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福雖然關心兒子，可是現在畢竟這里發生了車禍，而且還是我的熟人，也不好催促什么，了解過情況之后過來安慰我和牛哥。

　　“人沒事就好，車子損壞了沒關系，有保險公司……”

　　他的話沒有完全說完，就戛然而止，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我也顧不上牛哥了，連忙順著馬德福的眼神看過去，只見在蒙蒙細雨中，一個朦朧的身影靜靜的懸浮在綠油油的水稻田上空。可不就是馬剛豪么？

　　“豪子，是你么？”

　　馬德福直勾勾的看著馬剛豪的身影，邁步向稻田中走去，撲哧一腳踩到水渠里，他也不在意，還是兩個村民一把把他拉住了：

　　“老馬，你干嘛去啊！什么豪子，哪兒呢？”

　　“是啊，老馬，你不會是想兒子想瘋了吧！”

　　“不是，真的是豪子！”

　　這邊馬德福剛剛被人拉住，馬剛豪的母親又來勁兒了。只有馬剛英站在眾人的后面，眼神迷茫的看著空蕩蕩的稻田。

　　“媽，你說什么呢，是你眼花了吧？”

　　剛才眾人圍觀車禍，還都保持著相對的安靜，可是這老兩口參與進來，立刻就亂套了。

　　“靠，馬剛豪，你丫的站在稻田上很好玩么，還不馬上給我滾過來！”

　　看那貨一副呆傻的樣子，我心里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我一直為他擔心呢，他卻站在水田地里玩瀟灑。再者說，這貨即使不為了站在雨水里的我考慮，總應該為自己老爹老娘想想吧。

　　別說，我的喊聲對馬剛豪還真有那么點醍醐灌頂的味道，這貨愣了片刻，一個閃身就出現在我的身邊。感覺手上輕了一下，頭頂上落下來的雨水就更多了。因為雨傘已經落入到馬剛豪的手中。

　　馬德福夫婦看著近在咫尺的兒子，淚水奪眶而出，這種陰陽相隔的感覺我有過，蕾蕾的離開幾乎對我造成的是致命的打擊。實在不想再看他們痛苦的樣子，從口袋中摸出煙，遞給牛哥一支，然后陪著他坐在田埂上，任憑頭頂的雨水傾瀉而下。

　　保險公司的速度還不錯，很快就有人趕到現場了。我回頭看看，剛才看熱鬧的村民已經都三開，就連馬剛豪帶著陰陽傘和父母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倒是不擔心馬剛豪攜著陰陽傘潛逃，那東西本來就是他交給我的。倒是雨中默默站著的一個身影讓我愣住了：

　　“我不是騙子吧！”

　　“不知道。”馬剛英低聲說道，“老爸老媽的樣子說明，他們真的是看到豪子了，而且，那把雨傘自己飄到老媽的頭頂，幫著她擋住風雨，說明他真的存在。可是我仍舊什么都沒有看到。”

　　“呵呵，馬剛豪不是你哥哥么？你竟然直接稱呼他豪子，這不太好吧？”

　　“哼，我們是孿生兄弟，就算我媽，都不記得我們兩個誰先出來的！”

　　靠，這種無法區分大小的事兒，真是讓人頭疼。不過當爹當媽的能夠糊涂到這個程度也算是奇葩了。一般當初在孩子剛剛出聲的時候，這些事兒不是都應該確定好的么？

　　“孿生兄弟啊，那就更應該相親相近了，可是我發現你對馬剛豪，好像一直很有成見嘛！”

　　“我當然有成見了！”

　　馬剛英變得很激動，之前眼神中還帶著疑惑，現在完全是憤怒。

　　“當初家里窮，只能應付我們兩個人中的一個好好上學。就用小學畢業的成績來作為判定，結果他很幸運，比我多了一分。靠著一分的優勢，他能夠繼續上學，而我卻不得不四處奔波為家里打工賺錢！”

　　十幾年前，這種事兒真的挺常見的，有的家里有四五個孩子的，都只能有一個孩子有上學的機會。而其他的孩子，都要為這個幸運兒做出犧牲。

　　“沒辦法，現實就是如此嘛，誰也不怪啊，只能怪你自己，假如當初獲得上學機會的人是你，現在恐怕就是馬剛豪郁悶了。其實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軌跡。計較那么多，累不累啊，八百年前的事兒了！”

　　“上學的機會給他，我只是當時心里不舒服，想想也就算了。可是后來呢？他學業有成，然后甩手把所有的包袱都丟給我。”

　　“所有的包袱？”

　　我的臉色立刻變了，目光灼灼的盯著馬剛英。他也感受到我身上氣勢的變化，接連后退了兩步，不敢繼續說下去。我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他，步步緊逼：

　　“你把兩個老人當作是包袱了？你爹媽把你撫養成人，最后在你心中他們都是包袱？虧你說的出口！不看馬剛豪那邊，難道你就不是他們的兒子？難道不是他們生養的你？虧得你把他們當成是包袱，連自己爹媽都不愿意贍養，你還算是個人么？”

　　馬剛英真的是被嚇住了，連忙后退了幾步。身后就是水渠，他差點兒一個趔趄摔倒在里面。

　　“我的家事，用不著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

　　憤怒的朝我吼了一聲，然后扭頭就跑。

　　看著遠去的背影，我狠狠的跺了跺腳。

　　清官難斷家務事，作為外人的我的確沒有權利對著人家指手畫腳的。可是這事兒怎么想著都憋屈。

　　牛哥那邊已經和保險公司研究過了，事情也得到了最終的解決。我點點頭，讓牛哥先走。鬧騰了這么長時間，天色減完，雨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停了，晚風吹過，冷颼颼的。

　　抬頭看著遠處的稻田，將心中的思緒拋開。鄉村的風景的確和城市中的鋼鐵叢林不同，就是那一抹抹綠色，也讓人感覺著格外清新。只是在這抹清新中我看到了一個不和諧的身影，快速向我飄了過來。

　　“攝青鬼？這大白天的，你跑出來干嘛？”

　　“跑了，奶奶的，竟然沒抓住他！”

　　“他？誰跑了？”

　　攝青鬼的強悍我是親眼見過，他竟然十分惋惜的如此說，讓我感到非常奇怪。

　　“還能誰，那個抓替死鬼的混蛋唄！還以為他就是個普通的孤魂野鬼呢，誰都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貨的來頭竟然這樣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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