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英雄永不落幕
毀壞的大殿，倒塌的城墻，千瘡百孔的地面，曾經(jīng)被塔倫王國居民們引以為傲的王城，在那場戰(zhàn)斗中皆付之一炬，傾天而下的火箭雨將這里的一切化為了焦土。穿著盔甲的士兵有的扛著木材，有的推著車，行走于這滿目瘡痍之上。
城外，瑞恩國王的遺體被無數(shù)塔倫王國的臣民簇?fù)碇纷囗懻麄�王都。
但有一個最重要的人，遲遲沒有出現(xiàn)在這場盛大的葬禮上。
這一次，林秋再也不用像往常那樣夜半時分偷偷摸摸地進(jìn)入城堡，躲避衛(wèi)兵們的巡邏。此刻他渾身上下都纏著繃帶，偌大王都，沒有人能認(rèn)出他來。
所以他能放心地在城堡內(nèi)漫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上那段階梯。
階梯的盡頭，是一間修建得如童話般的寢宮。以往他都是從窗外爬上去的，不過現(xiàn)在他那被繃帶緊緊包裹并吊在胸前的右手，顯然不足以支撐他完成這么高難度的動作。
“咚咚——”
他第一次敲響了這個房間的門。
“卡蓮姐姐，我不餓。”
里面很快傳來了莉雅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林秋猶豫片刻后，還是推開了莉雅房間的門。
他就要離開王都了——可能是以一個未能保護(hù)好國王的失敗騎士身份，又或者是一個未能遵守諾言的失敗老師身份。
林秋推開門時，莉雅正將她那些漂亮精致的洋裝塞進(jìn)一個大箱子內(nèi)，屋子正中央的大床上，放著一副由黃金鑄成的輕甲。之前被他撞出一個大窟窿的窗戶已經(jīng)被人修好了，窗檐之下，斜靠著一把短劍，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提爾老師！”
倒是莉雅先開口了，盡管林秋包得像個木乃伊一樣，莉雅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因?yàn)樵谀莻�晚上，當(dāng)這個王國所有的騎士與士兵都因?yàn)椤八郎瘛钡牡絹硭纳⒈继訒r，只有她的老師——提爾?賽琉斯，獨(dú)自一人，在月下孤軍奮戰(zhàn)著。
那濺得到處都是的血漬到現(xiàn)在都擦不干凈。
“看來……”
林秋嘴角動了動，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下了：“你很精神嘛。”
“嗯，這些衣服以后就用不到了。”
莉雅將最后一件洋裝放入箱子內(nèi)，接著毫不留戀地合上箱子，將它推到了床下。她身上穿著一件合身的褐色布衫，長長的金發(fā)也被剪成了短發(fā)。她拿起床上的輕甲，熟練地穿在了身上。
“我已經(jīng)決定了！從今天起，我不要再當(dāng)‘海賊王’了！”
莉雅走到窗臺拿起短劍，由于力量不夠，她手中搖搖晃晃的短劍看起來隨時都有脫手的可能。然而她緊咬牙關(guān)，另一只手緊握持劍手的手腕，將短劍穩(wěn)了下來。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后，莉雅忽然提高了聲音——“我要繼承父親的王位，成為最偉大的國王！我要讓這個國家的名字遠(yuǎn)播天國！”
那氣勢洶洶的宣言，竟然讓林秋相信了幾分。
不得不承認(rèn)，莉雅身上的確繼承了成為王的資質(zhì)。短短三天，這個未諳世事的小姑娘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這樣的堅韌，很難想象會出現(xiàn)在一個小女孩身上。
不過，成為最偉大的國王，那可是要比成為『圣殿騎士』更坎坷的旅途。
“現(xiàn)在說這種話還為時尚早。”
第一次，林秋沒有在莉雅面前滿口跑火車——“如果真的決定了的話，就去帝都吧，想要成為最偉大的國王，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能做到的。”
帝都，是屬于騎士的搖籃。在那方土壤，莉雅不僅自己能成為偉大的騎士，還能結(jié)識到足以幫她開疆拓土的同伴。
“提爾老師不去嗎？”
“暫時沒這個打算，你知道的，像你老師這樣的天才，帝都還沒有能容得下我的學(xué)院！”
林秋吹牛簡直信手拈來。
“是嗎……”
微微失望的語氣——“那，還能見面嗎？”
涼爽的晨風(fēng)吹進(jìn)了寢宮，林秋不知為何一時間竟然有些熱血上涌——“三年！三年之后，我會去帝都找你。”
——三年完成一百年都未曾有人能完成的任務(wù)，如果這話讓別的騎士聽到了，一定會笑掉大牙的。
“約定了好喔。提爾老師你說過，不遵守諾言的騎士，鼻子會長得很長很長的！”
“約定好了。既然你沒事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林秋用食指輕點(diǎn)一下莉雅的額頭。
“提爾老師，今天的故事！”
不過這一次，莉雅沒有像往常那樣上前拽住林秋的褲腿。她只是站在窗邊，深深地望著林秋。林秋搖了搖頭：“我的故事，已經(jīng)講完了。”
如果說講故事，他還能講他個三天三夜不帶休息的。
但正如他之前說的，現(xiàn)在并不是講故事的時候——“與其聽別人講故事，倒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見證。所以說，莉雅，你已經(jīng)出師了。”
做出這樣決定的莉雅，已經(jīng)不是那個沉浸在童話世界中的懵懂姑娘，也已經(jīng)不再需要那些故事了。
“提爾老師，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莉雅凝視著漸行漸遠(yuǎn)的林秋，露出了調(diào)皮的笑——“是一個關(guān)于英雄的故事哦。”
林秋頭也不回地向她揚(yáng)了揚(yáng)手：“你老師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聽故事了。”
他到最后也沒聽到莉雅的故事。
但是除了他之外，全王都的人都聽到了這個故事。并且這個故事被人口口相傳，相信要不了多久，整個塔倫王國都會知道這個有關(guān)英雄的故事。
故事很簡單：
在“死神”的魔爪伸向公主的那一刻，一位騎士從天而降，他拼盡全力，擊退了“死神”，并從“死神”手中保護(hù)了公主的國家。但由于騎士受了很重的傷，在擊敗了“死神”后，便從此銷聲匿跡。
這個英雄的名字，叫提爾?賽琉斯。
……
“真是沒想到……沒想到那小子真是個騎士！”
今天的夜市似乎開得格外早，林秋在王都內(nèi)晃悠了整整一天，最終又來到了這里。他剛一坐下，就聽見了老板近乎捶胸頓足的聲音。
“是啊，這里就是這樣，有時候真話反而沒人相信。”
一旁的食客附和道。
“什么啊，之前就是你最先不相信他的吧！”
另一個看不過眼的食客指責(zé)他。
今天的夜市，依舊沉浸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甚至這些食客們鬧得比以往更歡了。
因?yàn)樗麄兌贾溃莻�名聲響徹塔倫王國的大英雄，曾經(jīng)坐在這里，與他們談笑風(fēng)生了一年之久！
“你的炒面包來了，這次是超辣的口味。”
老板應(yīng)付完客人，端著一盤放了整整一大瓶胡椒粉的炒面包來到林秋的面前。這是炒面包攤最角落的位置。
林秋抬頭望著老板，這次他并沒有點(diǎn)超辣口味的炒面包。
老板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今天算我請你，小英雄。”
“我現(xiàn)在不方便吃東西，幫我打包吧。順便說一句，你認(rèn)錯人了。”
“認(rèn)錯人了？”
老板有些愕然。
這個說話腔調(diào)，以及渾身上下的傷，不是提爾?賽琉斯還能有誰？
“對，認(rèn)錯人了。”
林秋強(qiáng)調(diào)。
老板顯然不信：“那你這身傷是……”
“晚上在城墻上吹風(fēng)的時候不小心摔的。”
林秋用露在外面的左眼給老板遞了個眼神，老板這才會意地陪笑道：“這位客人，不好意思，因?yàn)槟泱w型有點(diǎn)像提爾，所以我認(rèn)錯了。這份炒面包就當(dāng)我請你作為賠罪……客人應(yīng)該是第一次來夜市吧，不知你的名字是？”
“團(tuán)藏。”
林秋瞅了一眼自己渾身上下繃帶。
“團(tuán)藏？”
這可不像本地人的名字。
“沒錯，就是團(tuán)藏。”
聞言，食客們聚集在他們身上的目光頓時散開了。
——一個名為團(tuán)藏的外地人，自然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
他們大快朵頤地吃著炒面包，時不時地灌上一口小酒，口中的話題，自然是那個救了這個國家的大英雄——提爾?賽琉斯。
林秋拿起袋子，向艾麗莎的木屋走去。
夜幕之下，滿是修建城堡發(fā)出的響動。從這里到艾麗莎的木屋還有相當(dāng)一段距離，道路兩邊時不時有忙碌的士兵走過。
——這個國家的一切都破而后立，百廢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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