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往事如煙，可是這煙是揮之不去的。

　　李涼看著寥語堂手機上的照片，他面如止水，冰涼的話語，仿佛一下子就可以面前的女人拉進十八層地獄，“怎么？”

　　寥語堂推開他，“哼，給我裝！”

　　“裝什么？長鷹他自己明目張膽的在賭場交易，你們就不管？我想管呀！”

　　“你他媽的竟然去警察局舉報長鷹？”

　　“沒錯！”李涼在諾大的廠子里走來走去，他脫掉上衣，甩在一旁，“長鷹從來一直想致我死地，你看看我腹部這兩條疤！這一槍眼是在非洲，這一刀是隨你和盛風(fēng)交易！”

　　寥語堂和黑桃嗔怒不語。

　　“嘩啦”一聲，李涼拿出一支錄音筆，“聽一聽，你們眼中所謂的肝膽相照的長鷹，對警察都說了什么？”

　　寥語堂奪過來錄音筆。

　　原來，就在李涼離開警察局的時候，寥無幾就對長鷹說了幾句話，長鷹把自己所知道的就一五一十的交代。

　　“咔嚓”一聲，寥語堂氣得把錄音筆摔個粉碎，“又是為了錢，他媽的！”

　　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李涼正是利用了長鷹被抓的事，才躲過了寥語堂和黑桃的再次懷疑。

　　蘇想想和林總一塊來到美斯頓爛尾樓基地。

　　在林總還沒有接手之前，美斯頓爛尾樓的多數(shù)房屋還沒有裝地板，小區(qū)道路沒有完工，水電未通成爛尾。

　　“這里以前住了人嗎？”蘇想想看著爛尾的大樓。

　　“之前多名業(yè)主不堪經(jīng)濟壓力入住爛尾樓，有的甚至徒步爬二十多層樓回家！”林先生也十分擔(dān)憂。

　　美斯頓爛尾樓，對于這個沒水沒電“大工地”，三十多戶為省錢入住夜宿爛尾的新房，成了三十多名業(yè)主的選擇。

　　今年七十一歲的拆遷戶熊先生買的房子在七樓，無處可住的他已經(jīng)搬了進去。兩棟樓都沒有通電通水，上下樓只能走樓道。熊先生上一趟七樓已氣喘吁吁。

　　鄒女士說，她最近每天都要將日常用品從出租屋搬過來，每次爬上二十多樓雙腿酸痛，“回到家就不想下樓，下了樓就不想上去！”“晚上樓道一片漆黑，上下樓非常危險。”

　　業(yè)主李先生也說，整個樓盤還是個大工地，不小心就會踩到釘子、鋼筋，很不安全。

　　蘇想想觀察，有的業(yè)主點蠟燭，有的從售樓部私拉電線，還有的使用電瓶，有的買了電瓶和逆變器，接上小臺燈用以照明。地面還是毛坯，就鋪上沙發(fā)墊。

　　小區(qū)業(yè)主方先生解釋，他們并非沒有安全意識，而是為了生計，畢竟每月可省一兩千元的房租。

　　就在當(dāng)晚六時許，蘇想想準(zhǔn)備離去，又有一位父親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搬進了小區(qū)，他們提著被子和大包小包行李，搬進了府上頂層二十七層樓的新房，為了節(jié)約開支，才決定搬進無水無電的新房，哪怕每天爬二十多層高樓。

　　“這里為什么還有人搬進來？”她顫顫巍巍的走過一段崎嶇不平的路。

　　林總攙扶著蘇想想，“我接手后，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就通知他們從這個爛尾樓搬出去，可是呢？這是在北京！住地下室都那么貴！”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唉……”扭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爛尾樓，“你明明知道美斯頓是一個爛尾樓，為什么還要接手呢？”

　　林總笑而不答，她從喬嬌嬌話嘮中知道，林總和妻子一直因為他們兒子的叛逆爭吵很多，再加上他接手了美斯頓爛尾樓后，矛盾達到了最高點，剛剛聽說離婚沒多久。

　　所有的繁華不過只是低回慢轉(zhuǎn)，時間是最具有腐蝕力的，那奪目的榮耀最終都會成為過眼云煙。

　　李涼正在醫(yī)院的路上，透過車窗，正好看見蘇想想開著紅色的車子在等紅綠燈。她的面容憔悴極了，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掌握著方向盤，李涼突然想到了照片的事。可是，蘇想想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悄悄的來到醫(yī)院，推開醫(yī)生的門。

　　“您好，請問你是趙天的主治醫(yī)生嗎？”李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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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生上下打量著李涼，白色的襯衫，九分黑色褲子，“你是？”

　　“噢……我是趙天爸爸的弟弟，趙天涼！”

　　醫(yī)生低頭看著病歷，起身帶著李涼去病房，“你們家屬呀……趁著他日子還不多的時候，看看他有什么遺愿！”

　　“你這什么意思？”李涼透過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看到病床上躺著的那個病怏怏的小男孩。

　　“趙天是腦瘤晚期，現(xiàn)在是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連說話都變得十分困難！”

　　“我可以進去進去看看他嗎？”

　　醫(yī)生顯得很難辦，“去吧，好久都沒有人來看他了，之前他爸爸會來過幾次！”

　　李涼換了一身防護衣，輕輕的蹲在趙天身邊，小心翼翼的摸著他的額頭，“天天，我是你爸爸的朋友，叔叔來看看你，最近過得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你看……”他的聲音不由的哽咽起來，“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

　　躺在病床上的小人兒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被握在李涼手中的手指微動，“爸爸……你來了！”

　　從寥無幾那得知，長鷹原名為趙天臣，就在兒子趙天得了腦瘤之后，妻子就拿著他所有的錢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長鷹才會冒險，在賭場明目張膽的交易毒品。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左右為難之處，而正是這些進退兩難，才會造就他們走向極端。

　　“恩，我來了！”李涼背過臉去，轉(zhuǎn)而又笑臉相迎。

　　趙天微微張開眼睛，就好像剛剛睡醒的一樣，惺忪的眼睛一定盯著面前的男人，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李涼只好貼著耳朵去聽。

　　李涼的眼角濕潤了，直到被身后的人拍了好幾下才反應(yīng)過來。

　　“不是給你說過，不讓你來這里嗎？”寥無幾剛剛付過醫(yī)藥費。

　　李涼拉過寥無幾，他的喉結(jié)微動，“這是一個小孩子呀！他想見爸爸，他的日子不多了，無幾！”他第一次那么親切的叫著寥無幾。

　　寥無幾斬釘截鐵的說，“不行！”

　　“why？”李涼攤開手問。

　　“nowhy！”寥無幾帶著李涼走出病房。

　　“你讓長鷹見見他兒子吧！”李涼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

　　“狂傲不羈，無組織，無紀(jì)律！”他斥責(zé)著李涼。

　　寥無幾幾乎是硬推著李涼離開了病房，一路上他告訴李涼，長鷹私自去和賭場老板交易毒品，冒著風(fēng)險把毒品藏到籌碼里面，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交手術(shù)費，盡管趙天的病情是徒勞的。

　　他命令李涼趕快回到寥語堂那里。

　　當(dāng)我們心中有了羈絆的時候，就要學(xué)會承擔(dān)任何可能會失去的風(fēng)險。

　　李涼沿著回方便面工廠的土路，他的心情沉重極了。他又折回了寥語堂的地方。

　　“蘇琳，聽說大黃說你找我？”李涼沉重的坐在椅子上。

　　寥語堂裹著一條浴巾從屋里出來，里面?zhèn)鱽硪粋�陌生男人的聲音，“又去哪浪去了？”

　　李涼看起來嚴(yán)肅而沉重，裝滿了心事，“一個讓我重新思考的地方？”

　　“什么地方？”

　　“……”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后天晚上，愿意去嗎？如果辦妥了，以后就讓你代替長鷹的位置，還發(fā)愁見不到大哥？”

　　李涼一直在發(fā)呆，“……”

　　“不愿意去嘍？”

　　李涼奪過寥語堂手里的紙條，上面記有交易的地點。

　　熱鬧的網(wǎng)吧，里面擠滿了零零后，八零后和九零后已經(jīng)成了孤寡老人，似乎網(wǎng)吧都是零零后的天下了！

　　戴著黑色鴨舌帽，黑色的衛(wèi)衣，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李涼徑直走到紙條上寫的地址，拉開椅子，坐在那個男孩旁邊，一看，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李涼打開了游戲頁面，打著lol，他嘴里一邊罵著，一邊瘋狂的打著游戲，“他媽的，眼瞎了嗎？”

　　旁邊的男孩伸著頭只顧玩自己的。

　　“傻逼嗎？”李涼摔著桌子上的鼠標(biāo)。

　　“別嚷嚷！”男孩氣得瞪著李涼，眼里冒著血絲，一臉憔悴不堪的樣子。

　　李涼心里一直在猶豫、糾結(jié)、徘徊、彷徨……看著旁邊少年般的男孩，他想到了曾經(jīng)輔導(dǎo)功課的蘇朝陽，“他還是一個小孩子呀，怎么可以呢？自己怎么可以把毒品賣給一個小男孩呢！他應(yīng)該是和小伙伴一起讀書，做游戲的年齡……”他心里難受起來，似乎只有打游戲和罵罵人，才能轉(zhuǎn)移注意力。

　　寥語堂也派了一個人跟著李涼，他時不時的做手勢提醒李涼，趕快交易，拿錢走人！

　　“唉……”李涼輕輕的嘆一口氣。

　　旁邊十來歲的男孩再也看不下去了，摔下手中的鼠標(biāo)，“我來教你！八零后的大叔還來打lol，如果再不會，別在這瞎嚷嚷，真煩人！”

　　男孩就在李涼身后，他手把手按著李涼的手晃動著鼠標(biāo)，李涼都可以感受到小男孩冰涼的手指，扭頭一看，男孩的臉色慘白慘白的，如同石蠟一般，那是長期吸毒才會有的臉色。

　　李涼還在猶豫，按著鼠標(biāo)的手中正攥著最新研制的毒品，藥勁很大，成癮性很強。

　　他的手顫抖起來，直到被寥語堂的人戳著，“快要下雨了，咱媽喊你回家吃飯呢！”

　　寥語堂的人在告訴李涼，如果這次失敗了，他就別想以后在那個圈子混了！

　　此時，李涼是進退兩難的，如同長鷹一樣！

　　眨眼之間，李涼的手猛翻過來，一小包藥品就跑到了小男孩手中。

　　隨即，只聽見輕輕的一聲“砰”，李涼感覺到外套的口袋里多了一大疊東西，沒錯，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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