　　“我說什么您不知道嗎？媽……你是我媽，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可是我沒想到你為了不讓我和陸靈犀在一起，你……你居然連我也算計！”

　　這句話，他一直想說，卻又一直努力憋著沒說的。

　　其實在說出口那一刻，當他在母親眼中看到震驚又痛心的情緒時，他就已經后悔了，就像是當他以為是他的母親策劃了昨天晚上的一切時，也同樣那么痛心一樣！

　　他真不想說的，可是，終究是沒忍住。

　　沈萍的臉色驀地變白了，嘴唇在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昊天的目光也黯然下來，他還沒想好該繼續說些什么，是該和母親道歉，還是就此機會追根問底，從母親口中弄清楚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他還沒想明白，就已經被陸老爺子的一聲怒吼打斷，“有你這么跟你媽講話的嗎？你媽難道還應該舉雙手贊成你和陸家的女兒在一起？我告訴你，別說你媽不同意，我也不會同意，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姓陸的就休想進我楚家大門！”

　　“隨你。”

　　楚昊天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最激不得的，眼看著自己要和陸靈犀在一起的決心被打擊得七零八落的，他一下子也豁出去了。

　　最后連爭辯都懶得了，只是淡漠地道：“隨便你們好了，反正已經算計了我一次，我也不怕再有第二次。反正我就是要和陸靈犀在一起，誰也改變不了！不讓她進這個門……無所謂，最好是也別讓我進好了！”

　　在很久很久之后……

　　尤其是，在他自己也做了父親之后。

　　他才深切地體會到，他今日這么說，實屬大逆不道。

　　每一個做父母做長輩的聽到自己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實際上是在一刀一刀地割著他們的心。

　　但是，誰讓他也有年少無知的時候？

　　可是這些話他就是一字不落地說過！

　　他不覺得是有什么錯的，他就是想和他心愛的女人長廂廝守，白頭到老，難道就真的有這么難嗎？

　　很難！

　　他甚至好勝沖動，除此之外不懂還能有什么辦法去爭取。

　　所以，當楚昊天的話剛一落音，“啪”地一聲響就剎那回蕩在了客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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