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隔墻有耳
相比于外界的天寒地凍和荒無人煙,這東陽城里可謂是人間天堂。
長街寬敞,古木林立,大氣的建筑,清新的空氣,一切都鳥語花香,充滿了奢華與舒適的氛圍。
城內,人人紅光滿面,酒樓內歡聲笑語不斷,某些風花雪月場所內歌舞升平,那等生活,與城外的殘酷簡直是兩個世界。
此情此景,讓那些受盡苦難的老百姓都驚呆了,一時間,他們不知所措,顯得很拘束,繃緊身體,跟在那些官吏身后。
托墨軒的福,他們總算進城了,遠離了外界的天寒地凍,東陽城主安排他們入住了一家規模巨大的客棧,準備了大堆美食與美酒招待他們。
這樣的待遇,讓他們受寵若驚,也使眾人越發感激墨軒,畢竟這一切都是墨軒爭取來的。
墨軒也同眾難民一樣,入住了這客棧,本來東陽城主是安排他入住城主府的,然而墨軒拒絕了。
他還是喜歡和這些簡單淳樸的百姓們待在一起,不喜那些官場上的虛與委蛇。
這一路上,東陽城主阿諛奉承不斷,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墨軒,怎么甩都甩不掉,弄得墨軒煩不勝煩。
直到夜幕徹底降臨,東陽城主與眾多貴族才離開,墨軒總算是清凈了。
入夜,零星月光灑落。
客棧內最寬敞的一號房中,墨軒與墨力相對二坐,兩兄弟皆面有愁色。
他們愁的是接下來怎么辦!
“老七,咱們是要去剿滅欺天盜的,如今陷入這東陽郡的漩渦如何是好。”
“這東陽城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恐怕咱們一離開,他就會把這些難民百姓趕出去,到時候,他們的下場會更凄慘。”
“可咱們也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啊,唉,頭疼……”
……
墨力揉了揉太陽穴,老成的面龐上一臉糾結與郁悶。
墨軒靠著燭臺,目光明滅不定!
“相比于我們救進城的這些難民百姓,我更擔心那些還在外面受苦受難的百姓。”
“我們救得了一百兩百個人,可整個郡縣之地難民何其多,我們該怎么做才能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朝廷不管他們,東陽城主也不管他們,我們……能不管嗎?”
……
墨軒輕嘆,稚氣未脫的面龐上涌現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深邃。
聞言,墨力張了張嘴,最終卻無話可說。
不管?就此離開?
他們做不到,他們不是修行數百年的鐵石心腸之輩,他們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是他們兄弟二人的性格。
這種性格,在許多人看來可能很傻,畢竟這個世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輩何其多,像墨軒他們這樣的人在世人眼里就是傻小子。
可……有幾個人年少時不傻?
這種傻,叫做輕狂,叫做熱血!
正是因為這股傻勁,墨軒他們做不到就此離開,做不到不管不問,做不到見死不救。
屋內,短暫的陷入了沉默。
“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得想個法子永除后患!”半晌后,墨力摸了摸長滿胡須的下巴,皺眉道。
“咱們對這東陽郡的實際情況也不清楚,具體該怎么做,還是得了解一番后才能做決定,看來,還是得找那東陽城主談談。”墨軒一邊手指輕叩桌面,一邊道。
“那老頭子說句話都上氣不接下氣的,我感覺一點也靠不住,而且,他對我們兩兄弟表面恭敬,可那心里,肯定殺意濃烈!”
“指不定那老頭子現在就在謀劃著怎么坑害咱們呢!”
……
念及東陽城主,墨力不屑道。
聞言,墨軒目光一動,沉吟道:“那老頭子在干什么,聽聽便知。”
說罷,他丹田玄力涌動,瞬間發動了兵法……隔墻有耳!
“隔墻有耳”這門兵法并不算晦澀難懂,大概也就與“南柯一夢”旗鼓相當,從胖長老那里獲得修煉之法后,墨軒抽空便修習了它,如今,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對于此兵法,墨軒大體是滿意的,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其不足以讓兵訣蛻變了。
不過兵訣的蛻變非一日之功,墨軒倒也能看得開。
“隔墻有耳”一發動,墨軒當即感覺身邊的一切都變了。
他眼前的場景沒有任何變化,可是耳中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他的聽覺延伸了出去,穿透了宅院,外面的任何風吹草動都傳入其耳中。
透過這種種聲音,墨軒能在腦海里形成景象,這乃是一種另類的“看”。
墨軒的聽力在兵法力量下瞬間延伸出去數里,他聽到了太多太多的聲音。
有酒樓客棧里的哄鬧聲,有風花雪月地的歡聲笑語,有河畔情侶的甜言蜜語,有夫妻家庭的瑣碎爭吵……
一窩蜂的嘈雜聲音讓墨軒腦袋都一陣刺痛,好在他很快便運用兵法之力隔絕了一切無用雜音,這才杜絕了那種刺痛。
墨軒的聽力無影無蹤,遁向城主府。
城主府守衛森嚴,墨軒聽力降臨此地后,平均每過一分鐘就會聽到一次巡邏的腳步聲,每次巡邏隊伍的人數都不下于百人,這等防御力量極其驚人。
偌大的城主府,宅院無數,墨軒迅速尋找那東陽城主所在之地,過了整整半個多時辰才找到其所在。
出乎墨軒預料的,東陽城主現在竟不在溫柔鄉內愜意瀟灑,而是在一間偏僻書房內會見幾名家臣。
這書房內布下了陣法,有股阻擋探查的力量,令得墨軒的聽力到了這里后便一陣扭曲,消散不少,根本聽不到分毫東西。
好不容易聽上門來,墨軒自然不可能就此罷休,他當即一咬牙,鼓動體內玄力,盡全力發動“隔墻有耳”。
一瞬間,聽力越發強大,這世間種種音波對墨軒而言都清晰了起來。
在這種程度的聽覺下,墨軒總算是能探聽到書房內東陽城主等人的講話了。
“城主大人,那一冠王與其兄長此番前來,是禍不是福啊,我等該如何是好?”
墨軒聽到了一個蒼老聲音,聽起來似乎是個家臣。
“若是讓一冠王知曉我等與匪寇勾結,收斂錢財,恐怕以他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
“仔細想來,這一冠王也真是可笑,為了那些平民百姓,竟然不惜得罪城主大人,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這下好了,大把糧食浪費在那些賤民身上了,實在可惜,只希望一冠王那小子早日離開,省得給我們找麻煩。”
“聽說他要去剿滅欺天盜,可笑,一個乳臭味干的小子,竟然妄圖剿滅欺天盜,不自量力,實在是貽笑大方。”
……
許多家臣開口,都對墨軒很不滿。
墨軒從他們口中了解到某些訊息,頓時面色驟寒,眸子里閃爍殺意。
“勾結盜匪,收斂錢財!”
墨軒低聲念叨著這聽到的話,手掌一把將桌上茶杯捏成齏粉。
他本以為這些貴族只是對百姓不管不問而已,現在看來,另有隱情。
“什么勾結盜匪,說清楚點!”聽到墨軒的念叨聲,墨力忙問道。
墨軒比了比手,示意墨力稍安勿躁,待他聽完再說。
隨后,墨軒集中玄力,繼續仔細探聽起來。
書房內,嘈雜無比,許多人都在發牢騷。
“咳……”
這時候,一聲輕咳讓得所有家臣都安靜下來,不敢再言語。
這是東陽城主發話了。
“讓你們來商討個解決一冠王的方案,不是讓你們來發牢騷的,你看看你們,一個接一個的抱怨,成何體統。”
“現在,給我說說你們的看法,怎么才能把一冠王這個麻煩給趕走!”
……
東陽城主不咸不淡的道,聲音虛浮,一聽就知道其精氣神嚴重不足。
“啟稟城主大人,依屬下看來,其實我等大可不必理會,任其自己離開便是。”
“這一冠王年紀輕輕,自然有一腔熱血,想要拯救黎民百姓,所以才帶著一批賤民進了咱們東陽城。”
“咱們就應付一番,先招待那些賤民些時日,做做樣子給他看,讓他放下心來。”
“他畢竟主要是去找欺天盜的麻煩,放下心來后,自然很快就會離開。”
……
一人諫言道。
“此法雖穩妥,可誰知需要多久時間,依我之見,直接殺掉他便是,什么狗屁一冠王,一個魂靈境的毛頭小子而已。”有家臣殺氣騰騰的道。
“不可,一冠王剛入城就被刺殺,那奉君王定然不會放過城主大人,此法行不通。”有人反對道。
“其實我等也不必太過在意一冠王,只要他不再找我們麻煩,讓他多待些時日也無妨。”有家臣開口道。
“怕就怕他不識抬舉,又提出一些過分要求,今天是要我們收留難民,明天若是讓我們開放糧倉呢?后天若是讓我們剿匪呢?”
“他一拿王侯令牌,眾目睽睽之下,我們也只能聽從其命令啊!”
……
眾家臣爭辯不已,東陽城主始終沒有開口。
客棧內,墨軒將這一切聽在耳里,目光不斷變冷。
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竊聽,那些監視客棧的人萬萬沒想到,墨軒竟然還有“隔墻有耳”這種偏門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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