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且同行
待匪徒離去，安謹(jǐn)言便轉(zhuǎn)頭看向葉素月。皺了皺眉，涼涼的說道：“馬車寬敞的很，足以多容你二人。”
“我……”
葉素月剛開口，還什么都未說就被安謹(jǐn)言打斷。“呵，你這是又要說一個人慣了？”
葉素月有些窘迫，“沒有。”
“既如此我便當(dāng)你是同意了。”安謹(jǐn)言趁熱打鐵。
他也不知怎么的，方才聽見阿遠(yuǎn)說隱約看見葉素月似是遇到了麻煩時，心里覺得有些空落落的。立刻便吩咐停車，并親自下來看情況。然而，走的近了，一眼看到的便是她被人欺負(fù)，甚至被用繩子綁了起來。
總歸，不管怎樣，把她放在身邊定然沒錯。
“葉姐姐要與我們同行？真的嗎？”安玖玖一聽便歡喜的緊，馬上便忘了方才自己還在生氣安謹(jǐn)言不把匪徒送官。
“只是方才我見這位姑娘身邊還有位婦人，受傷了，得先去看看她才好。”葉素月害羞的笑了笑，而后便拉過那名被救下來的女子。
女子身著淡黃色羅衫，發(fā)絲微亂，臉色蒼白，眼睛里滿是不安，一只手緊緊拽著葉素月的衣角。
“那婦人在何處？一并帶上也無妨。”安謹(jǐn)言打定了主意要葉素月同行。
幾人沿著之前葉素月他們來時的路走了不多遠(yuǎn)便看見了倒在草叢里婦人。
“娘……”黃衣女子撲上前去，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掉個不停。
葉素月伸手探了探婦人的呼吸，已是斷氣了。看一眼悲痛欲絕的黃衣女子，無奈道：“逝者已矣，節(jié)哀。”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娘，你走了讓我怎么辦……”
幾人幫女子就近安葬了婦人。
“你……家住何處，今后可有什么打算？”葉素月看著滿面哀戚的女子，試探的問道。
眼圈泛紅，淚光閃閃，女子小心翼翼看著葉素月：“我自小與娘親相依為命，如今……如今已無去處，能否跟著恩公。”
“跟著我可不是個好去處，你還是另做打算吧。”葉素月微微皺眉，原本出手相助便只是于心不忍，收留她的話實在有些不方便。
“恩公……是怕……怕被我拖累么。”女子扯著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說起話來也斷斷續(xù)續(x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安玖玖，不如你跟我回家吧。”一旁的安玖玖看著孤苦無依的女子有些動容。
“我……”女子目光微閃，只是看著葉素月。
葉素月有些為難，忘憂谷向來不許外人進出。
“有什么可猶豫的，我家很大的，我可以給你安排個院落住著。”安玖玖眨巴著大眼睛看著黃衣女子。
“人家是不樂意跟你走。”安謹(jǐn)言斜倚著一株粗壯的槐樹，不咸不淡的打擊安玖玖。
黃衣女子臉頰微紅，原本便因傷心過度，雙眼紅撲撲的，現(xiàn)在越發(fā)襯的惹人憐惜。
葉素月深深看了眼女子，嘆口氣：“實則我跟著師父久居山中，不問世事，你大概會受不了那日復(fù)一日的枯燥。況且我?guī)煾覆⒉幌惨娡馊耍鋵嵏补媚锏故莻�不錯的去處。”
見女子不說話，只是垂淚，葉素月又心生憐憫。“你再仔細(xì)考慮清楚，我要在云山鎮(zhèn)逗留兩日，到時你若執(zhí)意跟著我再說。”
“任憑恩公安排。”女子仍舊拽著衣角，有些拘束。
“我叫葉素月，你喚我名字便是。還不知，你叫什么？”
“顧惜之。”女子紅著眼圈，聲音有些喑啞的道。
“惜之，要人如其名才是。”見她更是淚流不止，葉素月也不再多說。
“商量好了便準(zhǔn)備趕路了，阿遠(yuǎn)還在那邊等著。”安謹(jǐn)言挑著時間催道。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們還是同行了，真好！”安玖玖跳到葉素月的身旁，笑嘻嘻的拉著葉素月的手，蹦蹦跳跳的輕呼，圍著葉素月轉(zhuǎn)圈。
不大習(xí)慣被人這樣熱情的拉著，葉素月眉頭微蹙，卻也不忍掃了安玖玖的興致。
她那么高興，天真無邪的樣子，讓人看著心情也不自覺的跟著輕松了。
倒是安謹(jǐn)言有些看不過去了，“玖玖，不許胡鬧了，趁著沒下雨我們得加緊趕路。”把葉素月解救了出來。
“知道啦！”安玖玖笑嘻嘻的，心情極好的樣子。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經(jīng)過安謹(jǐn)言時還不忘豎起大拇指，神秘兮兮的說道：“二哥，還是你厲害。”
安謹(jǐn)言嘴角微勾。他自然明白安玖玖的意思，只是邀葉素月同行，并不僅僅是為了讓安玖玖高興，更重要的是他想把葉素月放在身邊。
原本還算寬敞的馬車?yán)铮嗔巳~素月和顧惜之兩人，便顯得有些擁擠。
互相并不熟識，都有些拘束。一時無人說話，靜靜的，只有馬蹄聲和阿遠(yuǎn)揮舞鞭子的聲音。
葉素月以為安靜只是暫時的。
雖然與安玖玖相識不到一天，但是她打心眼里覺得，這是個活潑話多的姑娘。
十分不厚道的，她上車不多久便閉目養(yǎng)神，佯裝休憩。今天實在是有些累了。
安謹(jǐn)言亦拾起書卷，漫不經(jīng)心的翻閱起來。
安玖玖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最后目標(biāo)鎖定在顧惜之身上，挑起了話頭。
“剛才隱約聽見你和葉姐姐的對話，你叫顧惜之？”
顧惜之羞怯的點點頭。
“是珍惜的惜嗎？惜之……惜之……就是說要珍惜的意思吧！！”楚清悠眉眼彎彎，露出她的小虎牙。
“嗯。”因著喪母之痛，哭的多了，顧惜之的聲音總是有些哽咽。
“剛剛告訴過你了，我叫安玖玖，你叫我玖玖就好了。這是我二哥安謹(jǐn)言，謹(jǐn)言慎行的謹(jǐn)言。”
顧惜之又是禮貌拘謹(jǐn)?shù)狞c點頭。
寥寥數(shù)語，安玖玖便覺得顧惜之害羞內(nèi)斂，又尚沉浸在喪母之痛中，沒什么心思與她聊天。也不拉著她說話了。
一時間，馬車?yán)镉职察o了起來。
葉素月閉著眼睛，只能聽到安謹(jǐn)言時有傳來的翻書聲。
過了會兒，只聽得安玖玖腳一跺便出了馬車。
這姑娘約摸終于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了，葉素月忍不住的嘴角微勾。也不急著“醒來”，依舊閉目養(yǎng)神，但心里總歸是輕松了許多。
安玖玖出去后，安謹(jǐn)言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先前還只是有意無意的端詳葉素月，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噙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覺得甚是嬌俏。
這會兒便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葉素月看了，好似絲毫不知道這樣盯著人家女孩子看很輕浮。
馬車?yán)锞瓦@么大點兒地，離得近，他大大方方地注視著葉素月。只覺得葉素月是杏面桃腮，柳眉如煙，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葉素月雖是閉著眼也察覺到了楚清越這灼熱的視線。臉頰不知什么時候便爬上了兩朵紅云，小扇子似的睫毛撲閃兩下，悠悠醒轉(zhuǎn)。
安謹(jǐn)言依舊看著葉素月，臉上半點不見尷尬。嘴角微翹，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隱約還有些得意。
葉素月只覺得窘迫不已，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
“安公子一直盯著我看作甚。”
“葉姑娘方才不是睡著了，怎知我一直盯著你看？”
葉素月腹誹，你這都明目張膽看了我好一會了，我甚至裝睡都裝不下去了。有甚好看的！
“安公子怎知睡著了就不會知道別人在偷看自己？”
“我沒有偷看。”安謹(jǐn)言略微思量了一下，而后氣定神閑的回道。
葉素月氣悶，這人不是睜眼說瞎話么。都盯著人家看了這么久，竟然還說沒偷看！
“你都……”
爭辯的話剛出口，便被安謹(jǐn)言打斷。
“馬車?yán)锊⒉粚挸ǎ乙詾槲乙恢痹诿髂繌埬懙目矗⒎峭悼础！?br />
看著挺穩(wěn)重的一人，怎的說起話來這么的，這么的不要臉！
葉素月別過頭去，不想搭理他了。
原本因為安玖玖實在是個話癆，打開了話匣子便收不起來。自己性格偏內(nèi)向，也只在跟師父師兄在一起時才顯得話多點。今天又實在有些累了，沒什么心思陪她，未免安玖玖像昨晚那般……滔滔不絕，特意閉著眼睛裝睡。
好不容易安玖玖纏著阿遠(yuǎn)去了，以為能輕松一會兒。誰曾想……這安家兄妹真真是沒一個好相與的。
葉素月不理安謹(jǐn)言了，安謹(jǐn)言便也跟著不說話了。又拾起書卷，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葉素月想到方才他一直偷看自己，便也忍不住的要看看他。
只見安謹(jǐn)言端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嘴角隱隱含笑。
葉素月不由得疑惑他剛才盯著自己看那么久，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來自己是裝睡，這嘴角掛著的笑意是不是在嘲笑自己。想了想還是別開視線。
朱唇緊緊的抿著，秀眉微皺，暗示著主人心情不好。
安謹(jǐn)言復(fù)又把書卷放到一旁。
“方才若是為我盯著你看而生氣，這會兒葉姑娘又是為哪般呢？你也看回來了呀。”安謹(jǐn)言佯裝不解的看著葉素月。
葉素月登時臉就紅透了，這家伙莫非剛剛并沒有在看書？不然自己明明只悄悄瞄了他兩眼，怎么也被他發(fā)現(xiàn)了？
知道自己肯定爭辯不過他，葉素月索性也就不爭辯了。隨意注視著一處發(fā)呆，就是不搭理安謹(jǐn)言。一個巴掌拍不響，看你能怎么著。
安謹(jǐn)言不甚在意的輕咳兩聲，“我瞧著葉姑娘臉怎么這么紅，莫非是害羞了？剛才我也看了你，你這算是回禮，不必害羞。”
葉素月臉更紅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著，嘴硬道：“哪有，我這是因為馬車?yán)锾珢灹恕！?br />
“也是，這馬車?yán)锎_實是悶得很，葉姑娘臉都這么紅了。可別悶出什么病來。”
安謹(jǐn)言煞有介事的附和，只是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笑意讓人看著實在有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葉素月看了更是如鯁在喉，尷尬的很。
她算是想通了，這安公子也就看著沉穩(wěn)，私底下是個紈绔也不一定。不然怎的總捉弄自己。
平日里除了醫(yī)書她偶爾也會看些話本子，那上面的紈绔子弟便是這樣喜歡捉弄人。
輕輕吐了口濁氣，復(fù)又閉上雙眸，想眼不見為凈。
安謹(jǐn)言見葉素月明明被自己逗弄得羞惱不已，卻不吵不鬧不爭辯，只是自己靜靜的平復(fù)狂躁的心情。越發(fā)覺得這是個溫婉善良的姑娘。
只是卻不知在這個溫婉善良的姑娘心里，他已經(jīng)成了個專愛捉弄人的紈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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