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生死相守

　　【第七十六章　　侍寢（下）】

　　宮外的集市好生地熱鬧，大街小巷都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樣一對比，就顯得常山王宮冷清了許多。

　　其實趙雪尋的心中一直向往宮外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卻因為愛上了張天陽而開始覺得，就算是在王宮里，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十分的幸福。

　　“小魚兒，我們去前面玩吧，你看那里好熱鬧呀！”雪尋一手挽著花籃，一手拉著小魚兒就要往前面跑去。

　　“小姐，你慢點……我都要跟不上啦……”小魚兒無奈的嘆道，雖然她也許久沒有出宮玩了，可是比起自家公主的興奮勁兒，還真是望塵莫及啊。

　　雪尋同小魚兒一起穿梭在人群之中，集市的中央，正有幾個小孩子在那里開心地玩耍，一副其樂融融之象。

　　雪尋揚起笑容，挽著花籃走了過去，從中拿出幾朵鮮花，遞給那些孩童們。

　　“謝謝姐姐，好漂亮的花呀！”

　　一個稚嫩的男孩抬起頭來，用清澈的大眼睛看著雪尋，笑容天真無邪。

　　隨后，另外幾個孩童看見了，也爭先恐后地想要雪尋籃中的花兒。

　　“不要著急，大家都會有喔！”雪尋笑著將花兒分給了那些孩子們，看見他們無憂無慮的笑容，心中也的確喜歡得緊。

　　大概和天陽若能有一個孩子，也是非常開心、幸福的事情吧。

　　“譽兒，你怎么在這兒啊？娘親找了你好久呢……”

　　一位婦人的聲音傳到雪尋的耳里，回頭一看，那婦人已經蹲下身摟住了其中的一個孩童。

　　看樣子那位婦人便是孩子的母親了，她看見譽兒手中的花兒，于是抬頭起來望著雪尋，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確定。

　　婦人稍顯猶豫，才試探著問道：“您……是常山王妃？”

　　雪尋不由覺得有些驚訝，她從未見過這位婦人，而她卻知道自己的身份，出于好奇，便回問道：“您是如何得知我是王妃的呢？”

　　只見那婦人笑了笑，“王妃穿著紅色嫁衣剛入常山王宮的時候，曾有幸見過一眼，傾國傾城之姿實在令人難以忘懷！”

　　聽她說完，雪尋才明白原來是這樣一回事，不禁微紅了臉頰。

　　緊接著，那婦人竟然激動地跪下，道：“我還要感謝常山王和王妃呢……若不是你們，我和譽兒恐怕現在還流落街頭，如今有了你們的幫忙，我們母子都吃上了飽飯。”

　　“讓每個百姓都過上安穩的日子，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雪尋急忙拉婦人起來，心中卻是十分欣慰，之前和天陽所做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待那些孩童離開以后，小魚兒也開心地說：“小姐，看來咱們常山的百姓都記著您的好呢！”

　　雪尋也逗樂著說：“我也記著小魚兒的好呢！”

　　說罷，又埋頭看了一眼竹籃中剩下的花兒，“我們去一趟同心橋吧……我好久沒有去看過項大哥和楚楚了……”

　　說到項羽，小魚兒也覺得自家公主和他之間的結局很是遺憾，便沒有阻攔，而是隨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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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十里，瓊花飛揚，穿過了長長的集市，終于來到了同心橋畔。

　　剛走上橋，就看見項羽和虞楚楚的墓碑并排于不遠處，而且地上還擺放著幾壇好酒和未滅的焚香，也就是說已經有人來祭拜過了。

　　“公主，一定是常山王來過這里！”小魚兒看著這些祭品，覺得常山王果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一想到天陽，趙雪尋就覺得心中暖暖的，就連瑩白如玉的臉頰也漸漸緋紅了起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坦然。

　　小魚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下可不用我猜了，公主一定是在想常山王吧……”

　　雪尋就像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了一樣，只覺得更加地羞澀。

　　隨后，雪尋將頭抬了起來，纖塵不染的容顏，和一汪清冽的杏瞳，倒映在橋畔的蓮花池中。

　　只見雪尋緩緩地俯下身子，將花籃放在墓碑前，纖細的指尖撫上冰涼的墓碑，喃喃道：“項大哥，我來看你了，在忘川輪回的路上，你是否已經找到了楚楚……”

　　這一刻，雪尋終于可以放下過去，衷心的祝福他們。生前，項羽和楚楚已經錯過得夠多了，但愿在輪回中，他們都能夠不負彼此。

　　“你放心，我過得很好，天陽也待我極好，經歷了許多悲歡離合，才明白珍惜與愛人相守的每一天，便是莫大的幸福。”

　　若是項羽泉下有知，恐怕也能安心了吧。

　　時間飛逝，一轉眼便是夕陽西下，雪尋也已經在這里待了幾個時辰。

　　眼角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小魚兒不禁提醒道：“公主，咱們該回宮了，要不然常山王就要擔心了。”

　　雪尋點點頭，臨走之前還不忘為項羽和虞楚楚各斟一杯酒，這才安心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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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雪尋和小魚兒回到常山王宮之后，天還有些微亮，只是剛剛進了寢宮，就見一位宮女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走來。

　　宮人行了禮道：“參見尋王妃。”

　　雪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宮女，覺得有些眼熟，隨后才想起她是惠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女，連忙問道：“可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惠太后晚間在宮中辦了家宴，特意讓奴婢前來知會尋王妃一聲，還請您移步清風閣。”

　　聽她說完，雪尋這才暗暗慶幸自己回宮尚早，否則到時候去晚了，便失了禮節，這宮中到底是比不上明間百姓自由的。

　　“你先退下吧，我換身衣裳就來！”

　　雪尋挑了一件藍色水袖百褶曳地長裙，將其換上，剛剛推開寢宮的門，就看見一身墨黑長袍的張天陽站在門口。

　　那長袍特意用了上好的金線刺繡縫制，顯得他英姿颯爽，氣度不凡。

　　雪尋看見天陽來了，既驚訝又有些欣喜，愣了片刻才邁出門檻，問道：“你怎么在這兒？惠太后不是在清風閣舉辦了家宴嗎？”

　　天陽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深幽的眼里明眸如星，“既然是家宴，你又是我的王妃，難道不該和我一同前去？”

　　說罷，天陽便向她伸出了手，雪尋在領會意思之后，立刻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中，眼神里流露出堅定。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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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清風閣處，張天陽依舊是牽著趙雪尋的手走進去的，仿佛這一切都是展露給眾人看的！

　　果然不出所料，惠太后親自設宴，新王妃易凡和大將軍馬文源都應邀在此，尤其是易凡看見一同進來的兩人，連忙把頭別到一旁，然后自顧自的倒酒喝了起來。

　　“快坐吧，今天來的都是自家人！”許久未有家宴，今日惠太后顯得極為高興，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兩個空位，示意天陽和雪尋坐下。

　　眼看今晚家宴之人都已到齊，惠太后給身旁的侍女使了一個眼色，那侍女便退了下去。

　　當她再上來時，身后已經多了幾名宮女，她們個個手中都端著精致的美味佳肴，什么蔥醋雞、逡巡醬魚、玉露團酥應有竟有，令人眼花繚亂。

　　“自從趙國滅亡后，我們王室眾人也許久不曾像往日那樣聚在一起了。”

　　惠太后難免嘆氣一聲，大概是想起了以往在趙宮時的種種快樂情景。

　　為了不讓大家覺得傷感，張天陽連忙說道：“太后盡可放心，假以時日，趙國一定可以重建，而本王也會還給天下百姓一個太平昌盛！”

　　依照常山現在的情況，早已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只待時機到來，便可舉兵北伐，成就趙國大業！

　　雪尋聽了，只覺得心中一陣感動，因為只要是天陽為她承諾的事情，他就定能做到！

　　雪尋稍稍傾頭，便朝著天陽的懷中靠去，而他則伸出手臂，將人兒攬到自己的胸口。惠太后看見兩人如此恩愛，心中欣慰得很。

　　然而坐在對面一直喝著悶酒的易凡，心中卻十分不爽，她眸中的淚水幾次都快掉落下來，若不是極力將其憋回去，恐怕早就泣不成聲了。

　　一場家宴結束以后，時辰也不早了，雪尋先行回了寢宮，張天陽則跟在她的身后。

　　還未走多遠，易凡便叫住天陽，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敢問常山王究竟是什么意思？！為何娶了我，卻還要對我如此冷淡！”

　　回答她的時候，天陽也未曾看易凡一眼，英氣俊朗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冷漠，“你要名分，我給你名分便是，但本王斷然不會給你任何承諾！”

　　常山王張天陽對尋王妃是那樣的柔情，可他卻連一絲柔情也不肯分給自己！

　　易凡低下頭，面容盡帶苦澀，也許陳馀說得對……這樣的愛不過只是一盤散沙，終是沒有辦法和成泥土的。

　　低頭沉默之際，天陽已經快步追上了雪尋，留下易凡一人獨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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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雪尋寢宮的院落中，晚風吹過，落英繽紛，皎潔的月光也灑落在院子里，美不可言。

　　常山的春天本就格外的美麗，更何況她的院落還被天陽特意裝點過。

　　在如此引人入勝的夜景中，雪尋情不自禁的張臂轉著圈兒，跳起那絕世驚艷的傾城舞來。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樓，上有傾城傾國之舞袖，九轉傾人城，十轉傾天下！

　　“幫我取琴來。”天陽轉過頭，對一旁的小魚兒說道。

　　小魚兒迅速進屋取來了古琴，天陽走到瓊花樹下的石凳邊坐著，為她撫琴伴奏。

　　雪尋翩翩起舞，舞姿甚美，只見她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發髻上斜插著桃花簪金步搖，容艷比花嬌，口如含朱丹，時不時回頭看著天陽，一顰一笑都動人心魂。

　　此番顧盼生姿、眉目傳情，就宛如二人當初在趙宮時初見的情景。

　　只是，這天下局勢早已瞬息萬變，魏國、秦國和趙國都不復存在。在這亂世之中，唯有他們二人真摯的感情卻從未變過！

　　夜色漸深，雪尋已感覺到有絲絲的困意，天陽就坐在床榻邊守著她。

　　以為雪尋已經緩緩入睡，張天陽便準備離開，可就在轉身的這一瞬，雪尋突然從身后環住了他的腰，將他緊緊抱住。

　　還沒能反應過來，就聽見雪尋說：“天陽，你我曾經辜負了許多歲月，如今我不想再錯過了……也不能再錯過了，我愿意把自己的全部都給你……”

　　之前她一直垂下眼眸，掩蓋住自己紛亂的情緒，如今見他要走，終于張了張唇，忍不住說出了這番話。

　　天陽倏然一滯，甚至有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等他回神過來，轉身看著身后的人兒，“你……真的愿意？”

　　雪尋睜大了清澈的瞳仁望著他，輕咬住唇，似是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勇氣一般，堅定無比地點點頭。

　　天陽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笑著俯身將雪尋緊緊抱住，而后輕柔地吻上了她紅潤的唇。

　　這一吻，足以讓她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今后不管發生什么，無論如何，雪尋都不會后悔今晚的決定，更不會再一次錯過他……

　　金色的床簾緩緩放下，那種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迅速彌漫了那對在床榻上纏綿交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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