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調教大唐 > 第051章 老子字什么

第051章 老子字什么


  縉云縣城附近,也是紛爭不斷。接連幾天,縣太爺上午沒睡過安穩覺,不是這里起了哄,便是那里打了架。縣太爺雖然很敬業,但讓他犧牲休息時間去調解民事糾紛,如同是殺了他爹娘,那是最令人惱火的。

  徐馳親臨現場了幾次,興致實在不高。若是大張旗鼓吧,卻沒弄死人,還算人民內部矛盾;若是偃旗息鼓吧,紛爭雙方又是不依不饒,大有弄死人的趨勢。

  徐馳就一老混混,沒有從政的經驗,尋恤滋事、打架斗毆是他的強項,如今反過來卻要他去化解尋恤滋事打架斗毆,無疑是以彼之短,攻彼之長。徐馳一氣之下,老子不管了,照樣睡他的覺。

  “大人,有人求見!”錢琳站在后衙正房的臺基上大聲稟告道。

  徐馳正在莊周夢蝶,迷迷糊糊的回話說:“不見不見,你處理一下得了……”

  “大人,是朝廷的宋璟宋御史求見——您還是起來見見罷。”錢琳勸告道。

  馨兒走了進來,也幫腔道:“三郎,是朝廷來的人,奴家看……三郎……你……”

  徐馳的生物鐘有點特殊,都將近中午了,他還在晨勃。馨兒沒勸成,卻讓徐馳一把逮住,一直按到胯下:“老子管他宋欲死(御史)還是宋欲活,通通不見——要見我可以,等老子半個時辰。”

  錢琳心中叫苦不迭,來的可是監察御史呀,品階雖不高,卻可以直達天聽。錢琳知道此時和他理論毫無益處,越理論他越犟,說不定干脆就不見了,只得硬起頭皮道:“大人您無論如何請稍微快一點,卑職先去替大人周旋一番。”

  錢琳回到前廳,苦笑道:“御史大人請稍候片刻,縣尊大人還有點公務正在處理,完事了自當來拜會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宋璟心里有些不悅,自己雖是個正八品下的小官,但到了地方上,哪怕是三品的刺史,都是禮敬有加的。宋璟雖不想仗勢壓人,但至少希望對方能夠平等相待。宋璟心里不悅,臉上卻微笑道:“不妨不妨,縣尊大人勤政愛民,原是好事,錢主簿不必介懷。”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錢琳也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加之周萱不在縣衙,沒人替換,越往下聊,越是覺得無話可說。錢琳臉上急出汗來,只盼徐馳快快完事。錢琳如坐針氈,謙然對宋璟道:“卑職去看看縣尊大人,可把公務處置完了……”

  “完了完了——你就是宋御史?”徐馳春風得意地從后衙踱了出來,問宋璟說。

  錢琳長舒了一口氣,趕忙替二人介紹起來:“這位是宋御史宋大人,這位是陳縣令陳大人。”

  宋璟站起身來,拱手施禮道:“正是在下,廣平參見縣尊大人。”

  “你到底是宋璟還是宋廣平?”徐馳給弄糊涂了。

  宋璟一愣,有這么混蛋的人嗎?自己以禮相待,卻遭對方故意羞辱,當即便欲火。

  錢琳深知徐馳一向糊里糊涂,絕不是故意刁難,趕緊救火道:“宋大人名宋璟,字廣平,卑職該死,都怪卑職沒把話說清楚。”

  “原來如此,”徐馳也有樣學樣,拱手施起禮來:“原來是宋御史大駕光臨,久仰久仰,卑職姓陳,叫陳秦,字……喂,馨兒,老子字什么?”

  宋璟又是一愣,這不是個瘋子罷,連自己的名字都弄不明白。

  弄不清自己名字的人,無論古今,都是不可思議的,不是瘋子就是傻瓜,偏偏他還大聲囔囔,唯恐別人不知。馨兒不覺羞紅了臉,在徐馳耳邊低聲道:“三郎字芳園,芳草的芳,花園的園。”

  “對對對,卑職叫陳秦,字芳園,芳園的芳,芳園的園——我靠!怎么像個女人的名字——宋大人來我們縉云,有何貴干呢?”

  與縣尊大人搞了兩句開場白,宋璟已經徹底沒脾氣了,七品的官員在八品的官員面前,自稱“卑職”,沒有人能夠自謙到這種程度,已經脫離了謙遜的范疇,而應該歸納為傻瓜一類了。

  宋御史當即收斂起笑容,沉下臉來,森然問道:“宋某叔父橫遭慘死,縣尊大人可看出了端倪,破得了此案?”

  徐馳依然笑嘻嘻的:“還早呢還早呢——原來你就是宋譽的侄兒呀?”

  宋璟心中更加來氣,叔父雖是平民,但在他侄子面前稱呼一聲“宋公”會死人么?對故去的尊長直呼其名,實乃大不敬。當下怒道:“好你個陳大人,人死近一月了,你竟自認為‘還早’,日上三竿還在內衙廝磨,你竟然‘還早’?享朝廷俸祿而不為朝廷分憂,蒙圣上恩典而不思報效圣上,此等不忠不義、不知廉恥的縣令,要你何用?來日我當奏明圣上,罷了你的烏紗帽,看你如何囂張!”

  錢琳一個勁兒直冒冷汗,當然,他并不擔心徐馳被罷官,相反的,他是擔心宋璟,什么人不好惹,你惹了陳縣令,有你的好果子吃嗎?

  果然,徐馳“嘭”的一聲站了起來,一腳將面前的案幾踢了個四腳朝天,杯壺茶具摔了個粉碎,一只腳踏在踢翻的桌沿上,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指著宋璟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臭婊-子養的,你敢威脅老子?老子怕了你啊,你以為老子想當縣太爺?老子早就不想玩了——我靠!你這個臭婊-子,有卵子的,現在就罷了老子的官——不敢?沒卵子吧,你個雞-巴毛的——嘿嘿……”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宋御史徹底傻了。人家根本不吃你那一套,什么仁義禮智信,什么忠君愛民,在他眼里,全是狗屁。你和他擺道德經,他和你潑婦罵街。此人竟然還是兩位相爺聯名舉薦的,無論如何,我宋璟也得參上一本,這樣的人當了縣令,還不把一個縣給整沒了?

  宋璟氣得抖,卻拿徐馳一點轍都沒有,氣極之下,轉身就往外走。走出衙門,才覺只顧生氣去了,正事沒辦呢。宋璟是回來奔喪的,如今還不知道叔父埋在何處,宋府也讓官府給封了。

  宋璟正尋思還要不要進去,錢琳出來了。

  現在的錢琳,等于是給徐馳擦屁股的,徐馳砸了場子,錢琳是要救場的。錢琳對徐馳沒有惡感,對他的小伎倆還有些佩服。再說了,縣太爺的位子穩當,他這個主簿的位子也穩當,縣太爺的位子不穩當,他也可能卷鋪蓋走人。于人于己,出于維穩的需要,錢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處理宋御史家的喪事。

  錢琳陪著氣沖沖的宋璟去操持喪事不說,單說徐馳被錢琳吵醒了,本來滿心不愉快,后來強迫馨兒泄了火,又將宋御史罵了個狗血淋頭,心情一下子撥云見日,無比順暢起來。徐馳天生是當混混的料子,不吵架不打架憋的難受,吵過一架就好多了。

  徐馳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太久,衙門外又響起了鼓聲。

  或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縉云城內,或者城外附近,反正是離衙門近的地方,一旦有雞皮蒜毛的小事,就來擊鼓鳴冤,讓徐馳煩不勝煩。如果縉云百姓都這樣搞事,徐馳就不用睡覺了。

  照例等衙差們擺好陣仗,百姓來了個七七八八之后,徐馳才升堂問案。

  不問不知道,一問之下,爭執的雙方都是原告。一方是城東的大地主馮濟源,告對方賴租不繳;一方是租種馮濟源土地的佃戶韓小初,告對方強搶民女。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在堂上辯駁起來。

  原來,韓小初租了馮老財二十畝地,碰上今年的旱災,顆粒無收,眼看就有斷糧之虞。無可奈何之下,便將大女兒韓可可拿到集市上插標開賣,原本指望賣個十多兩銀子用來交租和度荒年。

  此事讓馮濟源知道了,就要韓小初將韓可可賣與他,沖抵田租。韓小初嫌價低,只抵田租的話,賣了女兒之后一家老少還是得餓死,當然死活不同意。馮濟源動了怒,便指使家奴強搶。為這事,雙方在集市上鬧將起來,各說各的道理,一鬧就鬧到了縣衙。

  這樣的事在古代是司空見慣的,都合乎情理,不存在哪個合法哪個非法。徐馳不是歷史學家,自然不懂當時的法律和社會狀況,一聽之下,就肝火上涌,義憤填膺,猛一拍鎮堂木,大怒道:

  “大膽刁民韓小初,虎毒都不吃自己的兒女,你他-媽-的,為了交租,為了自己活命,竟然販賣自己的女兒——來人呀,給老子重打三十板子!”

  幾個衙差似有不忍,卻又不敢抗拒縣太爺的命令,只好上去將韓小初摁翻在地,預備行刑。

  這時,從外面人堆中沖進一個小女孩來,撲到韓小初身上,用身體護住韓小初,求饒說:“大人,別打我爹,要打就打奴家吧,是奴家自愿賣身為奴的,不關爹爹的事……”

  那女孩身體瘦弱,面黃肌瘦,卻自稱奴家,想來年紀不會太小,當在十三四歲之間。古代女子十三為金釵之年,十四為豆蔻年華,沒有十三四歲,一般不會自稱奴家。

  徐馳審案從沒搞過刑訊逼供——高澗除外——民事訴訟更用不著打人,原本只是惱火韓小初賣女求生,雖然心腸狠了一點,但可能也是沒辦法的事,并沒打算真的開打。便示意衙差將韓小初從地上拉起來,說道:“看在你女兒孝順的份上,暫時不打你,但是你要找一個讓我不打你的理由,否則的話,照打不誤。”

  那韓小初不過三十余歲,但長期的勞作與營養不良使其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不少。韓小初跪在地上哀告道:“稟太爺,草民也是沒辦法呀,草民不將大女兒賣了,草民一家六口都得餓死。俺家可可又勤勞又孝順,賣給大戶人家當使喚丫頭,草民心里也是萬分的不舍。但賣給大戶人家好歹能填上肚子,又能接濟可可三個年幼的弟妹,總好過跟著草民餓死強呀……”韓小初涕淚俱下,泣不成聲。

  武周時期,中原及南方一帶,雖暫時沒有戰亂,但土地兼并嚴重,廣大百姓無田可耕,一遇災年,賣兒鬻女的不在少數。像韓小初一家六口,除開韓小初夫婦,大的韓可可才十三四歲,下面還有三個更小的,一個勞動力要養活六張嘴巴,加上沒有自耕地,靠租種為生,顧了上頓沒了下頓,日子捉襟見肘。賣掉韓可可,一則可繳清田租,二則可供剩下的五口人得以度過荒年,不失為一種權宜之計,總好過一家全部餓死,或者易子而食的慘劇。

  看起來韓小初確實沒什么錯,并不是徐馳所想象的“虎毒不食子”,賣自己的女兒也不違法。既然韓小初無過錯,那就是馮濟源的問題了,所以,徐馳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另一方的身上。

  馮濟源五十有余,體態臃腫,確實符合地主老財的形象,見縣太爺陰冷的目光轉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等縣太爺話,自己趕緊鳴起冤來:“太爺,小人也沒錯啊——自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韓小初租種小人二十畝地兒,小人一年才收他兩貫銅子,縉云附近都是這個價兒,小人并沒多收呀!至于韓小初誣告小人強搶民女,那更是沒有的事兒,小人不過是想拿韓可可沖抵今年的田租——若是韓小初能付得起田租,小人決計不會如此的呀——”

  看來一個比一個都冤,徐馳冷笑道:“你們兩個都沒錯,難道老子錯了?”

  馮濟源住得離縣衙并不遠,徐馳升堂問案他也經常來觀摩的,知道縣太爺的舉動往往出乎意料之外,雖不能以常理度之,但他絕不是一個糊涂的縣令,也不是一個動輒用刑的縣令。馮老財是個人老成精的人,對徐馳的習性拿捏得極準,趕緊自承罪過:

  “大人日理萬機,勤政愛民,何錯之有?都是小人的錯,小人不該為一件小事來麻煩太爺,是小人該死,小人愿受太爺責罰。”

  “嘿嘿,嘿嘿,”徐馳嘿嘿直笑。徐馳不是圣人,而是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人,和所有平常人一樣,都愛聽奉承的話,“既然你錯了,那你錯在哪里呢?”


  (https://www.dzxsw.cc/book/50548/350091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