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君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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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夏洛特想起來,這是她與巴爾托的第一次見面,她就輸了。但是,后來她想,也許是那時候她還太年輕了吧。
彼時玉若曦笑而不語。略略沉吟,眸中精光一輪,似能把巴爾托看成一個無所隱瞞的水晶人兒,緩緩道:“閣下站在道德高地上不冷嗎?”
玉若曦適時的一番話說完,夏洛特心情稍為平復,情知過分辯解反倒不好,于是道:“如果智慧真的高人一等,傲慢也就不會太過分。”稍停一停,迎上玉若曦的目光,盈盈一笑道:“玉妹妹,看來實話說得太多也會物極必反。”
玉若曦只是不卑不亢,看著巴爾托平板道:“跟人家怨恨不解,的確是性格上的一個陰影。”
巴爾托見少女們如此神氣,亦無可挑剔之處,不由氣結,道:“要是大家把開玩笑當作人生最重要的事,那么。最聰明最優秀的人-------不,最聰明最優秀的行為-------也就會變得可笑了。”
彼時云依等侍女皆已趕到,聞言立時不忿,變了臉色便要替自家小姐駁了巴爾托的話。玉若曦連忙把她按在身后,只是笑容可掬道:“聽聞閣下的姐姐深受君主寵愛,如今風頭正盛,讓人好生艷羨。只是寵愛歸寵愛,若是仗著這寵愛不識規矩。”停頓片刻:“不知閣下可曾聽聞過這樣一句話:登高必跌重。”
巴爾托與其姐姐本是普通神族出身,聽玉若曦這樣明褒暗諷于他姐姐,一時也反駁不得,不由漲紅了臉,忿忿看了少女一眼:“謝謝你的忠告,在下銘記于心。”
玉若曦冷笑,知巴爾托因不知其身份,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才曉得要避忌她幾分,侍衛神使一味奉承巴爾托也就算了,現在卻不知天高地厚對她出言不遜。
夏洛特本是默默袖手旁觀,見此情形,忙含笑上前道:“玉妹妹,好久沒有見到幾位師叔祖了,今日特意準備了一番,你還不帶我去嗎!我都想得很,可你倒好,怎么卻在這里和一些不相干的家伙多費口舌!”
巴爾托微微輕哼一聲,旋即一怔。詫異道:“師叔祖?”
夏洛特見狀,笑道:“是啊,師叔祖。我父王都要喊其為叔叔”眸子轉了轉,拉起玉若曦,道:“你可知她是誰?”
玉若曦屏了聲氣,微微一笑:“姐姐……”
巴爾托神色淡淡的,眉目間似有不豫之色,便含了幾分小心,輕笑道:“她喊你姐姐,地位自然與你一般。”停頓片刻道:“按照輩分,為表親近,你們私下里也該叫我一聲叔叔才是……”
玉若曦眉毛一挑,饒有興味道:“叔叔?”悵悵嘆息了一口氣,便道:“何時帝尊的弟子都要喊你叔叔了,我怎不知。”
這一廂巴爾托目中的光色一沉,正欲接話,另一側玉若曦幽幽道:“若說輩分,我的年齡雖不如你,但入籍卻比你早,如今九重天管轄范圍內除了師傅還有輩分相當的師兄以外,其他所有神族皆要喊我一聲:姑姑。夏洛特公主的父王尚要叫我一聲師妹,閣下,可是好生糊涂?!竟會讓我喊你一聲叔叔……”
話音一落,后院都靜了,只聽見遠遠得似有神鳥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果然,巴爾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息急促攢動,周圍氣氛尷尬得難受,玉若曦與夏洛特卻是不屑的姿態,冷冷居高臨下望著他。周圍的侍從彼時神情各異。
玉若曦側過身來,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巴爾托與那個叫“隱”的身上,淡淡不言。
夏洛特“咯”一聲嬌笑,睨著巴爾托向玉若曦微笑道:“你不信?”
玉若曦一笑而對,道:“巴爾托,我是帝尊的徒弟,君主的師妹;若是按照神籍的輩分來算,我也是你的長輩,你和你姐姐都要喊我一聲師姐。”
巴爾托見夏洛特對她的態度,頗有微詞,正欲發作,玉若曦冷冷一笑,道:“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未經允許你便帶著男仆侍衛擅自闖入。”看著跪在地下受傷的隱,冰寒的目光再次看向巴爾托,道:“他是你的男仆?”
少女的語氣凌厲非常,周圍一眾神使在她的氣勢下個個噤聲。
巴爾托冷笑一聲,翻了臉色道“這個男仆犯了過錯,又一向狡言善辯,問之無益。若是因為這等小事驚擾到小姐的心情,到底不值。”
玉若曦一哂道:“哦,不知他犯了何過錯?”
巴托爾冰寒的目光在隱的臉上掃了一下,道:“這原是幽華庭的罪奴,我前不久見他可憐便收入府中做做雜役,可自他進府以后,莊園經常會丟一些東西,原本都是身外之物,后來有男仆向我稟報過他,我思慮再三,最后慷慨的決定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可這罪奴竟然死性不改,今日他偷盜莊園寶物,恰巧被我發現。”旋即傲然道:“我從不為已經做過的事情后悔,既然這事情得罪了小姐,你們想要怎么辦,明說好了。”
玉若曦稍稍整理著衣袖,閑閑地問:“閣下這話說的好笑,男仆是你的,我能說什么!”頓了一頓:“只是看著實在是可憐,正好我這里有一些藥……”
云依聞言,已明其意,因有女子在側,旋即取出玲瓏錦遮擋接下來花爺爺的舉動。
“這里大概傷到了。”花奴從后面扶住了隱的身體,輕輕解開他的上衣,可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瘦弱的身躬上,除了肋骨處有一處青紫新傷外,竟還遍布舊傷,粗粗一看,仿佛有棒打的、鞭抽的,甚至還有烙鐵烙的,雖然痕跡都有些淡了,但仍可以想象當時這男仆受的是怎樣的折磨。
花奴難掩震驚,但轉念一想,讓云依把玲瓏錦去掉,此時男仆身上的傷痕,暴露于大庭廣眾之下,神使們大嚇,花奴旋即大聲問道:“你是哪個莊園府里的男仆嗎?是誰這樣經常打你……”
“沒有……”隱立即否認道,“好幾年沒有了,這是以前……”
“就算是以前也跟我說,是誰打的?”
“花奴,”玉若曦輕聲阻止道,“別問了,他的肋骨就算沒斷也有裂痕了,先帶下去請個大夫細看一看吧。”
那男仆聞言小聲哀求道:“小姐……我沒事的,我還是跟巴爾托大人回去吧……”
“你要回去?”玉若曦趁機追問。
男仆的反應似乎十分敏銳,立即低下了頭。
“你的主人會讓大夫給你看病嗎?”玉若曦溫柔地問道。也許玉若曦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十分柔雅,令人安心,那男仆抬頭瞟了她一眼之后,神色寧定了一些,低低答道:“我沒事,多謝小姐的關心……”
“你有姓氏嗎?”
男仆停頓了很久,久到讓人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木然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那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做:君隱,我這里還缺一個侍從,你愿不愿意接受?”
看了一眼巴爾托:“……我……”
玉若曦再次細細地端詳了一下這個男仆。雖然臉頰紅腫,又因血跡的關系看不大真切面容,但仍然能依稀看得出眉目相當俊氣。從一開始他的言談舉止就十分的逆來順受,面對任何不公的對待都沒有反抗的意圖,奇怪的是,在他身上又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奴才氣,仿佛骨子里就帶有一種血性和堅韌,再怎樣欺侮,也沒辦法讓他變得卑微。
“君隱,你待會先跟著花奴一起下去吧。”
君隱抿緊了嘴唇,抬頭瞟了她一眼之后,旋即又看向一側由最初的吃驚轉瞬成無比憤怒的巴爾托。
君隱低頭不語,眉毛擰得緊緊的。
“我的好意是不是會給你帶來麻煩?”
君隱悸動了一下,緊緊咬住嘴唇,搖了搖頭:“不會……”
巴爾托頓時覺得熱血一涌,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怒道:“小姐,他只是一名罪奴,又已有主人。如今的選擇權還輪不到他自己做決定!”(就愛網)</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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