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兵變3
竇憲帶著人躲在草叢里,滿意地看著叛軍們反目成仇。等他們陷入大亂、自相殘殺時,終于吩咐了一聲,命眾人沖出去截殺。
這次被充入百人軍的,多是家境貧寒、毫無根基之人。因此被選中,充為死士。他們心中都憋著火,更兼心中牢記著竇憲所說的“尾功”一事,一個個都使出了平生的所有武藝。直殺的叛軍們徹底散架,屁滾尿流地搶馬奪路而逃。
竇憲也不追趕,只是挽弓在手,瞄準,頓時一箭射殺三人。叛軍見狀,忙都分散開了,帶毒忍痛逃命。
然而竇憲早已命人埋伏于前方草中,攔了一根細細的銀線。叛軍們催馬過去,俱被攔截,翻身滾落。竇憲高呼一聲,眾人頓時隨他手起刀落,一顆顆頭顱提溜溜滾在地上。他抹了一把噴濺在臉上的血花,振臂大笑。眾人殺的興起,齊聲響應。竇憲心中一時間熱血涌動。
殺戮、戰場...置身此間,他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燒。
或許他自與生俱來便是屬于這里的。這樣想著,又一次舉刃指虜,身后的百人兵跟隨奮呼,爭為先登。
河邊哀鳴遍地。
半個時辰過后,滿地都是叛軍尸首。只剩下一個穿戴著叛軍服飾的人,從茂密的大樹上爬下。他一邊脫著身上的衣服,一邊笑道,“將軍智計百出,在下佩服。只是這又是帶他們來水潭邊,往里頭下藥。又是推他們首領殺士兵、挑唆眾人的,在下可都提著一顆心吶!
竇憲拍著他的肩膀大笑,“鄧疊,此戰你當記首功!”
鄧疊忙道不敢,“計策是將軍定下的,在下不過是稍盡薄力!
眾人紛紛附和,“就是。若非在城墻下,將軍當機立斷地殺了一個叛軍,命鄧疊穿了他的服色混進去,這一戰可有的打呢!
竇憲帶著百人軍回到了行宮。第一件事便是去圣上所居的頤志殿,將斬獲的首級盡數獻上,“臣等仰仗陛下洪福,將潰圍而出的潁川郡叛軍剿殺殆盡!這是他們的首級,一共一千零二百三十一人!
“很好!笔ド侠事曅,親自走下御座去扶他,“辛苦你一夜,可有受傷?”
竇憲起身道,“一點輕傷,不礙事!
見圣上皺起了眉,滿臉都是關切神色,下一句便要對竇憲關懷夸贊了,宋斐握緊了佩劍,對上首的、皇后身邊的自家妹妹道,“哎呀,月樓,你的臉色怎么這樣差?”
皇后和圣上頓時都看向了宋側妃,果見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圣上關切道,“可憐見的,你這一胎本就懷的辛苦,又碰上了這樣的禍事!
宋斐加意道,“可不是,這兒的血腥味又這么重,她被一熏,自然更不舒服了。”
酈邑、涅陽兩個陰氏一脈的長公主,本就討厭泌陽長公主一家,見他這樣說,立刻附和道,“別說她這樣懷著身孕的嬌弱人了,便是我們,也聞不得這樣帶血氣的東西啊。”“好好的頤志殿,平白地沾了血,可真晦氣!”給幾個交好的宗室女眷使了個眼色,馬上就有人跟著拿帕子捂住了口鼻,滿面的嫌惡之色。
竇憲身后的士兵們見狀,都不由得面色難堪。圣上見了,趕忙打起圓場來,“阿瑾、阿茵!”
兩位長公主哼了聲,仗著和他是同胞兄妹,也不理這輕斥,兀自對王福勝吩咐,一個道,“還不請竇將軍快帶人下去?”另一個則說,“叫人拿水來,把地仔仔細細拖一遍。真是的,地方臟成這樣,誰還能下腳?”
“...此次叛軍來襲,全虧憲表哥挺身而出,若無他以身為障、等待援軍,此刻流在頤志殿的血就是咱們的!兩位姑姑說的話,恕炟不能茍同。”
劉炟和大皇子帶著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兩位長公主漲紅了臉,大皇子轉頭責備弟弟道,“你這叫什么話?對著姑姑們,這是你該有的態度?”
兩位長公主被他一挑唆,都責備道,“就是。炟兒,你素日不吭氣,姑姑們只當你是個乖的,沒想到一張口倒能把人氣的仰倒;屎竽阋苍摃r常教導著他!
當著親貴們的面被斥責,皇后無比尷尬。又因圣上總禮遇著她們,也不敢回口,少不得喏喏地答應了。覷著沒人的時候責備地看了劉炟一眼。
大皇子看了心中得意,對著圣上拜倒,道,“此次兒臣冒險行奇計,當向父皇請罪。”
“這次化解危機,全靠你調度有方,我該夸你才是。起來說話!笔ド戏銎鹚,笑。但那笑卻遠不如先前那樣親熱了,反而略有勉強痕跡。
大皇子不覺,仍舊滿面笑容地說,“謝父皇。此戰雖贏,可兒臣想來卻后怕。到底還是諸位親貴先前所說的固守行宮一策,更為萬安之計。因此此戰之贏,兒臣不敢居功,乃天佑也!
眾人見他這回事情辦的干凈,話也說的漂亮,都心中滿意,紛紛道,“大殿下客氣!笔ド细裁銖娦α藥茁暋
大皇子便進一步道,“父皇,憲表弟去了一夜,料想歆姑姑和姑父都擔心壞了。兒臣替他求個恩典,讓他先回去吧?”
竇憲和百人軍見他明目張膽地趕人走,都不忿。劉炟也不忍,開口替他們求道,“父皇...”
圣上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神不屬,勉強安撫了竇憲他們幾句,便道,“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揮了揮手。如此一群人也只能告退。
才出了頤志殿,一眾人便沉郁地嘆了口氣。竇憲黯然道,“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以為有功便可右遷...勞累諸位,今晚跟著我幾次冒險。”
眾人紛紛道,“這怎么能怪將軍?我等都是禁軍中最不得臉的,今日卻跟著將軍兩建奇功,這臉面掙的很足了!”
竇憲嘆了口氣,“光是臉面掙的足,有什么用?”
鄧疊低聲安慰道,“將軍別急,依在下看,這事還有回轉余地。”見眾人的目光都凝聚到自己身上,他伸手比了個五字。
竇憲躊躇道,“那位殿下雖有心,只怕說不上話!
一眾人聞言都低了頭,默然無語。唯有鄧疊拿眼睛看了竇憲一會兒,這才隨著眾人一同告退。
竇憲往澄碧居走,還沒進院門,便見他爹娘和履霜一起守在大門那兒,翹首往外望。心中一暖,加快了腳步,“爹,娘,霜兒!”
泌陽長公主修道多年,早已練的塵事不縈于心,見他回來,上下打量了幾眼,見似乎沒受傷,便回了屋子。竇憲明白她脾性,也不計較,由成息侯和履霜陪著,往自己房間走。
“你啊,你啊...”成息侯眉頭深擰,“也不和我們商量一聲,便自告奮勇去拖住叛軍。我知道,你素日兵書看的多,可身臨戰場,其中兇險,往往百倍超過你所想象,一旦出了差錯可怎么好?我們都擔了半夜的驚嚇啊。”
竇憲不以為意地說,“爹,國難當頭,男子漢大丈夫豈有縮首而坐,坐以待斃的道理?”
“話雖如此,可你也要想想家里的爹娘啊。你母親半生唯有你一子,一旦出事,豈不痛徹心扉?”
說話間,一行人不知不覺地到了竇憲的房外。履霜打著圓場道,“爹快別罵二哥了。他奔波了一夜,也夠累的了。”
成息侯的胸口塞了一堆責備的話,但見竇憲面色疲憊,臉上滿是塵土和濺上的血跡,也心疼,改口道,“今日暫且不說了,等你明日修養好了,我再講你!”
竇憲好笑地點點頭,“行吧。爹你快回去睡!背上⒑铧c了點頭,帶著履霜一同出去。
竇憲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越來越遠,忍不住叫道,“履霜!”
“嗯?”她回身看他。
同時成息侯也轉過了身,等著他說話,竇憲有些悻悻,滿腔子的話暫且全咽了下去,只道,“折騰一夜了,你回去也快睡吧!
竇憲在竇順的服侍下,除去了滿是汗漬和塵煙的盔甲、里衣,邁進了浴桶里。
“好燙!”他從水里站起,抹了把臉上的汗,道,“你去舀點冷水來!”
竇順說那怎么行,“四姑娘一早就吩咐過,等公子你回來了,要用燙燙的水洗,決不許由得你貪涼胡來。”
竇憲好笑地坐回了水里,“你倒聽她的話!
竇順想著上次李超給的那塊銀子和玉飾,嘴角邊便不由自主地綻開了一個笑容,“四姑娘的為人,是府里最溫柔和善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巴不得多聽她的吩咐呢,也是個造化!
竇憲一愣,“這話怎么說?”
竇順沒有心機,馬上就把誆騙李超,從他那里得東西的事說了。卻見越說到后來,竇憲的臉色越沉,忙住了口,試探性地問,“...公子生氣了?”
竇憲努力調整著呼吸,說沒有,但陡然沉下去的臉色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竇憲大概猜到是自己說錯了話,跪了下去,打著自己的嘴巴道,“公子息怒,阿順再不敢這樣大膽了!”
竇憲勉強往下虛扶了一把,“起來吧...你也是為我!
竇順“啊”的一聲,撓了下自己的腦袋。但也知竇憲這是不計較的意思,伶俐地沒有追根問底。仍舊伺候著竇憲沐浴。
但竇憲已失了興致,淡淡道,“我快洗好了,你去拿巾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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