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弋也注意到城外又來了一撥隊伍！遂派人過去問詢，得知是王志遠帶借來的兵，甚是欣喜。王志遠騎馬飛奔過來，速速下馬，給操弋行禮！

　　“大人！武城危矣！弟兄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王志遠聲淚俱下。

　　“本官知道弟兄們受苦了！先來給你介紹一下！見過歷城步炮協同營的孫舟標統！”操弋指著身旁，剛才王志遠在望遠鏡里見到的那位軍官，介紹給王志遠。

　　“在下武城新軍騎兵營標統王志遠，見過孫標統！”王志遠行禮道。

　　“幸會！剛才看王標統騎馬的手法，那可是實打實的馬上高手啊！”孫舟說道。

　　“孫標統過譽了！”王志遠說道。

　　“志遠，本官也是剛剛返回，你快和本官說說你知曉的城中情況！”操弋說道。

　　“大人，你公差走后，三月十九晚上，陳雷霆他要有預謀，接著訓話的名義，污蔑我們串通日本奸細，把我們一干弟兄，通通收押，他就和遜武，王查理一眾革命黨反了！幸好牢房有咱們的人，我和張黎，李賀他們才跑了出來！和革命黨激戰一晚，無奈退上花山，卻被陳雷霆派兵圍困。在激戰之時，我帶幾個弟兄沖出重圍，沒有您的任何消息，就是找到您，手里沒有兵，恐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萬般無奈，只好去平城請我的同鄉李德亮向王有義借兵！小弟不敢耽擱，星夜兼程，才趕回武城！這不才見到了大人您！”王志遠說道。

　　“原來如此！”操弋離開武城，到達武城和歷城界河處，見到朝廷派來的交接軍火的官員后，才發現自己上了當。對方派來的只不過是一個七品的知事，帶來的軍火，連步槍都沒有，更談不上有重炮了，只有十幾箱的子彈，完全用不著讓自己一個參謀官來接駁。這和陳雷霆囑咐自己的情況，甚有出入，操弋感覺自己上了當，就在此時，信子大人派來的人，告知了自己一切。陳雷霆加入了革命黨，已宣布自治，做了亂臣賊子。可是，自己出武城，只帶了些親兵，人數也就幾十人，殺回武城，恐怕也難平革命黨之患。自己考慮再三，只能雙管齊下了。一面寫了塘報，把陳雷霆反叛朝廷的消息，讓京城來送武器的那個七品知事，啟用八百里快騎，火速遞交到兵部。在塘報中，操弋建議朝廷火速調集歷城的新軍，幫助剿滅武城的革命叛黨。另一面，先把生米做成熟飯，帶著朝廷給的這些子彈，做成上門求人的薄禮，請歷城新軍出兵，如果他們不出兵，就將呈報兵部一事，告知他們！到那時，他們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礙于兵部遲早要下來的軍令，也是無計可施，必會乖乖就范。操弋的如意算盤，沒有打空，帶著一眾親兵，火速趕往歷城，軟硬兼施，歷城新軍統制最終答應派出一個步炮協同營，幫助武城平叛。

　　“大人，我借來的一個步兵營，只能算半個步兵營！”王志遠向操弋稟報道。

　　操弋迷惑不解地問道，“怎么算半個步兵營呢？”

　　王志遠沒有馬上回答，上馬請操弋和孫舟一起過去看一下。操弋和孫舟來到營前，看著高高低低，身著舊衣敝履，還有佝僂著腰，背著大煙槍的士兵，兩個人面面相覷，孫舟感慨地說道，“操兄，小弟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破敗的新軍！真是丟我大清朝的臉！”

　　“這就是王有義借給我們的兵？”操弋強忍心中的怒火，對王志遠說道。

　　“是！這還是我答應事后送他五門重炮，他才答應借的！”王志遠憤憤地說道。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們就要給他們瞧一瞧，這樣的兵在我們手里，我們也能平了武城的革命黨！”操弋吼道，他此刻的感情復雜，有對王有義落井下石，見利忘義的憤慨，也有對陳雷霆的痛恨，恨不能吃其肉寢其皮。

　　“請大人下令，我們攻入武城，活捉陳雷霆！”王志遠說道。

　　“操大人，孫周既已來到武城，就請大人下令，讓陳雷霆一伙亂臣賊子，也知道知道我們歷城新軍的厲害！”孫周得意滿滿地請命說道。

　　操弋思忖了片刻說道，“二位兄弟的心情，本官清楚，只是我們在兵力上，沒有絕對的優勢，和武城的叛軍比起來，也不占上風，如果我們加上張黎他們，來個里應外合，到時候定會讓叛軍自己亂了陣腳！”

　　“大人所言有理！”王志遠說道。孫舟在一旁也連連點頭。

　　“現在最急迫的不是攻城，而是要派人混到城中，打探被圍花山兄弟們的近況，以及城中革命黨的部署情況！”操弋說道。

　　“那我現在就安排進城的斥候！”王志遠說道。

　　“你把那些打不動仗，背著大煙槍的煙槍兵，都給我找來！”操弋的這個吩咐，讓孫舟和王志遠都感到甚為意外。按照王志遠對操弋的了解，操弋經常會出一些狠招奇招，他既然這樣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照做就是了！

　　孫舟還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笑著問道，“操大人，從來沒有聽說過，選斥候在煙槍兵里選的！”

　　“孫標統有所不知，廢柴也有廢柴的用處。想混進現在的武城，何其的困難。孫大人要讓你選斥候，你會怎么選？”操弋反問道。

　　“這有何難？小弟手下高手如云，隨便選幾個精明強干的弟兄就是了！”孫舟不以為然地答道。

　　操弋沒有說什么，只是呵呵笑了笑，便去看王志遠挑選出來的人了。這樣的人在平城借給的兵中，為數不少，王志遠很輕松地邊找到了十幾個佝僂著腰，背著煙槍，面黃肌瘦的老兵。

　　“人都找齊了，請大人訓話！”王志遠說道。

　　“來人吶！把這幾個煙鬼，給我拖出去，馬上槍斃！然后尸體就地掩埋！”操弋怒不可遏，甚至都有點聲嘶力竭地吼道。王志遠都有點嚇住了，心想操大人這是怎么了？不是說好的要從這些煙槍兵中選斥候嗎？怎么又要馬上槍斃他們？全殺了他們，那可怎么辦呀？

　　“大人……大人！”王志遠連連攔著操弋。

　　“拖出去！”操弋聲色俱厲，自己的親兵拉開王志遠，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前的十幾個煙槍兵拖了出去。

　　十幾個煙槍兵，哪里見過這樣的陣勢，佝僂著腰，****弋人高馬大，身強力壯的親兵架了起來，狠狠地又摔到地上，個個疼的狼哭鬼嚎。

　　呼呼的大風，突然吹起，夾著黃土，送來行刑士兵咵啦咵啦拉槍栓的金屬撞擊聲，還有就是監刑令官，發號施令的聲音。

　　“起槍，放！”

　　十幾個跪在地上的煙槍兵，有五六個，嚇出的尿隨著庫管，流了一地。都七嘴八舌哭喪著，有的喊著冤枉;有人渾身哆嗦喊著可惜了，不能再抽了，然后摟緊煙槍，象摟著傳家寶一般……當監刑令官的一聲“放”后，十幾個煙槍兵都不說話了，閉著眼睛，等待見閻王。

　　槍并沒有響，放眼望去，十幾個煙槍兵，癱軟在剛才的尿泥中。

　　親兵們提了兩桶水，澆在十幾個煙槍兵的頭上，十幾個煙槍兵慢慢蘇醒了過來。有個還沒有睜開眼，哆哆嗦嗦，不聽地嘟囔著，“閻王在上，小人生前就是個煙鬼！求求您老人家，下輩子讓我天天有煙吸，快樂似神仙！”

　　一個親兵故意逗他，捏著嗓子接了話茬，“這個可不怎么好辦！你們一起來的煙鬼太多了！本王都愁死了！”

　　煙槍兵慢慢睜開眼，看見了一群已經笑得人仰馬翻的親兵，苦笑著，自嘲道，“活著真好！又能當神仙了！”

　　親兵們按照操弋的命令，把死而復生的煙槍兵們，集中在一起。王志遠此時才回過神來，操弋是想恩威并施，徹底控制這幫煙槍兵，才上演了這樣一幕。于是，沒有等操弋開口，自己先對煙槍兵們訓起話來。還沒有等王志遠開口，被親兵們捉弄過得那個老煙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傳染了其他煙槍兵，也都一股腦跪了下來。

　　帶頭跪倒的老煙槍說道，“多謝大人不殺之恩！”

　　邊說著，還邊不停地磕頭。其他煙槍兵也七嘴八舌地滿口道謝，不停磕頭！

　　“不要謝本官！操大人寬宏大量，才是你們的救命恩人！”王志遠一本正經地說道。話音剛落，聽得親兵吼道，“操大人到！”

　　操弋來到十幾個煙槍兵的面前，改做一副溫和的神情，心平氣和地對煙槍兵們說道，“知道本官為什么留下你們的命嗎？”

　　煙槍兵們都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自己賤命被留下的理由，只能紛紛搖頭。

　　“那本官就告訴你們！你們在別處或許只是賤命一條，可在本官這里，卻能建功立業！”

　　煙槍兵們聽見建功立業這四個字，覺得操大人實在是喜歡說笑！凈能拿大家尋開心，都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傻笑！

　　“你們別不信，本官要給你們布置一個差事！如果完成的好，本官還重重有賞！”操弋說完，命親兵拿來十幾個銀元，給煙槍兵們每人發了一塊。

　　“這是定金！本官的話，你們該信了吧？”操弋笑著說道。

　　剛才帶頭給王志遠磕頭的老煙槍，拿起手里閃著亮光的銀元，吹了一口氣，放在自己耳邊，輕微的嗡嗡嗡嗡聲，不絕于耳，笑著說道，“大人，您說是什么差事，小的干了！反正這條命也是大人給的！”

　　操弋笑了笑說道，“還是這位老哥爽快！來人！再獎他一塊銀元！”

　　別的煙槍兵都盯著親兵又拿進來的那塊銀元，快流出了口水。

　　“大人，您說吧！什么差事？”老煙槍問道。

　　“不難，就是讓你們扮成叫花子，混進武城，和花山上的張黎標統他們接上頭！告訴他們我們攻城的日子！”操弋說道。

　　“好！大人盡管吩咐！”老煙說完，看其他煙槍兵，眼巴巴盯著自己，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大人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們還不干？那就真是不識抬舉了！”

　　煙槍兵們紛紛跪了下來，異口同聲地說道，“謹遵大人號令！”

　　操弋聽完，哈哈大笑，連連說道，“你們隨本官來，將差事的細節將與你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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