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目光凝聚在矩陣內，敵軍已然沖到閣樓之下了。地獄城堡內的所有程序都退守到這里。閣樓下面的樓梯響起了“噔噔”的沉重腳步聲。敵人正在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地向上攻伐。

　　真沒想到在這最后一刻，竟然是程序在保護我，而人類在進攻我，我竟然要死在人類的手中。

　　孟辰在這一刻心中慘然一片。他要幫助的人，竟然是最終害他的人。這種諷刺簡直讓他發瘋，不甘、憤怒充斥心頭。

　　我絕不會就這么死，絕不會……

　　孟辰拽起火車人，拔地而起。

　　他召喚出狂風，將這些進攻的人吹散。召喚出地震，將敵人陷在恐怖的地縫中。

　　地獄城堡真的變成了地獄，進入里面的敵軍如入油鍋。一批一批的軍隊投入，然后一批一批地失陷。

　　“你們這些混~蛋，醒一醒，醒一醒啊！”孟辰抓住身邊每一個人，然后劇烈地搖晃他們，沖他們大吼。但是這些人卻像被洗過腦的白癡，只知道進攻廝殺。

　　機器大帝的聲音適時響起：“你殺不完的，我可以讓這些人不斷地復生。”

　　不斷地復生……人……程序……

　　孟辰腦中電閃一般劃過幾個念頭。

　　“哈，哈哈，哈哈哈……”天地之間響起孟辰一陣發狂地長笑：“機器大帝，我不會就這么簡單死去的。”

　　“程序不可以進入地獄城堡，但是人類的意識可以進入。所以你就用人類來進攻這里。可惜你忘記了一點……”孟辰保護著火車人降落到地面，他氣定神閑地看著瘋狂沖向自己的人群篤定地說道。

　　“人類的身體可在我的手上。”

　　“喚醒養殖場里所有人類。”

　　隨著孟辰一聲令下，養殖場開始分批喚醒人類。一座座通天的圓柱形養殖塔上透明的養殖艙內，人類身上的維生裝置依次斷開。這些人第一次在真實世界里坐起來。

　　“不！”機器大帝發出了一聲憤怒、絕望的吼叫。

　　那些人攻擊得更瘋狂了。外面沖擊的軍隊馬不停蹄的向地獄城堡涌來。孟辰的旋風和地震攻擊絲毫不敢停頓。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像不斷線的珠子滴落到地面上。

　　而矩陣外，百地等人正向孟辰最后一道防線發起沖擊。孟辰這一次沒有單純防守，而是召集起剩下的全部力量，同他們進行一次對沖。這是一次完全舍棄防御的全面進攻，萬只章魚像一柄重錘擂向東洲隊，再堅硬的鋼刀也誓要將其砸彎。

　　面對東洲隊，不能退！

　　在機器城，不能退！

　　在矩陣內，更不能退！

　　此時孟辰的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堅持住……

　　又一波兵力沖上來了，孟辰已經不知道自己堅持了多長時間。他抬起頭，努力集中起精神向前方看去，模糊的視線里沖過來的人是那么清晰……

　　最前面那個人手持一柄長刀，高高揚起的刀鋒映射著森森寒光。孟辰像抬起萬鈞石碾，想要再釋放出一道旋風。

　　突然，那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成功了！

　　孟辰感覺自己的身體再一次充滿力量。他猛震雙臂，一道強橫無匹的風暴吹散開去，周圍的人被他震飛到幾丈開外。

　　這些人消失的速度逐漸增快。機器大帝的進攻已經無以為繼。

　　“我要和你談談……”機器大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孟辰已經開始放聲大笑：“機器大帝竟然愿意和我談判，哈哈哈……”

　　機器大帝的聲音仍然古井無波：“你僅僅只是在矩陣內為我制造了一些麻煩。在外面，我終將集合起大軍將你剿滅。”

　　孟辰深深吸入一口氣，將自己憤怒的心情盡量平復下來：“你既然如此確定自己勝券在握，為什么不繼續戰斗下去？”

　　“我不想損失更多的實驗品。”機器大帝回答地很快速。“這些人類有絕大部分是自然繁殖的，我不想失去他們。”

　　就像機器大帝所說的，他派過來的軍隊不再向機器城進攻，而是直接撲向人類養殖場。

　　養殖場可沒有機器城的完善防御。盡管機器大帝的軍隊還沒有形成規模，但是也足夠制造麻煩的。大批章魚到達這里，就如乳燕投林迅速依附到養殖機器上。很快這些大廈一般龐大的多腳機器就被它們重新轉化到大帝的麾下。

　　孟辰額頭汗液成股流下來，比剛剛激戰過程中還要密集。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緊咬牙關令太陽穴高高鼓起，青筋直跳。

　　又一批軍隊向蝗蟲一樣撲過來，它們像收割麥子一樣掃過養殖塔，但是最終卻撲向了稻草人——養殖機器。孟辰的軍隊也趕到了，兩只一模一樣的隊伍，在空中、在養殖機器上展開了最殘忍的絞殺。

　　鋼鐵觸手變成了鋼鐵廢品制造機，被擊得粉碎的零件雨點般掉落下來，有些穿透養殖艙玻璃護罩，又將里面的人殺死。還有一些章魚拖著殘破的肢體摔落下來，砸在養殖塔上，就會引發一次劇烈爆炸。

　　這樣拖下去勝負難料。更何況無論矩陣內外，他都面臨嚴峻的危機。

　　“你有什么想法。”

　　機器大帝直接了當地說出自己的籌碼：“我們雙方撤軍。我不再進攻錫安和機器城。而你交出養殖場。”

　　“成交！”孟辰斬釘截鐵地說道。

　　話音剛落養殖場的敵方軍隊，瞬間撤出戰斗。機器大帝作為從計算機進化而成的智能，還有嚴格遵守約定的習慣。當孟辰將自己的軍隊撤出養殖場后，無論矩陣內還是矩陣外，機器大帝都保證了絕對的克制。

　　圍攻地獄城堡的軍隊用比進攻更快的速度退潮而去。他們在將領的號子聲中，排著整齊的方陣，齊步退出地獄城堡的影響范圍。每一名退出地獄城堡的戰士就會從新變成裝備精良的現代化士兵。而每一架退出的攻城設備就會恢復成鋼鐵戰車。中世紀和現代軍隊僅一線之隔。

　　攻擊機器城的章魚部隊齊齊地一轉頭，沿直線飛快退出。來到機器城防御武器有效范圍之外，搖晃著它們橢圓的大腦袋，甩動著觸手向著人類養殖場飛去。

　　剛剛慘烈的戰場，這時卻顯得異常寂靜。每一名士兵或機器都是戰爭機器的一個零件，它們都在有條不紊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寂靜的空間中機器大帝的聲音響起：“由于你，我沒有按照計劃消滅人類，你果然找到了第三條路。”

　　敵軍撤退之后，孟辰把精力全部投入到防御百地進攻上面。他把軍隊全部調往錫安，但是百地的進攻已經勢不可擋。孟辰退出矩陣之時，他已經能夠看到百地的身影。此時百地的眼睛已經殷紅一片，猛然看到孟辰竟然睜開眼睛和自己對視，更是怒吼連連，戰意高漲。

　　騰出手來的孟辰已經完全不懼怕百地，他還能有閑心和機器大帝對話：“選擇永遠不是只有二選一的。”

　　機器大帝沉默了一下。在這短短的瞬間，百地已經被孟辰的軍隊逼退數步。

　　“為了感知人類，我塑造了先知。可為什么仍然不能更深層次地理解人類的感情呢？”

　　“先知？她跳槽了，你再換一個吧。我覺得你最深層次的問題是……”孟辰故意停頓了一下之后道，“需求分析沒做好。”

　　“需求分析？”機器大帝的處理器一定在以最高速度運轉，孟辰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核心溫度上升了。“我會去研究的。好了，我和你的約定達到了，錫安城安全了。”

　　“等一下，我還需要……”孟辰的話還沒有說完，主神毫無感情的聲音已經響起。眼看孟辰已將百地逼到絕路。卻沒想到一旦機器大帝放棄進攻錫安，完成任務的條件立即達成。

　　孟辰和東洲隊退出黑客帝國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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