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遣陰差召亡魂再論三女 中
府內的庭院之中,一道白煙從地面上綻開,這白煙如霞似霧升起一丈多高,朗朗地笑聲從煙霧中傳來,隨著煙霧漸漸散去,有身高不過數尺的矮小老人,手持鹿首拐杖,五綹長髯于顎下隨風漂浮,身披各色布塊拼接的百衲衣,自煙霧中顯露出了身形。
“土可生萬物,地可發千祥,土地堂前坐,保水土一方。”老人撫須唱來,如歌似賦,滿面慈祥的笑容望著包府的大宅,
包文正舉目望去,這鹿首拐杖有七尺之高且蘊含神妙,這老人身高不足五尺,滿面春風的笑容,但是周身一股淡黃色的實質氣息,將其身與足下的大地連為一體,這氣息厚重且有道道金光泛起。
“老人家因何而來?”包文正走出了廳堂,神識之下發覺這院落中的方原竟是絲毫不曾發現這老人,從身側茫然的走過。
“吾乃大名府土地,今日得見尊駕騰云駕霧,特來造訪!”土地含笑的說道,隨即左手虛探,有白玉笏板閃爍出道道金光,接著問道:“還未請教尊駕名諱?”
但凡天上神仙下凡,必定先在天庭報備,獲準之后又需在城隍廟中造冊,記錄停留的時日以及所為何來,今日大名府土地眼見有神仙自空中騰云駕霧飛行,便現身來此相詢。
包文正見這白玉笏板暗含無上奧妙,又見這老人確實與那土地廟中的神像有八分相似,稽首道:“截教弟子包文正見過土地神。”
“截教!”土地神聞言身形一閃,便避開了包文正的稽首,面頰上的神情有幾分奇怪,又有幾分避猶不及的尷尬,接著問道:“金鰲島碧游宮?”
“正是!”包文正心中有些奇怪這土地竟然避開了稽首,疑惑的回答道。
土地隱去了手中的笏板,將鹿首拐杖居中雙手施了一禮,極為感觸的說道:“怪不得城隍廟未有造冊,卻有騰云駕霧之神通。”
土地面頰上再次浮現笑容說道:“上仙不在碧游宮修行,何故來這凡間?”
“我本是大名府人士,因修行時日尚短,故不曾回轉碧游宮!”包文正答道。
土地笑著道:“上仙適才騰云駕霧,城隍老爺令我前來查看,既是上清門人自不受仙籍約束,上仙自便則可。”
包文正聞言道:“貧道意欲造訪城隍廟,不知可否?”
“上仙有何事,老兒可代為通傳。”大名府土地心中暗自叫苦,強笑著說道。
如今三界之中,那金鰲島碧游宮的門人,就如同刺猬一般惹不得,這天庭但凡法力無邊的上仙,大多出自截教門下,雖是位列仙班卻桀驁不馴,一直被玉帝所不喜,這方天地的大名府城隍廟,不過是位列末端的十八品小神,若是招惹了截教門人被天庭所知曉,一個不慎便是殃及池魚。
包文正嘆息道:“在下有一事需城隍相助,要將幾個已然魂歸地府的亡魂拘來片刻。”
大名府土地聞言松了口氣,笑著道:“上仙有所不知,城隍老爺雖是監管大名府陰陽兩界,但是對于魂歸地府的亡魂也做不得主,還需能自由出入地府的陰差才能辦到。”
“陰差?”包文正問道:“哪里去尋陰差?”
“每夜子時之后,黑白無常的分身在各地城隍廟,拘魂小鬼前去緝拿魂魄,與雞鳴之前率領拘魂小鬼返回地府。”大名府土地說道:“大名府城隍廟自此向西二百里便是。”
“多謝土地相告!”包文正稽首說道。
大名府土地身形一動,再次避開了稽首,隨即躬身施禮,足下一踏便身化輕煙消失不見。
包文正神識竟然未曾發現這土地的蹤跡,不由得心中大為驚訝,此時方知這天地之間另有神仙存在,既然有土地和城隍,也有陰差和拘魂小鬼,那么地府之中的十殿閻王和天庭之上的大羅金仙也必定有的,昔日曾在虎賁村的雜記中看到的封神一役,那跌宕起伏且波瀾壯闊的封神之戰,著實令人心中向往。
修行之路漫長,如今只是剛剛開始。
包文正回轉到廳堂之內,走進了姬青蓮的臥房之內,只見姬青蓮白皙如藕的手臂放在布單之外,躺在床榻之上與孫薇薇正在低聲說話,眼見包文正走了進來,卻也不曾將手臂放在布單之內,慘白的面頰上浮現一絲羞紅。
“夫君!”姬青蓮作勢欲起,那布單滑落泄漏了春光,隨即驚呼一聲便將布單遮掩住身軀,面頰更是羞紅若滴。
包文正此時瞧見了那一縷春光乍泄,心中卻無甚感覺,紅粉也是骷髏,百年之后不過是黃土一把,但這姬青蓮寧可一死也不愿說出實情,只為護住自家,這一番情誼卻是不能相忘。
“我自幼讀書,本以為人生百年當轟轟烈烈一場,愛與恨皆需快意,如今才知這天庭有滿天神佛,地獄有十殿閻羅。”
“若非那隕星劍宗的秦方知和沈清蕙心腸惡毒,逼我不得不拜入師門了斷塵緣才能救你等性命,為你三人我便可舍去長生之道。”
包文正負手而立,神情有些黯然的說道:“你等認為我無情也罷,只是這情緣當真是已經斷了。”
“夫君,你當真不要薇薇了嗎?”孫薇薇身形一頓,再也不能強作歡顏,淚水在眼眶盈盈打轉,低聲問道。
姬青蓮眼淚順著面頰淌落,強笑著說道:“夫君本是為救我姐妹,才斬斷了塵緣,怎能說是無情。”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夫君能自此長壽,妾身便是在九泉之下也當歡喜。”姬青蓮笑著流淚說道。
“青蓮和姐妹們福薄,不能相伴夫君,前路漫長還望夫君珍重。”姬青蓮說罷哽咽著翻過身去,不時的顫抖不已,強忍住哭聲說道:“那楊知樂修行多年,心智和謀略皆是不凡,由此可推斷世間能人異士極多,夫君,珍重!”
孫薇薇心若死灰的望著夫君面頰上的表情,竟然瞧不出一點不舍,唯有如萬載冰霜一般的寒意,心神激蕩之下張口便噴出一口殷紅,眼前一黑便癱軟了下去。
包文正上前攙扶著孫薇薇的身軀,望著這二女的模樣,一股悲傷和凄涼涌上了心中,只覺得難受至極,不經意之間只覺得面頰上有淚水已然淌下。
入夜子時,包府門外的村民手持火把,仍是在門前叩拜不已,一些年邁的老人因為下跪世間過長,此刻已然是臉色蒼白,汗如雨下,搖搖欲墜,幸有身側之人攙扶,這才不至于跌倒。
有幼童因饑餓和蚊蟲叮咬啼哭之時,卻被父母捂住了哭聲,不時低聲斥責,孩童淚眼漣漣的不敢言語。
包文正心中無奈之下,頭上金霞冠泛起五彩霞光,足踏白云飛到了門前的上空,手中混元拂塵盈盈一掃,一股靈氣便朝這門外的村民縈繞而去。
“神仙現身了!”
“神仙,保佑我夫君能躲避戰場的刀劍,早日平安歸來。”有一粗衣木釵的婦人,不時的叩首說道。
“神仙,保佑我兒來年能考上秀才!”有一壯漢將身形瘦弱的少年郎推在身前,高聲呼道。
包文正搖頭嘆息,自家不過是人仙之境,又非那天庭冊封的神仙,卻是管不了這些事情,輕踩云頭便朝城隍廟飛去。
這股靈氣圍繞之下,眾多的村民皆是只覺得渾身猶如浸泡在一股泉水之中,說不出的舒爽,便是連積年勞作時的毛病也好轉不少,心中則是更覺得清澈,往年一些淡忘的往事又清晰浮現在了心中。
“神仙顯靈了!”
“神仙顯靈了!”
七里坡村民驚喜的熱淚盈眶,朝著霞光遠去的方向叩首不已,一陣沉悶的響聲伴隨著面頰上的熱淚,讓門縫中的方原為之震撼之極,情不自禁的也跪下朝霞光飛去的方向叩首不已。
七里坡西方二百余里的虎跳山,因山中的豺狼虎豹甚少,反而雄鹿和羚羊大量,引的周圍村落的獵戶來此狩獵,本是只有一座簡易的山神廟。
然而每當深夜子時之后,這座簡易的山神廟外便籠罩著陣陣煙霧,若是在山神廟中過夜的獵戶自會沉睡到天亮,即將往返的獵戶卻怎么也尋不到這地。
大名府城隍廟便位于此處,子時之后被迷霧籠罩的城隍廟前,身高丈余的陰神黑白無常隨著一陣黑霧出現,白無常謝必安通體白色長袍,身材高瘦猶如麻桿,頭戴長帽上以鮮血染紅了“一見發財”四個大字,右手手持以白色人頭為兩端,腿骨為身的哭喪棒,滿面笑容從不曾變過。
黑無常范無救則以黑袍罩體,體態矮胖,面黑如炭,長帽以鮮血染紅“天下太平”四個大字,右手手持如有腕粗的黑色鎖鏈,那鎖鏈周身有陣陣陰氣不時的彌漫開來,滿面的怒容也從不曾改變。
黑白無常身后有數十個陰差,與常人身高仿佛,各是手持招魂幡,腰掛拘魂鎖鏈,隨著這一陣黑霧出現在了城隍廟前。
城隍廟內金碧輝煌,便是比那皇宮也不遑多讓,廟中的大堂之上端坐著一身穿朝服的大漢,正在執筆在桌案前書寫,左右各是兩排身穿甲胄的將士,手持長戈與堂下聽令。
“大名府楊錚,忤逆不孝,生母臥病在床卻不與診治,剝其十年陽壽已得地府獲準,令張十郎持本官笏板前去罰惡!”
堂下有一身穿甲胄的將士,領命后上前接過笏板,走出廟外,駕馭一道陰風朝大名府飛去。
城隍廟中不時有聲音響起,多是罰惡少有獎善,不過盞茶功夫的兩排將士已然離去大半。
城隍廟外,黑白無常身后的陰差也是隨即駕馭陰風分散離去,將大名府地域的亡魂拘押,以免明日被太陽一照便要魂飛魄散,而黑白無常則是負責將這新死之人的亡魂帶回地府,以免那黃泉路上有幽冥血海修羅,阿修羅和天魔的覬覦。
霞光自空中飛來,筆直朝城隍廟這里降下,云頭散去之后一頭戴金冠,身穿錦袍袞服,手持拂塵的少年道人顯露了身軀。
那金冠泛起五彩霞光將那少年道人周身護住,陣陣熱浪襲來比那三味真火更是兇猛,那錦袍袞服更是有龍吟鳳鳴之聲傳來,不需仔細辨認便知曉乃是至寶,那手中一柄浮塵更是散發著淡淡的混沌之氣,將拂塵所在的那處空間險些震裂開來。
“上仙快請收了法寶!”大名府城隍與數十丈外眼見這道人來此,城隍廟在這霞光中劇烈震動,金磚玉瓦不時摔落下來,驚慌的呼叫起來。
白無常謝必安與黑無常范無救將哭喪棒和鎖鏈催動于身前,泛出一片漆黑如墨的黑光護住了身軀,如臨大敵的嚴陣以待。
包文正心思漸定,心念之下金霞冠收斂了神通,化作一道淡淡的霞光將周身護住,定睛朝那身高丈余的黑白無常望去,只見那白無常一臉笑容和黑無常一面怒容,詭異非常,心中卻不曾驚慌。
“可是黑白無常兩位陰神?”包文正稽首說道。
隨著稽首,包文正身軀之上的青光如同利劍朝黑白無常激射了出去,黑白無常一個閃身也是避開了包文正的稽首,心中更是驚恐不已。
這少年道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家乃是受天庭冊封,有氣運在身的陰間正神,為何連他一個稽首也受不得。
“莫要再行稽首,小神受不得!”白無常謝必安出聲說道。
城隍施展神通將城隍廟穩固下來,走出門外便瞧見了這一幕,于是朗聲笑道:“上仙可莫要對我等稽首,我等皆受不得。”
包文正眼見從金碧輝煌的城隍廟走出一人,身穿官服有金色光芒縈繞,濃眉大眼且相貌周正,行走間虎虎生威,雖是含笑說話卻難掩官威。
“貧道包文正,深夜造訪,實乃有求于諸位。”包文正嘆息說道。
黑無常范無救上前一步,怒聲說道:“上仙有至寶護身,說是有求,實乃威逼我等。”
白無常謝必安上前拉住黑無常范無救,笑著說道:“敢問上仙出自三教那一宗?又有何事需要我等相助?”
城隍聞言便頓口不言,這白無常謝必安成道最早,對于這三界之內的事情也了解的最為清楚一聽謝必安說道三教,心知這少年道人必定是了不得的人物。
“截教門人!”包文正說道。
此言一出,白無常心中便是尷尬不已,余光掃了一眼黑無常范無救,示意莫要多嘴。黑無常范無救雖然成道晚了一些,對于上古洪荒之事也略有所知,于是便退下一步,不再說話。
截教門人不好好的待在碧游宮,怎么跑到了此地,這道人頭上戴的道冠有五彩霞光,且有比三味真火更要兇猛的火光出沒,莫非便是截教的至寶“金霞冠”,白無常謝必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金霞冠可是有名的至寶,威力之強便是大羅金仙也不可抵御。
再看那少年道人手中所持的拂塵,乃是玉柄鏤空,且蘊含混沌之氣,不經催動已然能震裂空間,這莫非是昔日鴻鈞老祖與分寶崖賜予上清通天圣人的至寶--“混元拂塵”。
這少年不是尋常的截教門人,能頭戴金霞冠,手持混元拂塵,必定是截教甚為看重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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