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翌日上午,安瀟瀟換上了一套黑色的衣裙,梳好自己修長的秀發,干凈整潔地便準備去見贏玨。也就是在這時,那個人間蒸發的喬尋給自己來了一條短信:房子給你找好了,要不要來看?
安瀟瀟望著喬尋的短信,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如果昨天晚上的時候他發來這條短信該多好啊!她一定毫不猶豫地就找個理由從這里搬出去了。可是今天,她正是準備陪伴贏玨去祭奠母親的,雖然表面上彼此都沒有說清楚什么,可是贏玨把自己的位置不已經擺的很明顯了嗎?
安瀟瀟一時間又開始后悔,為什么自己要答應贏玨,為什么自己不能控制和贏玨保持一定的距離呢?
半晌,安瀟瀟把手機放進包里,再次選擇了對喬尋的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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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安瀟瀟和贏玨來到了上海青浦至尊園墓地。
因為剛好是陰天,天空中飄蕩著毛毛雨,沾在人們的身上,把整個地界的氛圍渲染的寂靜憂傷。跟著贏玨還有幾個保鏢往贏玨母親的墓地走的時候,安瀟瀟一直低著頭。
作為一個同樣失去了母親的孩子,安瀟瀟能夠理解贏玨此刻的心情。對往日的懷念還有對現實的麻木,無數令人動情的感觸全部涌上眼眶。看著贏玨的腳步在自己的眼前蹣跚,黑色,真的如同黑墨水一般蔓延在了安瀟瀟的心田。
過程里,安瀟瀟沒有說話,但是態度卻明顯比之前參加那些慈善晚會的時候要認真慎重的多。她看著贏玨把手里的二十四朵香水百合放在面前的灰白色墓碑上,一只手撫上面前的碑文。
贏玨沉默了好久,應是在心里對母親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贏玨才從墓碑前站起來。他的眼神從安瀟瀟身上淡淡掠過,感情在一時間奔涌而出,自然而然便抓住了安瀟瀟的手。
因為某種對逝者的敬畏,安瀟瀟沒有拒絕。她跟著贏玨往墓地周圍的公館里面走去,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
此時此刻,安瀟瀟的心里因為很多的事情,多少有些壓抑。她很愧疚對于此刻,眼前還是禁不住晃過梁辰和喬尋的影子。她想知道梁辰究竟在不聯系自己的時候做些什么,她更加想要知道,喬尋現在對于自己,究竟怎么想?
有很多的時候,她都希望,周圍所有的人都能夠面對自己,說出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她很想要知道梁辰究竟還愛不愛自己···
她只想要知道這個事情。
安瀟瀟知道在這種時刻,想念自己的前男友似乎是個很罪惡的事情。可是說到底,她和贏玨,應該算不上什么很親密的關系吧?于是安瀟瀟吐了口氣,腦子在不斷閃現梁辰那雙小鹿目光的同時,抽出了贏玨抓著自己的手。
贏玨長久的沉思被打亂,他有些生氣地轉身看向安瀟瀟。卻見安瀟瀟立馬關切地問“你也許想要一個人靜靜吧?”
贏玨哽住,不得否認,他現在確實是希望自己能夠一個人靜靜的。可是他卻總是希望安瀟瀟能夠留在自己的身邊。如果安瀟瀟是個木偶就好了,那樣她就會乖乖地留在自己的身邊,不說一句話,又讓自己無比安心了。
但是現實如此,在這個自由平等的新世紀里,把安瀟瀟變成一個木偶的愿望,就算是對于富可敵國的贏玨來說,也只是一個癡惘。于是贏玨理解地點點頭“我想要留在這待一會兒,你自己去逛逛吧。”
安瀟瀟點了下頭,轉身走到不遠處,才驟然意識到,這里是墓園,自己有什么好逛的?
于是安瀟瀟只是在休息室里面一個人打轉,時而在窗口眺望煙雨景色,時而在沙發上坐著打手機里面的游戲。累了的時候往贏玨的方向看去,發現對方還是坐在中央的沙發上面一動不動。
幽暗的光打在他的背影上,安瀟瀟瞇起眼睛,對方的身影就那么輕輕的模糊了。也許是受周遭人情緒的感染,安瀟瀟此刻的心情也低沉地厲害。她難以抑制地想起梁辰,想起他們美麗的過往,想起他們的各種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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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瀟瀟記得自己和梁辰的每一個第一次,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愛,自然這些,也都是安瀟瀟人生中的第一次。她永遠忘不了,自己的生命里面,有一個叫梁辰的人,他無論做了多么狠心的事情,她都無法忘記他。
而因為安瀟瀟不知道梁辰的心中所想,所以她覺得,她自己對待梁辰,從始至終賤的厲害。
‘賤’是多么一個令人咋舌的名詞,安瀟瀟這輩子都不希望任何人能夠用這樣的詞匯形容自己,可是對梁辰,安瀟瀟卻總是禁不住這樣在心里罵自己。一次又一次,自從梁辰和自己分手之后,這個詞就仿佛一個魔咒般禁錮住了安瀟瀟所有對梁辰的懷戀。
如果你肯為了一個人用‘賤’來形容自己,那么你對這個人真是愛到了瘋狂的地步了。
這樣想著,安瀟瀟竟然有些困了,她的眼皮打著架,整個人癱在柔軟的紅皮沙發上,太過于放肆地往下一陷,整個人就被和地面的撞擊弄得清醒。
“啊!”
安瀟瀟這么一叫,周遭心情低落的黑衣默哀者便全部都往自己看過來,那些眼神里面摻雜著各種不滿和怨念,讓安瀟瀟直想找個地縫迅速鉆進去。
贏玨就是這個時候走過來,把自己從地上輕巧地抱起來,然后在眾人有些壓抑又復雜的目光下,把安瀟瀟抱進了樓上的貴賓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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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安瀟瀟木然接受著贏玨的體貼與關懷,她的眼神不安地瞟向贏玨,只見他的眉眼深邃,輪廓分明,表情依舊是那副不喜不悲讓人難以捉摸的感覺。于是安瀟瀟別過臉去,假裝對于贏玨的擁抱反感,嚷著要自己站起來。
誰知贏玨走進休息室,把安瀟瀟往一旁的沙發上重重一摔,狠狠地攬住對方的身子之后,便粗暴地把安瀟瀟的腿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安瀟瀟嚇得大叫,像是個未經世事的良家婦女般把贏玨用力地往遠處推“你做什么?”而這一推,安瀟瀟才終究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迷糊的一摔,把自己的小腿給摔破了皮。
還以為贏玨是要做什么的安瀟瀟羞的厲害,于是便只好低下頭一聲不吭地接受著贏玨的照顧。贏玨繃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從身邊的保鏢手里接過來一小瓶類似于跌打損傷的藥膏,打開后掀開安瀟瀟的裙子到膝蓋上面,輕輕涂抹在了安瀟瀟受傷的腿部。
一絲絲火辣辣的痛感擊打著安瀟瀟的神經,她有些本能地把小腿不斷地縮起來,可是卻依舊不敢有大的動作。而等到贏玨涂完了安瀟瀟的傷口之后,把周遭的氣氛自然而然地又過渡到了那令人感到詭異又魅惑的感覺中去。
只見他低下頭,打量著安瀟瀟那有些變得紫青色的傷口許久,在那充斥著藥膏的傷口上輕輕吻了一下。
這一吻嚇得安瀟瀟一個激靈,頓時便把自己的腿給縮了回去。也不顧自己依舊保持的疼痛,緊緊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
贏玨望著安瀟瀟,眼神里面依舊堆著某種憂傷和渴望。他把身子靠向安瀟瀟尋找一種自己想要的安全感,然后默默地說起話來“她離開的那天,我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她一直在咳血,咳到最后根本都說不出什么話來。我說要贏岑那個家伙來看她,她就只是搖頭。離開的時候,她對我笑,好像她這輩子過的很開心一樣。可是我知道,她心里面痛苦極了,她其實很脆弱,可是表面上,卻永遠都是那么的堅強。她一直掩飾的很好,直到最后我才終于看見,她的悲傷。”
安瀟瀟不能理解,贏玨為什么要在親了自己之后,又和自己說這樣一段懷念母親的煽情話語。他本應該悲傷的,悲傷的人不是應該沒有心情來挑逗他人的嗎?可是他為什么···安瀟瀟到這時還沒意識到,贏玨其實對自己,已經接近到‘愛’的地步了。
喜歡和愛,聽起來好像差不多,可其實,天差地別。
贏玨轉過頭,拉住安瀟瀟有些顫抖的手,癡情迷醉“我第一眼看見你,就想起了她,你知道嗎?你和她很像,和我最愛的人。”
安瀟瀟依舊不說話,贏玨頓了頓,繼續說“我一開始想要讓你留在我身邊,也許僅僅就是因為在你身上找到的那份熟悉感,可是后來,我漸漸覺得,你終究是一個不一樣的人。你總是表面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心里面卻藏著很多。瀟瀟,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安瀟瀟被贏玨一句句發自肺腑的情話醉的無力,眼巴巴地望著贏玨的眼眸漸漸逼近自己“瀟瀟,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安瀟瀟緊閉著雙唇,表情和剛剛相比,似乎沒有任何的大變化。可是她卻覺得,她的眼前突然有些黯淡了,無數帶著刺的玫瑰在心田的曠野處蔓延生長,每一朵含苞吐露出的香氣,卻都是一個名字:梁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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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梁辰,她想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喜歡上任何其他的人了。既然這樣,那么答不答應贏玨又如何呢?她絕對不能抱著對梁辰的愛去選擇自己最好的朋友喬尋,喬尋是她唯一的朋友。所以她唯一的選擇,便只有繼續自己麻木的生活,抱著對梁辰的愛,繼續生活下去。又或者,占著贏玨的愛戀,白白犧牲掉對方對自己的感情。
抱著這樣的決心,安瀟瀟閉上眼睛。贏玨的呼吸近在耳畔,無數讓人感到窒息的感覺從四面八方緊緊箍著安瀟瀟,讓她動彈不得。
贏玨的唇蓋上安瀟瀟的額頭,只當對方是默許了,從她的額頭吻到鼻尖,在她的眉眼之間柔聲呢喃起來“相信我,除了我,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有能力比我對你還要好。”
安瀟瀟的腦中如同一面平靜的湖,在贏玨的話說出之后,一粒平滑的石子便落進了湖心。涼涼的質感在自己的心頭盤旋,最后絕情地化成安瀟瀟心中的冷笑。她當然相信,贏玨會比其他人對自己好,因為只要他隨手一揮,就會有無數的人民幣朝自己砸來。所以結論就是,他只要有錢,就一定有能力對自己很好。
但是安瀟瀟現在不想要想這些對自己來說世俗到無可救藥的事情,而且此情此景,也著實不適合安瀟瀟張口冷嘲熱諷贏玨對自己的感情。但是她也依舊不想要歸順于這個君主般的贏玨,于是她只能避開話題,靈機一動,輕聲問贏玨“你說,我和你母親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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