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爺掏出的那封信，很特別。師爺看到，一臉驚訝。

　　“郝爺，這封信著實奇怪……”

　　郝爺笑笑，并不忙于解釋，將怪信交到了師爺的手中。

　　看到信封皮上全寫著洋文，師爺有些發怵，說起這洋文，自己當然一字不識。

　　“郝爺，你拿一封洋人的書信干嘛？”

　　郝爺故作無奈，長嘆一聲回道。

　　“師爺有所不知，戴神父有位親戚做洋大人，聽說官職還不小，手下又有兵，就駐扎在長石附近。戴神父一出獄，就想到了請他的這位親戚幫忙，于是就寫了這封信……”

　　沒等郝爺將話說完，知府何大人就趕緊沖一旁的師爺使眼色。

　　“郝爺，這封信上說了什么？”師爺關心地問。

　　郝爺不慌不忙，其實是故意在吊何大人和師爺的胃口。

　　“其實……也沒有說什么……戴神父的那位親戚……吵嚷著要來長石城……”

　　何大人不由得一驚，立刻親自過問。

　　“本官記得戴神父向來最不愿與他本國的官軍交往，這次卻是怎么了？”

　　“大人，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戴神父欠了朋友的人情，朋友身陷囹圄，您又不信他的上帝，萬般無奈，他也只能循此下策了！”郝爺急忙解釋道。

　　何大人聽后點點頭，他心里不由得一顫，帶槍有兵的洋人，自己是惹不得的，千萬不能讓他們到長石城中來鬧。

　　“戴神父的洋親戚真要來興師問罪？”

　　“可不，若不是戴神父及早告訴了我，準備了一筆銀子安頓，他們早就來了！唉，可惜了，原本那些銀子，也是要作為酒鬼劉和那一對母子喪葬費的！”郝爺一邊說，一邊惋惜。

　　何大人和師爺這才都松了一口氣。

　　“破財消災，郝爺這筆銀子花的值！這幫貪婪的洋鬼子，怪不得老佛爺在世之時，就沒有看上過他們！”

　　郝爺見何大人反而安慰起自己，心里暗自竊喜，鐵先生神機妙算，一封偽造的洋文書信，竟然一下堵住了何大人如大象般的胃口。

　　“誰說不是！事后郝某還囑咐戴神父，我們自己人的事情，還得我們自己來解決！這洋人不懂其中的規矩，千萬不要瞎摻合，到時候錢也花了，事也沒有辦成，還給何大人惹下麻煩，就太得不償失了！”

　　何大人連連點頭。

　　“郝爺此事辦的妥當！本官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勉為其難，收下這些喪葬銀子。”

　　郝爺立刻致謝。

　　“多謝大人成全！郝某感激不盡！”

　　“罷了！不過，你的朋友等到本官定了案，才能出獄。還得讓他答應本官一件事情！”何大人接著說道。

　　“定了案，找上合適的人選，那是自然。其他事，大人盡管吩咐！”郝爺痛快地答應。

　　“你的朋友出了獄，讓他速速離開長石城，永遠不要再回來！”何大人立刻叮囑。

　　郝爺連連點頭稱是，保證不給何大人找麻煩。

　　“郝爺，大人這可是給足了你面子！”師爺跟著說。

　　“郝某明白！”

　　見大事談妥，郝爺不再多留，隨即向何大人和師爺辭行，得了應允，離府而去，會客廳又僅剩二人。

　　“大人，想不到這郝爺，也有開口求您的時候！”師爺得意地說。

　　“這就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本官是這長石城里的父母官，他郝家人再是孫猴子，也得看本官這個如來佛祖的臉色行事！”何大人更加得意。

　　“那是自然！他再怎么，也是一介布衣。只不過這小子鬼主意多的很，還將洋人牽扯其中，要不然學生剛才還要讓他出出血！”師爺回想起剛才的情景，不覺有些惋惜。

　　“嗯，這點銀子雖然不少，但對郝家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之半毛。不過，我們還不能把他逼急了，洋人那邊，我們還是得罪不起的！”何大人冷靜地說。

　　“不是大人得罪不起，就連朝廷中的那些大員，他們見到洋人，也不比下面的人好到哪里去！”師爺替知府大人打了圓場。

　　“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何大人夸道。

　　“大人，學生是實話實說，事實如此！”師爺笑笑。

　　“罷了！如今看來，放了這戴神父，就好比扔掉了燙手山芋，還免去了洋人尋釁滋事的麻煩，更為重要的是，還得一筆銀子。”何大人喜上眉梢，不由得嘆道。

　　師爺突然想起知府之前的教誨，不免有些擔憂，便急忙提醒。

　　“大人，我們放跑了戴神父，又放了清風。長石城中那些鄉紳，定會記恨于您！”

　　何大人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本官說過，當今乃多事之秋，可世上之事，哪有不錯綜復雜的？那些不敢露頭的鄉紳，和洋人比起來，我們該如何權衡？”

　　“洋人不好惹，那些鄉紳也鬧不到哪里去！自然要讓洋人滿意！”師爺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些鄉紳和白花花的銀子比起來呢？”何大人又問。

　　師爺頓時笑了。

　　“當然是白花花的銀子……”

　　“不必去管他們！本官是長石城的父母官，他們在本官這里，翻騰不起多大的風浪！”何大人一臉自信地說。

　　“聽了大人一番話，學生茅塞頓開！”師爺深有感觸。

　　何大人笑笑，手里摸出了一枚亮閃閃的銅錢。

　　“記住！這為官之道，全在這一枚小小的銅錢之中！”

　　師爺頓時不解。

　　“學生愚鈍，還請大人指教！”

　　“你看到這銅錢，是圓的，還是方的？”何大人用手指夾緊銅錢，又問。

　　“有圓有方！學生不知該如何作答！”師爺實話實說。

　　“哈哈哈哈……你這回答，本官不能說你錯，可還是未得其中精髓啊！”何大人仍舊笑笑。

　　“請大人賜教！”師爺恭敬地說。

　　何大人嗯了一聲，指著銅錢的四周解釋道。

　　“這是圓，官場中要八面玲瓏，左右逢源！”

　　接著，又指指銅錢中間的方孔。

　　“這是方，官場中要六親不認，殺伐決斷！”

　　師爺聽的直點頭，頓時明白了知府大人的深意……

　　美好的一天，從磨刀開始，生日快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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