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柳絮兒的內衣
此時,又有七八個衙差興沖沖地涌進了西偏房,個個如同打了雞血,吃了搖-頭-丸般興奮不已。我靠!這些狗奴才,怎么個個都成楊達才了?
再仔細一看,徐馳頓時明白了端倪。八個衙差,每人身上都是鼓鼓囊囊的。原因無它,無非是借搜索證據之名,行搜刮財物之實。發死人財啊,難怪每個家伙都興奮莫名。
柳氏又抬頭瞥了一眼,倒沒有惱恨的神情。
徐馳臉一沉,怒道:“你們在干什么?狗-日-的都發財來了?”
八個衙差這時才發現徐馳與單綾二人,只是進來了再出去,就有做賊心虛的嫌疑,只得尷尬地立在當場,有些拿眼睛看周萱,有些拿眼睛看錢琳,貌似在求助。
一個衙門里當差的,哪個和周萱錢琳沒得點關系?沾親帶故,彎彎繞繞,藤藤蔓蔓,七大姑八大姨,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天-朝延續了幾千年的傳統美德,在后世更是被發揚光大。徐馳想,待事情處理個七七八八,就該清清場了,否則的話,自己沒法往下混。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衙差們盯著周萱與錢琳,周萱與錢琳則盯著徐馳,全都眼巴巴的。可見,衙差們在二位大人的默許或慫恿下,平常也是如此,以致習以為常了。
徐馳冷笑道:“把你們身上的東西全部掏出來,一件不剩!”
衙差們一個都沒動,眼睛還是在周萱與錢琳身上逡巡。這種事兒真是太習以為常了,現在到了手的財,再往外面掏,反而有點不正常了。
周萱見機得快,大聲吼道:“你們這群敗家子,看著我做甚么?是我讓你們偷東西嗎?大人要你們把東西全拿出來,你們耳朵聾了嗎?還不快點!”
周萱的命令比徐馳的湊效多了,衙差們忙不迭地往外掏東西,什么金子銀子銅鈿,什么發飾項鏈手鐲,反正凡是值錢的東西,應有盡有。轉眼之間,柳氏旁邊的地板上,便堆成了一座小山。八個衙差清減了不少,整個的瘦了一圈。
徐馳轉身斜睨著周萱與錢琳:“嘿嘿,嘿嘿,二位大人能力不小呀,公私兩不誤——佩服佩服,陳某佩服不已。”
周萱與錢琳哪里不明白徐馳的誅心之語?錢琳頓時冷汗直冒,磕下頭去:“是卑職糊涂,卑職糊涂,卑職罪該萬死,請大人處罰……”
周萱對徐馳是毫無畏懼之心的,所以根本就沒必要像錢琳那般磕頭認罪,但表面上必須做做樣子,就略微躬身道:“卑職也有罪,是卑職監督不嚴,教導無方,請大人恕罪。”然后站直身子,還不忘在額頭上擦了一把,貌似也像錢琳一樣,嚇出了冷汗。
柳氏第二次抬頭看了徐馳一眼,臉上雖無怨恨之情,卻也冷若冰霜,千年難化。
“還有嗎?繼續!”徐馳走近八個衙差,逐一盯視,就如同在臺州刺史府審案時的做派。
單綾擔心徐馳安危,馬上跟上。單綾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徐馳在所有衙差面前,有些威信不假,但并不服從徐馳的調派。徐馳剝奪了他們到手的利益,惱恨之下,難免暴起傷人。
“掏出來!”徐馳對一個衙差吼道。那衙差正是周薰,周萱的親弟弟。周薰的手還放在兜中,卻遲遲不肯再往外掏。
周薰哭喪著臉道:“大人,小人的都拿出來了呀,再也沒有了。”
徐馳將手伸進周薰的兜中,摸出個銀錠來,少說也有十兩,“沒有了嗎?這個是什么?”徐馳亮了亮銀錠,問道。
“這是小人身上本來就有的,并非從死者家中所搜出來,還請大人明鑒。”周薰眼睛盯著那銀錠,嘴上辯解道。
徐馳笑道:“明鑒?怎么明鑒?你讓我明鑒個屁呀!銀錠上刻了你的名字嗎?”
“這銀錠真的是小人的——小人敢賭咒發誓,小人如說了假話,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徐馳想也沒想,便將銀錠拋在了“小山頭”上。
“你!大人你……小人不服!”周薰偷雞不成蝕把米,眼睛凸出如銅鈴,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徐馳。
“不服?哈哈哈哈……”徐馳大笑道:“老子根本就沒打算讓你服了我——明天你不用來衙門點卯了,你服誰就跟誰混去。”
周薰青筋畢露,拳頭捏得咳咳作響,但終究還是忍住了,轉頭便走。周薰還有些男人的氣魄,臨走時不忘撂下一句狠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老子還不稀罕呢。”
周薰沒動手,不是服了徐馳,當然更不是怕了徐馳。天-朝自古以來,就是階級森嚴,民與官永遠不能站在同一個層面上。周薰不是怕徐馳這個人,怕的是徐馳的官位,如是而已。
周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既惱恨自己兄弟不識時務,更惱恨徐馳不給他這個縣丞一丁點面子。
此時,另一個衙差卻在瑟瑟發抖,衙役制服的青衣下,明顯還有點鼓。
徐馳早就發現了,但必須一個一個的來。料理了周薰,徐馳便輪到了他的面前。
那差役年紀較大,怕有四十來歲,沒等徐馳來到面前,就嘴唇發抖,囁嚅著,似乎是有話要說。
這個衙差顯然膽子小,與周萱錢琳縱使有些瓜葛,但必定是拐了幾個彎的關系,心里無所憑,自然底氣不足,不能像周薰那樣耍耍派頭。
“還有什么?都拿出來吧。”徐馳雖然沒有和風細雨,但也沒有色厲內荏。一張一弛,軟硬兼施,乃是御下之道。
“大人,小人……小人……”那衙差聲音發顫,臉上現出了細細的汗珠。
“現在拿出來,萬事好說,否則——”徐馳的語氣,明顯有了一絲威脅的味道。
那衙差的雙手緊緊按在胸前,“我……我……小人……”
徐馳心里奇怪,他娘的也太膽小了吧,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未必還想蒙混過關?
“掏出來!”每個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那衙差臉上汗如雨出,兩只眼睛說不清是恐懼還是羞怯,根本不敢看人。眾目睽睽之下,恨無地縫可鉆。
萬般無奈,那衙差抖抖索索的從懷中掏出兩件東西來,一件乃是粉紅色的肚兜,一件乃是粉紅色的褻褲,竟都是年輕女子的貼身衣服。
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難怪他如此緊張,如此不堪,竟然——原來如此。
有人想笑,卻又不敢笑,偷眼打量徐馳,看他如何處置。
一直跪著的柳氏,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屋內的動靜,臉上雖掛著些淚痕,卻美目流轉,顧盼之間,勾魂攝魄。見那衙役掏出來的物事,竟是自己的貼身之物,原本白若凝脂,吹彈得破的臉上,迅速布滿紅暈。柳氏難堪不已,只得低下頭去,唯恐別人看出破綻來。
難堪的何止柳氏呢?我們那位衙差兄,臉紅脖子粗,雙手捧著女子的內衣褲,埋著頭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剛想把自己手上的東西遞給徐馳,卻驚覺不妥:把這樣的臟東西塞給縣太爺,那不是找死嗎?
徐馳對這種東西可沒有一丁點壓力,更不會認為它很臟,伸手便從衙差手上拿過肚兜褻褲,舉到眼前細細觀看。貼身之物顏色緋紅,質地光滑,薄如蟬翼,隱約之間,還能聞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很明顯,衣服上灑過香水,女子的體香是不可能有茉莉花味的。
不要認為古代沒香水,事實上,制作香水之法,古已有之,只是香水并沒有形成一種商品,都是自己制作,自己使用。當然了,尋常百姓人家,是沒有那個閑功夫的。
徐馳當著一屋子的人,舉著女子的內衣內褲,細細觀看。看便看了,竟然還觸手撫摸一番。徐馳嘴中“嘖嘖”連聲,心中驚嘆于古人高超的印染紡織技術,確實沒有絲毫的猥瑣心理。
雖然徐馳內心并不齷蹉,但別人可就不這么想了,盡管徐馳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九個衙差(加守衛西偏房的兩個)、周萱錢琳、單綾柳氏,眼睛全都集中在徐馳的身上。十三個人的想法基本大同小異:這個下流胚子,還真是囂張之極,毫不掩飾自己的流氓心態。衙差尚且知道羞恥,堂堂縣太爺,朝廷命官,竟毫無羞恥之心,實在可惡。
以單綾對徐馳的了解,徐馳好色不假,但也不至于到這般無聊的地步。心中惱恨徐馳的丑態,卻也無計可施,總不能當場呵斥他吧,他可是一縣之長。
柳氏哪有看不見的道理?一個俊俏少年郎拿著自己的貼身衣物,仔細把玩鑒賞,口中還“嘖嘖”連聲。人家不知羞恥為何物,難道她柳氏不知羞恥么?慌忙低下頭去,口中啐了聲“下流胚子”,臉上卻如同一塊紅布,嬌羞不已。
徐馳驚嘆了好一陣,當然,在別人的眼里,徐馳是把玩鑒賞了好一陣。徐馳回過神來,見大家伙的目光都投在自己的身上,心想,女人的內衣,難道真的這么有吸引力么?
徐馳笑著對那衙差道:“別人偷值錢的東西,你怎么偷女人的內衣呢?內衣比金子銀子更值錢么?”
“……”那衙差不知是無言以對,還是羞于啟齒,嘴巴囁嚅了半日,卻沒發出聲音來。
“偷了給你婆娘用嗎?”徐馳繼續問道。
“小……小人……”衙差招架不住了,總不能老是不開口吧,忤逆縣令,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人……小人沒婆娘……”
徐馳驚詫不已:“沒婆娘?給你相好的?嘿嘿,嘿嘿……想不到呀想不到,你老小子還混了個相好的,比老子強多了。”
徐馳一言既出,小伙伴們都驚呆了:這是縣令老爺說的話嗎?怎么比市井流氓還市井流氓?
那衙差汗牛滿面,囁嚅著說:“小人……小人也沒相好的……”
徐馳更加奇怪了:“婆娘也沒有,相好的也沒有,那這個女人的東西有什么好偷的?拿回去自己用嗎?”
“我……我……”那衙差真的是無言以對了。
“哈哈——哈哈——老子明白了,”徐馳腦袋轉過彎來,敢情人家是“戀物癖”,或者拿回去做“打手槍”的專用品。徐馳指著那個衙差,笑得花枝亂顫。
那衙差羞得無地自容,臉色大紅大紫,猶如秋天的老茄子。
俗話說的好,小擼怡情,大擼傷身。一個老光棍,偶爾打打手槍,還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其狀可憐,其情可憫,徐馳根本沒打算處罰他,只是情況實在可笑,一個人兀自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柳氏在心里不住地啐罵徐馳:下流胚子、下流胚子、下流胚子。此時若問柳氏恨不恨徐馳,柳氏保準答不上來。說徐馳是個好人吧,他拿著自己內衣褲時的齷蹉樣子,要怎么壞就有怎么壞;說徐馳是個壞人吧,被衙差搜索一空的金銀細軟又物歸原主了。
徐馳笑了半天,終于停了下來,指著衙差道:“古人云,‘食色性也’,‘食色性也’,‘食色性也’,你老小子何必羞人答答的,像個婆娘一樣?”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徐馳總共學了六年的古文,現在記得起來的,恐怕就剩這一句了:食色性也!
此言一出,小伙伴們又驚呆了:同樣偷了東西,周薰被縣令大人炒了魷魚,王胡子卻得到了縣令大人的充分理解。
“男人有點小愛好,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偷人家的東西就不對了。”徐馳諄諄告誡道。徐馳一邊說著,一邊從那堆贓物上撿起被自己丟了的那塊銀錠,塞到王胡子手上,“拿著這個,晚上去窯子樂呵樂呵,別偷偷摸摸的,沒啥見不得人的,男人嘛,嘿嘿……嘿嘿……”
王胡子打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是這種結果,一時涕淚橫流,感動不已,“咚”的一聲就跪倒在地,“大人……大人……小人……”
“別大人小人的了,破案子要緊,你們還是到各處瞅瞅,看有沒有可疑的線索——只有一點,不是自己的東西,絕對不要染指,也不能無故損壞,如有違抗,結果你們是知道的,本大人不多說了。”
徐馳處理了一眾衙役,轉過身來,臉上一本正經,卻又有些笑容,對柳氏道:“你叫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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