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俗話說的好
“嘿嘿嘿嘿,”徐馳嘿嘿笑起來:“你小舅子色膽包天,見我家娘子漂亮美貌,仗著人多,狗仗人勢,竟動手調戲我娘子。你想,這事兒我能同意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正如我調戲你家娘子,你能同意嗎?——這就是事情的原委,請周大人明察秋毫。”徐馳也不是什么好鳥,如果扯到收取市金上去,一時半會還真的扯不明白,索性捏造個劇情,讓案情明朗化,是非容易判斷,反正各說各話,無人對證。
案情敘述得好好的,非要拐著彎兒罵人,周瑰真的弄不懂,徐馳到底是腦袋少根筋呢?還是他真沒把自己堂堂朝廷三品大員放在眼里?如果原因是后者,那就有點可怕了。但周瑰根本就不會往這方面去想,因為如今的朝廷,不管是老李家的人,還是老武家的人,都是極力拉攏自己,絕不會想著法兒的為難自己的。
徐馳這么一說,孫英就不同意了。明明是自己勒索毆打老農時,對方橫插一桿子,以致混戰(zhàn)起來。孫英爭辯道:“你放狗屁!姐夫,莫信他的,他純粹是放狗屁,我家里十三四歲的粉嫩丫頭多了去了,我他-媽還看得上個徐娘半老的女人?”
“粉嫩丫頭?兄弟你有多少?要不勻兄弟幾個如何?”說到女人,徐馳的臉笑得像花兒一樣,就跟孫英稱兄道弟起來。
周瑰怒視孫英:“你個混賬,胡說八道個什么?你家里哪來的粉嫩丫頭?”周瑰雖不怕徐馳,但自己那點diao事兒,可不太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
孫英知道吹牛皮吹漏了嘴,趕忙修正:“我即使沒有粉嫩丫頭,你的女人小爺我還看不上眼呢。”
兩人欲蓋彌彰,徐馳偏偏在這上面打起主意來,你越是想蓋住捂住,我越是要戳兩下看看。徐馳腆著臉,諂媚道:“刺史大人,孫大哥,大家都是男人嘛,何必遮遮掩掩的?俗話說的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兄弟我也好這口兒——要不我們冰釋前嫌,有福同享如何?”
周瑰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但徐馳這種的當真是第一次見到。剛才還劍拔弩張,對簿公堂,轉眼之間,就和你稱兄道弟,和你熱乎起來。周瑰怒道:“你以為刺史衙門是你家的菜園子,容你胡亂撒野?本案且不論起因如何,就憑你咆哮公堂,以下犯上,本官也要重重的治你的罪。”
周瑰真的不是好鳥,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他小舅子半句不是,徐馳冷笑道:“以下犯上?即使要治以下犯上的罪,也是你小舅子以下犯上在先,我看你如何定他的罪。”
“胡說!我什么時候以下犯上了?”孫英還真不清楚,自己以下犯上了。
“孫英乃本府屬吏,雖無品秩,卻也是為官府辦差的,他何曾以下犯上?”周瑰心里咯噔了一下,這小子不會真有些來頭罷?這陣子也沒聽說哪個朝中大官的公子來括州呀?
徐馳可不想糾結于“以下犯上”的罪名,他只是試探,唐倩之女慧慧,是否在孫英手上?“你們別那么較真好不好?俗話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兄弟之間沒事兒喝喝酒打打架,是常有的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冰釋前嫌,誰讓我們有共同的興趣和愛好呢。不瞞二位,我早就想休了我家娘子,找兩個小丫頭嘗嘗鮮——你們看,能不能……嘿嘿,嘿嘿……”
孫英一翻白眼,道:“你小子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成?我兄弟幾個傷的不輕,你總得表示表示才成吧。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不把我們兄弟幾個弄妥帖了,談其他的都沒門。”
孫英和徐馳前世無冤后世無仇,既然徐馳想小事化了,孫英自然不會過多的糾纏在打架斗狠上,但前提是弄到銀子,弄到大把的銀子。
弄到銀子,便是孫英的終極目的。
“好說好說,”徐馳走到孫英身邊,勾肩搭背,低聲耳語道:“其他幾位兄弟每人十貫,權當喝喝酒,順順氣,你我兄弟,我給你這個數,就當是兄弟給你賠不是,你看如何?”徐馳一邊說,一邊偷偷的亮出一根手指頭。
“一百貫?”孫英偷偷問道。
“一千貫!”徐馳斬釘截鐵。
“一千貫?”孫英瞪大了眼珠子。一千貫可不是個小數目,若在后世,一千貫就相當于一百萬軟妹子,可能還綽綽有余。像孫英在他姐夫手下這般小打小鬧,一輩子也弄不到這個數。
“這點兒算什么,兄弟我啥都缺,就不缺錢,以后我們成了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還怕沒銀子花?”
有錢能使鬼推磨,孫英對一千貫動了心思,更是把聲音壓低了,唯恐別人聽了去:“你說的……當真?”
“只要兄弟答應了,刺史大人也不再追究,立馬兌現!”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徐馳想下點血本,及早找到慧慧的下落。
孫英貪財,可并不傻,雖然徐馳信誓旦旦,但孫英顯然不可能輕易相信徐馳的空頭支票。
徐馳察言觀色,見孫英有些意動,便趕緊從單綾背著的包裹中,取出一大疊銀票,一百貫一千貫的,總共七八張。徐馳當著孫英的面,將銀票一張張翻給他看,并刻意壓低聲音說:“只要給兄弟我找得到粉粉嫩嫩的小丫頭,錢不是問題,絕對不是問題。”
孫英信了,徹徹底底的信了。這小子隨隨便便的就是一大把銀票,錢能是問題嗎?換做是自己,一千貫買個小丫頭,也會毫不足惜,有錢就是任性呀!
深信不疑的孫英,便替徐馳求起情來:“姐夫,既然這小子愿意消財免災,我看放他一馬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周瑰見徐馳隨隨便便就扯出一大疊銀票,也是傻了眼。又見自家小舅子與徐馳嘀嘀咕咕了半天,必是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不管如何,若真的依孫英的話,把徐馳放了,自己這個刺史的臉往哪里擱呢?便斷然拒絕道:“荒唐!堂堂刺史府,一切依大周律令辦事,豈容你等討價還價,私相茍且?”
“姐夫!我沒事了——你看,我到處都能動了,不礙事了,‘冤家宜解不宜結’呢,你依我的保準沒錯。”孫英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以此證明自己確實不礙事了。嘿嘿,原告被告要當庭和解,法官卻不同意。
“就是嘛,”徐馳笑道:“俗話說的好,‘皆大歡喜’嘛,以后我與孫兄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俗話說的好,‘夫妻如衣服,朋友如手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成全我和孫兄得了。”
周瑰大跌眼鏡,原告與被告有這么如膠似漆的嗎?摸不著頭腦的刺史大人問道:“大膽刁民,為何前倨后恭?有何不可告人之意圖?給本官從實招來。”
“俗話說的好,‘十三四歲一枝花,三四十歲就是豆腐渣’,您看我身旁這位——”徐馳拉了拉單綾的衣袖,道:“您看我這娘子,整個就是一豆腐渣了,而我孫兄,卻有大把粉嫩的小娘子,您看……嘿嘿,嘿嘿,我的意思大人您明白明白的?”
單綾心中一陣惡寒,下跪獻花求愛才過去多久呀,一轉眼就變成“豆腐渣”了,看你以后還敢如何花言巧語?
周瑰好歹是一州刺史,可沒那么好糊弄,現在只等府兵一到,就將徐馳二人一舉拿下,以報“以下犯上”之恥。
先前出去的書筆吏偷偷溜了進來,附在周瑰耳邊道:“鄭將軍領兵來了。”
周瑰大喜,手一揮,大聲叫道:“給本官拿下此二人!”
話音一落,全副武裝的大隊府兵便從衙門外源源不斷地涌了進來,個個威風凜凜。
府兵正待動手拿人,從堂外急匆匆跑進一個人來,邊跑邊叫道:“且慢,且慢,大人且慢!”
徐馳一看,卻是接待過他,說是刺史大人去訪友去了的那個管家模樣的人。
那刺史府管家繞到公案后面,附在周瑰耳邊道:“大人且慢,此人自稱是縉云縣令陳秦,大人問個清楚,再行定奪不遲。”
“當真?”周瑰滿眼狐疑,不住的打量徐馳。都說新來的縉云縣令年輕,竟想不到是這般年輕,更兼刁鉆無賴,讓人無所適從。
“此二人上午拿了縉云縣令的拜帖,是小人奉大人您的命令接待的,料來不致有假。”那管家答道。
周瑰并未曾去訪友,只是惱恨徐馳拜謁來遲,故意推托不見,想逼迫徐馳來個再三請見。卻想不到以這種方式見了面,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周瑰怒道:“區(qū)區(qū)七品小官,老夫怕了他不成——來人呀……”
那管家一把拖住周瑰,打斷說:“且慢!”又附到周瑰耳邊,低聲道:“小小縣令不可怕,那小人問你,武相爺可怕不?狄相爺可怕不?為了個芝麻綠豆大的事兒,把二位相爺一并得罪了,影響到大人您的官聲仕途,那才可怕的緊呢。”
周瑰一驚,暗自慶幸管家提醒,險些壞了大事。陳秦小小年紀,出身并非世家名門,又無功名在身,竟得當朝兩位相爺聯名舉薦。若是陳秦與二位當朝權貴毫無瓜葛,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陳秦與二人到底有何淵源,周瑰卻想不明白。不管如何,管家的提醒甚為有理,自己萬沒必要為了件可輕可重的小事而得罪當朝權貴。
周瑰雖有怒火萬丈,但權衡再三,只得降低了調門,問道:“下面可是新來的縉云縣令陳秦?”
徐馳滿面笑容,抱拳道:“是的是的,正是在下——上午我和我娘子來看望大人,管家說你訪友去了,如今看來,大人訪友是假,極有可能是瞞著你家娘子私會某個相好的去了,不知卑職猜得對不對?”
周瑰一窒,哪有下級這樣和上級說話的道理?對這個無賴縣令,偏偏輕又輕不得,重也重不得,輕了,自己的面子不好看,重了,就可能得罪兩位相爺。周瑰一時五味雜陳,面目無光,臉一沉,道:“堂堂朝廷命官,出言無狀,與市井無賴何異?本官姑且念你年幼無知,又系初犯,不欲與你計較。你快快返回縉云,替朝廷牧守百姓,為陛下分憂,方是正理。”周瑰官袍一抖,便欲退堂,草草了結此事。
“唉,大人您等等,卑職是特地來看望您的呢,不管怎么樣,都得和您喝一杯不是?”徐馳沒吃中午飯,現在肚子有點餓了,想打刺史大人的秋風。
周瑰心里那個氣呀,臉都綠了,也不答話,匆匆轉進后堂。與陳秦多說兩句,自己便多丟兩分面子。多丟兩分面子還是小事,讓他氣死了,可就是大事。
周瑰一退堂,府兵沒了用武之地,和衙役一道退了出去。幾個受了傷的青衣人,見刺史大人都沒拿徐馳怎么的,自知報仇無望,互相攙扶著,也撤了。
只剩下個孫英,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頗費思量。有心想貪徐馳許諾的那一千貫,又怕縣令老爺出爾反爾,拿他窮開心的。
“孫兄,傻站著干什么——走,喝一杯去,兄弟我做東,怎么樣?”縣令老爺可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徐馳親熱地攀著孫英的肩頭,和藹可親,一點都沒有架子。
孫英感激涕零,心中蠢蠢欲動,打算接受縣令老爺的盛情邀請去赴宴,再共同探討探討御女心經,說不定又能搭上縣令大人這條船,前途與錢途都無可限量。
正當孫英與徐馳攜手而出,與刺史周瑰一塊兒退了堂的管家又轉了回來,對孫英道:“孫兄弟留步,刺史大人令你速速去后堂,大人有話和你說道,不得有誤!”
原來,周瑰深知其內弟沒有頭腦,遇事少根弦,又貪財如命,生怕孫英一頭扎進徐馳的錢眼里,泄露了他的秘密,壞了他的好事。事實正如周瑰所料,孫英早就動心了。不是管家出來得早,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孫英為難地道:“你能不能和我姐夫說說,我和陳縣令要一起去喝酒呢,要不了多大一會兒,我自會去找他。”
管家頓足道:“不行的不行的,孫兄弟還是自己去和刺史大人說吧,請陳縣令稍等即可。”
孫英撓了撓頭,歉意地對徐馳道:“陳縣令真是對不住,要不……要不改天我請大人,親自向大人您賠罪?”
徐馳知道周瑰起了疑心,正如自己起了疑心一樣。徐馳本不想打草驚蛇,但陰差陽錯之下,草也打了,蛇也驚了。欲速則不達,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徐馳想找到慧慧,那是千難萬難。
徐馳大度地笑道:“沒事沒事,孫英兄若是有空,即可隨時去縉云,我陳某隨時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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