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應(yīng)對
司婆子在院子里直接撕破了面皮,開罵了,又是牽扯到了自己娘家,說話里話外地,岳秋荷就是個沒教養(yǎng)的東西。
擱以往,岳秋荷肯定炸了,老爹老娘再不好,那也不是司婆子這個當(dāng)親家地能詆毀的。
可是如今么,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在被父母娘家人傷過了之后,岳秋荷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沒有什么傷心之意,一點兒也沒有。
不過到底婆婆的聲音太大了些,所以吵醒了思甜,小丫頭蹙眉的樣子,實在可愛的很,可她舍不得讓孩子困著睡不好。
這個時候的人不講究那么多,只想著給孩子喂飽穿暖了就成,可現(xiàn)在的岳秋荷卻是知道,小孩子睡眠不足的話,會影響智力發(fā)展,也會長不高的。
兒子是一米八的大個子,可閨女只有一米六不到,她一直懷疑是因為閨女小時候睡眠不足的原因,既然有機會重來,那么她肯定是要彌補這份兒遺憾來的。
所以岳秋荷從床底下自己的嫁妝箱子里翻出了一毛錢之后,這才抱著閨女出了房門,雖然聲音清清淡淡,少了以往的高門大嗓,可這話卻說的硬氣。
“不過是少了個雞蛋罷了,誰沒見過,我吃的就是我吃的,您也別指桑罵槐,一個雞蛋幾分錢?我賠,也別牽扯上我娘家,雖然我家窮些,可我老子娘也教過我廉恥的!”
司婆子聽她這話,再看著她淡淡的神色,也沒有往日的恭順,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你又能有什么錢?還不是拿著我兒子的裝大方,他一個月累死累活,掙那么幾個錢,還不夠你們娘母子揮霍的,累死累活的是我的兒子,你倒是大方!”
司婆子劈頭蓋臉地罵了過來。
“媽,我在司家這幾年,也沒白吃你們司家的,一年四季,司國忠不在家,該是二房做的我從來都沒有推脫過,難道說我這么幾年的辛苦下來,不過是在月子里吃個雞蛋,您都要指桑罵槐,扯到我娘家上,這是覺得我不中用呢還是您壓根兒就沒把我當(dāng)成是司家人?”
岳秋荷淡淡地問道。
這話一出,司婆子叉著腰的手便是一頓,要說起來,老二媳婦雖然能吃,可也能干,勤快的緊,真的是能當(dāng)成是男人使的。
可到底媳婦兒是什么?媳婦兒是外人!
早年間老話說的好,打到的媳婦兒揉順的面,雖然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可婆婆要教導(dǎo)兒媳婦,當(dāng)男人的打媳婦兒,誰還能生事兒了不成?
司婆子目光冷厲,盯著司國忠,下巴揚揚,什么意思,明擺著的。
岳秋荷以前也見過大伯在婆婆的攛掇或者說是威逼下,對著大嫂動拳腳的情形,可她自己卻是從來都沒有體驗過。
今天倒是要看看司國忠是不是要聽了他老娘的話,當(dāng)個孝子,來教訓(xùn)自己這個做人兒媳婦的了。
司國忠一臉的苦澀,想著讓妻子退一步,畢竟是自己老娘,這孝順也該是兒媳該做的。不過心里也在默默地抱怨自家大哥三弟的不厚道,老娘發(fā)飆了,也不想著出來勸勸,竟然裝作不知。
“媽,算了吧,不過是個雞蛋而已,文豪媽畢竟才出了月子,身子虛,這月子里坐病,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她既然說掏錢了,您就收下算了。”
司婆子看著這樣的兒子,滿心地疲累,以前只覺得老二是個硬茬兒,又是個孝順的,工作又體面,她才想著要和老二一家子過,可是現(xiàn)在看來,三個兒子,不過是一樣的貨色。
自己操勞了一輩子,臨老了竟然還要看兒媳的臉色過日子?
司婆子控制不住地心酸,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淚縱橫,忍不住地哭嚎了起來。
司國忠一看老娘哭了,也是曉得她這是真的傷心了,多少年都沒有見過老媽掉眼淚了,這樣想想,心中發(fā)慌的司國忠?guī)е鴰追致裨沟乜戳艘谎壅驹陂T前,一臉平靜的媳婦兒。
干嘛非得要嘴饞,吃個雞蛋?
一頓不吃又不會怎么樣!
司婆子哭了,不管是司國耀還是司國慶,再不然陳麥穗和王翠鳳也都坐不住了,眾人一臉怒氣地走了出來,這其中尤以司國慶為甚。
不管是為了什么,二嫂這么氣了老娘就是不對,身為晚輩,沒有孝敬之意,可順著總該有的。
“媽,您哭什么啊?快起來,咱們回房,二哥也不管管二嫂,為了一個雞蛋把媽氣成這樣,至于嗎?”
司國慶上前,和王翠鳳一左一右地扶起了司婆子,怒道。
“三弟到底是讀書人,也是知道這禮義廉恥的,竟然不知道長幼有序,你一個做小叔子的,指責(zé)嫂子,這是哪家的讀書人的規(guī)矩?”
岳秋荷才不會給他面子,自私的要死,還非得要披著個文明的皮,非得把他的這層皮扒拉下來才好呢。
“二嫂,事兒是你惹出來的,國慶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干嘛不依不饒的!”
王翠鳳看著丈夫一臉的隱忍,對著岳秋荷道。
“是我不依不饒么?難道不是國慶這個做小叔子的不對在先,上次你病了,你們兩口子偷了家里的雞,偷摸兒地在山上烤著吃,回頭還抱怨我沒關(guān)好門,讓野狐子偷了家里的雞,我看在你病了的份上不說話也就是了,打量誰是傻子呢?就你們兩口子精明人啊?兩頭討好,誰都不得罪,是不是?”
岳秋荷淡淡地道,不過這話卻如同炸雷一般,讓眾人的神色大變,司國慶一臉的羞愧,臉紅透了,王翠鳳臉上的陰霾更甚,盯著岳秋荷,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怎么著?我替你們背了這么長時間的黑鍋,難道不說一聲謝謝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以為你們自己尾巴干凈的很,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在了眼里,不過是不說罷了,虛偽至此,枉為讀書人!”
岳秋荷才不怕呢,一臉的冷嘲。
司婆子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哭了,看著老三兩口子的目光便有些不善的很。
“這是真的?”
“既然司家的家教好,都是知書達理的讀書人,都是孝順有加的好兒子,肯定不會對著老娘扯謊的吧?你只問他三叔就知道了。”
岳秋荷冷笑了兩聲,回道。
誰比誰干凈多少?可被烏鴉看著老鷂黑,瞅不見自己身上的灰,多可笑啊!
“國慶,你告訴媽,這是不是真的!”
司婆子拽著兒子的胳膊,厲聲道。兒子是個綿軟性子,雖然孝順,可被兒媳婦兒轄制著,司婆子往日里就更疼這個小兒子一些,背著眾人時常地接濟他,現(xiàn)在卻是來了這么一出。
“媽,您別問了……”
司國慶看著眾人都盯著他,知道這事兒不能善了,一臉羞愧地對著司婆子道。
這話眾人還哪里有不明白的!
“嘿喲,我說呢,那些天三弟還假惺惺地替老二媳婦說話,這可真是……”
陳麥穗巴不得事情鬧的更大,自己好看熱鬧呢,插話道。
“大嫂,有些事兒我不說,你也就自己收斂著點兒,要是抖露出來,最后沒臉的會是誰?今兒這熱鬧,大嫂你還真別想著看。”
岳秋荷仍舊還是那樣淡淡的神色,可是一句話,卻是成功地讓陳麥穗訕訕地住了嘴。
可又有些不甘心,岳秋荷嘴巴張張合合,陳麥穗一臉的驚慌,捂住了嘴巴,再沒有聲兒了。
“這是一毛錢,如今雞蛋市價是個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這一毛錢,肯定夠買一顆蛋了吧,文豪,過來,把錢給你奶奶,思甜餓了,我先回屋了。以后我再想吃雞蛋,也不會動家里的,我去別人家買,您放心。”
岳秋荷說完之后,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屋子,留下了司家人面面相覷。
真的是沒想到,今兒這么一場大戲,竟然就這么結(jié)束了。
司婆子已經(jīng)從剛剛的傷心中走了出來,冷著臉對著兒子兒媳道,
“既然都有精力看熱鬧,那就下地干活兒去,老二你留下,少你一個也不少,都快點兒!想要躲懶,也不怕老天爺餓死你們的,到了冬天沒糧食吃,餓死你們算了。”
在司婆子的咒罵聲中,司國耀一家四口,司國慶兩口子帶著水,戴著破破舊舊的草帽兒下地去了。不大一陣子,司思萌,司文志幾個趕著牛羊也出去了。
家里只剩下了二房的四口子人和司婆子。
雖然知道婆婆不想善罷甘休,岳秋荷也不怕,自己現(xiàn)在年輕呢,身上又有些蠻力的時候,就算是和司國慶離了婚,她出去打工混日子,總能養(yǎng)活的了自己和思甜。
至于文豪,司婆子肯定是舍不得讓自己帶走的,至于思甜,卻是無關(guān)緊要,不過是個賠錢貨罷了。
岳秋荷躺在床上,將閨女哄睡著,這才又下了床,轉(zhuǎn)身出去了。
果不然,司婆子和司國慶就在外面院子里,涼棚底下,這會兒,母子倆已經(jīng)將思甜的那點子尿布都洗干凈,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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