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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蠶禮是每年開春農耕的重要祭祀,皇后領眾皇室女眷祈求天官賜福,風調雨順,讓土地肥沃,桑葉茂盛,桑蠶吐絲結繭廣織絲綢。

  春三月時,皇后已經帶領諸妃、諸公主事了蠶禮,現在四月本已不必,但南方養蠶城池的官員上報朝廷說桑葉、絲蠶長勢都不好,蟲害多,什么法子都想了,也不湊效,恐怕是天上諸神有不滿。

  是以,皇后姜瑤蘭帶領皇帝的諸位妃子和兒媳、公主們再次去祭天臺行蠶禮。

  今日天氣正好,暖陽當空,巨大青石所筑造的祭天臺高大寬闊。

  錦月與別的皇子妃、妃嬪一同立在基座之下的廣場,仰望一身鳳紋鞠衣的皇后步步走上祭天臺。

  “皇天在上,大周百姓耐絲蠶而衣,蠶依桑而繭,今我周國風雨有郁,南方桑葉長勢良莠不齊,子民愁苦,唯恐明年無衣可穿。,天恩浩蕩,我周皇族眾女眷在此請求諸神賜福,化解桑蠶之危,化解周國子民之危……”

  姜瑤蘭朗聲說,美與威嚴在她身上完美的結合,加之華服金冠,“皇后”舉世無雙的地位、尊貴,在這一刻凸顯得淋漓盡致。

  典儀大人奉著祖宗古籍拉高嗓門宣聲——“眾人跪,隨!”

  眾女子一同跪下,一同念著祈福詞。

  錦月微微側眼看同跪的女人們,她們都望著皇后的背影,沒有一個不眼中飽含渴望,嫉妒,歆羨。

  曾經,姜瑤蘭應該也同她們一樣跪在這兒,渴望、嫉妒、羨慕地看著瑤華皇后吧,錦月想著。

  又是哪一個瞬間,讓姜瑤蘭下定了決心將心中可怕的渴望變成了現實,殺了瑤華皇后呢。

  祭天罷,姜瑤蘭領著后宮諸女人親自去農耕土地中,看桑葉,看蠶繭,雖不比皇帝指點江山的場面,卻也是天下女人之首的無上尊貴。

  白日蠶禮結束,晚上,姜瑤蘭來了尚陽宮,同弘允和錦月吃飯。

  侍女們上菜、布菜,伺候的人雖多卻悄然無息,唯有三人說話的聲音輕輕的,仿似各自都有些心事。

  姜瑤蘭朝侍女揚了揚下巴,侍女立刻將她所選的那道清蒸鱖魚給弘允布了一些入碗中。

  “弘允啊,陛下說了,你明日便可著手搬入東宮。自你成為儲君也有好幾月,可你一直不在宮中忙于戰場,這好不容易回來了,別再耽誤時間了。”

  弘允輕輕放下碗。“母后說得是,明日兒子就令人將尚陽宮好好收拾收拾,搬過去。”

  姜瑤蘭又憂心道:“此次四皇子再回宮氣勢洶洶,前日在上安宮殺了三位大臣,陛下為此震怒,朝廷為此震驚,你是嫡皇子,又是太子東宮,這個時候更要好好穩住時局,穩住君民心。”

  “那三人都是楊丞相送去假意投誠的,兒子一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是以也有后招,母后不必擔心。”

  姜瑤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思量一番又該餓了主意:“你忙于政事,這事兒還是……”

  她目光就落在了錦月身上:“還是由錦月來做吧。錦月,你是太子妃,這事兒就交給你來處理,允兒向來疼你,本宮也對你十分愛重,你聰明細心,移宮之事交給你本宮也放心,好好給別宮的皇子妃做個榜樣。”

  “諾。錦月定竭盡所能將此事做好。”錦月恭敬道。對于皇后,她可是不敢掉以輕心的。

  姜瑤蘭卻輕輕一笑。“此事不需要你竭盡所能,你的能耐可不止這些。”

  錦月咯噔一下,姜瑤蘭卻已經沒在看他,親自給弘允夾菜。弘允朝錦月看來,錦月才對他略略一笑。

  飯后,姜瑤蘭借口讓弘允出去了,與錦月單獨說話。

  “你知道我來尚陽宮吃飯,所為何事嗎?”

  姜瑤蘭道。

  錦月低首:“錦月不知,還請皇后娘娘明示。”

  看錦月滴水不漏的樣子,姜瑤蘭暗暗輕輕一嘆,崔景收到她的眼色領了侍女去門外侍立守著。

  姜瑤蘭忽然一改母儀神色,一挑裙裾,朝錦月跪下去。

  錦月嚇了嚇,忙扶住:“皇后娘娘您這是作何,要折煞錦月么,快請起來!”

  “你安靜聽本宮把話說完。”姜瑤蘭堅持,錦月推脫不過,只得聽她說。

  “傅懷青這樣的傲骨錚錚的奴才都被你所收服,本宮不信你對四皇子查太皇太后之案的事,毫不知情。”

  錦月抿了抿唇。“我,確實知道一些……”

  “或許本宮很快就會失去現在的所有榮耀,我這一生并沒有做太多惡事,唯有瑤華和太皇太后這兩件,但這兩件,卻是足以令我粉身碎骨的罪惡。”

  姜瑤蘭想起親蠶禮事眾女子羨慕的眼神,冷笑道,“這些榮華富貴我早已看慣,沒有半分不舍得,哪怕要我即刻為瑤華和太皇太后償命,我也沒有話說。”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激動泛起了淚花,緊緊握住錦月的手:“可有一件事我萬分不放心,那就是弘允。我什么都可以舍得,唯獨這個孩子,若讓他受牽連,我哪怕死都不會瞑目。所以請求你,若我一遭獲罪,太子被我所牽連,本宮請求你,好好照顧他,好好對他,不要嫌棄他,不要拋棄他,好好陪他過下去,你可以答應我嗎,嗯?”

  白日祭天臺上母儀天下、高貴只可仰視的女人,此刻卻卑微地跪在自己跟前,滿眼破碎可憐的祈盼望著她,錦月一時觸動。

  可是她不能答應姜瑤蘭,因為她與弘允之間的婚姻,本就是一個約定和交易,并不是建立在真正的愛情之上。這個太子妃的位置,她終究是要還給真正該坐這個位置的女人的。

  “你,不愿答應本宮?”姜瑤蘭聲音含了冷厲。

  錦月目光觸及她的陰冷,一凜。“并不是錦月不愿答應,而是……而是我另有苦衷。娘娘請起,總之這個秘密我不會告訴別人就是了,我與弘允哥哥從小相識,青梅竹馬,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他,我……會幫他!”

  “當真?”

  “當真。”

  “你可以對天起誓嗎?”

  錦月正要指天而誓——

  “母后,您要墨寶兒子取來了。”門口傳來弘允的聲音。

  姜瑤蘭嚇了一跳趕緊起來。

  弘允進屋時正看見她起身的動作,狐疑看二女人。

  姜瑤蘭滿面驚惶,錦月忙側身擋住,笑盈盈道:“皇后娘娘不小心滑了腳,幸好被我扶住。”

  “正是,當真多謝錦月。太子長成了,母后越來越老了,腿腳都不好使了。”

  “母后您這話說得,您頭發烏黑如墨,怎么就老了。”弘允笑道,遞過皇后令他去找的字畫。“母后怎么想著看兒臣少時的字畫了?”

  姜瑤蘭眼中閃過幾分幾不可見的不舍和哀傷:

  “沒什么,就是……就是想看看。”

  頓了頓,她上前幾步如母親撫摸幼小的孩子臉頰一般,輕撫弘允的臉頰。

  弘允比她高出不少,母子二人對站而視,深厚的親情感如空氣如水縈繞流入錦月心間,不由感觸。

  “弘允啊,母親的日子真的不多了,過一天,少一天。母親在棲鳳臺,是天下的皇后,不能總往你這里跑,那是耽誤了你的前途,所以母親便想用接下來所剩不多的時間,多看看你的字,你的畫兒,用不多的時間,多想想你……”

  姜瑤蘭說著,已是淚流滿面。弘允俊眉微微蹙了蹙,感動:“母親將孩子撫育長大不易,而今兒子長大成人,您可以輕松度日了,不要再多操心。”

  錦月別過臉不忍看,手絹輕輕擦了泛紅的眼睛。如果,如果皇后做的惡事敗露,弘允會落到什么地步?錦月不敢想象下去,但一回想弘凌回宮后的模樣,她便覺后背生寒。

  姜瑤蘭取了墨寶又拿了些弘允少時的東西便離去,錦月同弘允一道棲鳳臺一行送到了大門口。

  那一串燈籠如一隊螢火漸漸飄遠,隱入暮色,夜風吹來有些寒涼,錦月不覺抱了抱胳膊。

  而后肩膀上多了件男人的寬大罩衣,將她整個兒罩住了,絲滑如緞,這件衣裳太過寬大,在她小腿后的地上拖了好長一段兒。

  “冷了?”弘允問。

  “有你的外袍罩著,現在不冷了。”錦月捉住兩邊男式衣襟,寬大,且質地比女子的衣裳更堅硬。“你的衣裳好長,罩在我身上襯得我跟個小姑娘似的。

  弘允從容莞爾,掌心輕輕落在錦月的臉頰處,替她順了順耳邊的長發。“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小姑娘。需要我保護、愛護的小姑娘。”

  夜晚光線幽暗,雕刻出弘允的輪廓和模糊地五官,明明是這樣一片剪影,卻仿佛比白日更加的好看了。

  他是耐看型的男人,越看,越覺得他笑起來唇齒之間盡是風情,眉目流轉、羽睫煽動間的神態,奕奕動人。

  錦月被他癡看得略有些臉熱,低眸:“你這口吻,怎么像個父親似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幾歲。”

  “你這樣說起來,我覺得有些像你父親。就是想……”

  弘允頓了頓,錦月側眼見他負手看了眼天上,月光落在他眼睛里亮燦燦地似星辰浩瀚,明明那么小的兩片眸子,怎能裝下這樣寬廣的夜空。

  他忽然側臉過來,裝著兩汪月色的眼睛微微一彎,笑。“就是想對你好,什么都給你,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放到你手心里。”

  錦月惟有怔愣,緩緩低頭沒有說話。

  “你不用急著愧疚,我付出是我愿意付出,如果我付出‘真心’是為了求得你的‘真心’,那我這便算不得真心了。”弘允道,雙手握住錦月瘦削玲瓏的雙肩,又輕又柔。“愛你,是我的享受,你安然享用即可。”

  錦月心中一片溫暖,感動。

  “從多小開始你對我好,我都快記不清了。謝謝你,弘允哥哥,謝謝……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亦是我之幸。”弘允笑道,而后攜著錦月一同往回走。

  夜風輕悄,吹拂來幾許花香,侵在二人衣衫上,三分微涼、三分芬芳,剩下的都被寧謐恬淡所填滿。

  一雙內監和侍女提著宮燈,隔著一段距離隨著錦月和弘允身后,將兩人的影子落在地上成了一雙,一同進退。弘允看著,漸漸笑意更濃,閑聊道:

  “自小眾兄弟姐妹都羨慕我有嫡皇子的出身,可是我并不覺得這有多讓人羨慕的。因為這身份,我不能打,不能跳,因為會受傷,人人對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甚至為了前程、利益而對我假意奉承,我的努力別人看不見,別人只會覺得,這些都是爹娘給我的,是我生來的好命,而不是我的能力。”

  “你想多了,沒有人這樣想過你,弘允哥哥。”

  弘允搖搖頭。“只是你不這樣想罷了,錦兒。就譬如說弘凌吧,他便一直借此看輕我,認為我是靠爹娘母族庇佑才得這些。”

  他一頓,忽然笑出來,坦然大度道:“不過他說得對,這些榮耀確實是我生來就得,半點沒冤枉我。”

  他又說:“記得少時師傅稱贊我文章寫得好,別人只覺是他因著我的身份要給我面子而夸贊,并不是真的為我文采所折服。”

  錦月替他不平:“你貴而不驕,有可以懶惰的資本,卻從不自恃怠惰,成和弘實一樣驕奢淫逸之人,這已是你超于常人的能力了。何況弘允哥哥你確實是能力出眾,這是眾所周知的,并不僅僅是因為你的出身。”

  說話間,弘允已經將錦月送回了昭珮殿門口。“不過,我現在覺得這身份很是好。因為,有了這個身份,我可你給你更好的生活,讓更多的人對你畢恭畢敬。錦兒,因為你,我第一次覺得嫡皇子的身份、太子的身份,真是好極了。我現在無比感激上蒼,給了我尊貴的血統,比世間男人更有能力愛護你的身份。”

  錦月微微一笑。“不要排斥自己的身份,人生來都是一樣赤-身-裸-體,走時,也一樣干干凈凈不帶走任何一物。所以灑灑脫脫做自己,是最好的。弘允哥哥,我相信你會做得很好,很好!”

  他一點錦月的鼻尖兒。“我聽了二十幾年的馬屁,就你這句拍得最和我心意。”

  “你早些歇息,我要去書閣一趟。最近……”弘允笑容略收,“我總覺得母后有什么事情瞞著我。罷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還有事情要處理。”

  錦月聞言心中一哽,手心漸漸發涼。“嗯,你也早點休息,弘允哥哥。”

  弘允走了幾步,卻又回頭來,錦月以為他要說什么,卻不想他說:“做個好夢,最好……夢見我。”

  錦月嗔了他一眼,目送弘允遠去,而后心緒卻如殿中飄出的沉水香一樣縹緲,暗自焦灼。

  皇后那么傲骨的女人,都向自己下跪了,可見弘凌真是查到什么要緊證據了,她必定已走投無路!

  “小姐,快二更了,還不休息嗎?”

  錦月進屋后就拿了墨青色的帶帽大氅,出門。“準備一盞燈光暗些的燈籠,我要去一趟上安宮。”

  *

  值夜的侍衛敲了二更。今歲的夏至是五月下旬,這才四月,蛙聲還在水塘中醞釀,春蟲正在濃黑的夜-色里輕聲哨響。

  錦月披著黑色大氅蓋住身形,與周綠影一同貼著宮墻走。

  上安宮與尚陽宮間相隔著三刻鐘的路程,那處是宮中禁地,長街曲折,時有巡邏的隊伍走過,主仆倆免不得閃閃躲躲,很是驚險。

  終于,上安宮的大門近在眼前了。

  李生路端了夜宵從上安宮正殿出來,臉色不太好,往湯膳往曹全手中一塞:“殿下什么都不吃,身子怎么受得了,難不成,殿下他現在連饑餓都感受不到了嗎?”

  兆秀萬年不變的搖羽扇動作,若有所思不答話,奴才幾人都是著急。這時,今晚值夜守上安宮大門的江廣卻急急來了,李兆二人問他何事匆忙,他說:“你們猜誰來了?”

  “誰?”

  “錦月夫人,哦不,是太子妃暗暗來訪!”

  錦月從上安宮大門而入,跟在一雙提燈籠的內監身后往上安宮正殿去。

  上安宮窄小,大殿亦不寬闊,在外就能隱約看見燭光印了個男人的影子落在槅扇上。

  可內監卻遲遲不讓錦月進去,錦月和周綠影對視了一眼,周綠影問那人:“還不快打開殿門,讓我們娘娘進去。”

  內監:“我們殿下剛才突然改主意說不想見太子妃娘娘,娘娘還是請回吧。”

  錦月凝眉,目光落在墻上的人影上:“我已經來了何必躲著不見。”

  想起皇后和弘允母子情深,又對自己的恩遇,錦月鼓了鼓勇氣,語氣溫和耐心了些:

  “弘凌,我有重要的話與你說,請你開門,不會耽誤你太久的時間。”

  屋中一片沉默。

  “請你開開門,我……有事與你商量。只此一回,往后絕不叨擾你。”

  內監看見了站在不遠處明暗之中的兆秀的眼色,又進殿去請示了一回,這次時間用得舊,他還捧出了一方手帕。

  “這是什么?”

  周綠影接過來,給錦月看。

  內監:“這是咱們殿下給娘娘的。”

  錦月打開白絹來,里頭包裹著一片血漬所寫的血書,和一束頭發。

  雙腳一軟,錦月險些站立不住,幸好周綠影將她扶住。

  血書上是恩斷義絕四字,這束頭發,更不用說是誰的,錦月如被雷轟在頭頂,緊緊攥在手中。

  當日她將這兩個東西扔給他,恩斷義絕,而今,他再給自己……

  錦月將手帕完全展開,才發現不只她那一束頭發,另外還有一束,是新斬下的,長而絲滑濃密,是男人的。

  是弘凌的。

  內監:“娘娘請回吧。我們殿下說,不會再見娘娘了。”

  錦月盯著墻上的影子,不覺緊緊咬住齒關,只覺這一趟來得大錯特錯。

  周綠影總算看懂了這物品其中的含義,心疼不忿道:“四皇子,四皇子怎么能這樣對小姐,小姐為他……”

  “別說了影姑,我們走吧。”

  “小姐。”

  “我說走。”

  錦月決然轉身。事到而今,他對自己已經沒有半分情誼,說什么都是枉然。就算她跪下什么尊嚴都不要的求他,他難道就會放過弘允母子么。

  還是另想辦法吧。

  錦月離去時,正好看見內侍送了尚陽宮的姬妾往弘凌寢殿去,心中更如刺扎。

  夏元清那些話是對,真心愛一個人或許是要等待他的成長,包容他的缺點。

  可是,若為了愛一個人,愛得毫無堅持,毫無自己的原則,這樣的自己,她也會唾棄的,錦月心中道,不管那駕車的內監如何曖昧攀談,步出上安宮。

  “殿下,陳美人和趙美人來了。”內監道。

  弘凌正盤腿而坐調息,聞言才睜開眼睛。

  弘凌正要下地卻不想雙足猛地無力一軟,險些沒站穩。胸口氣血一涌,就吐了一口黑血出來。

  曹全忙熟練地拿了手帕替弘凌擦去,看血量道:“幸好,比昨日吐得少了,看來兆軍師尋回來的新藥方還是有些效果。”

  說罷,李兆二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弘凌更是理都沒理,曹全略略尷,唉,他這謊是撒得生硬了一點……

  “事情進展如何。”弘凌在圓桌邊坐下,唇色發白,兩頰具是涼涼冷汗。

  李生路道:“那藥罐子已經有眉目了,被長安的一家大戶商賈家收了,哦對了,就是供應后陵木材的木材商,賈府的夫人。”

  “嗯。”弘凌低低的嗯了一聲,扶著桌子便不覺出了神,仿佛耳朵里還是方才殿外的女子聲音……沉凝的心緒,便有些煩亂起來。

  “殿下,人已經在外頭等了許久了,您看……”

  弘凌才回神。

  “讓她們進來。”

  “諾。”小太監對門外道,“送進來。”

  而后閑雜人等就退出去了,那二“美人”穿著帶帽大氅,骨架略有些寬大,摘了帽子,卻是兩個胡須花白的大夫。

  兆秀道:“殿下,這是我新從民間尋來的大夫,在沿海那片都十分有名望。是以才千里迢迢讓他們來京師試一試。”

  這些日子掛著美人頭銜被送進上安宮的大夫已有五六雙,都是各地名醫,卻沒一個寫出有用方子的,眼看弘凌病情越發惡化,連痛覺感知都弱了。

  二人忙跪下行禮,用地方口音結結巴巴請求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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