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劉三勝施計邀文正 上
亥時。
濟州府衙門的鼓聲便如雨點般響起,與此同時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先后也敲響了宵禁的鼓聲。原本依然滯留在青樓和酒肆中的賓客,各自起身結賬后匆忙回轉自家的家門。
劉三勝卻安然的端坐在酒肆中,與一眾緝案的衙役劃拳飲酒嬉鬧不已,作為濟州府緝案的班首,劉三勝已經約有一月未曾回轉家門,便是被這接連發生的三起命案所累,今日知府秦大人再次過問了此事,嚴令劉三勝必須盡快破案。
劉三勝手下的這些衙役,皆是身材健壯年輕氣盛的兒郎,拔刀搏命之時也是奮不顧死,今日劉三勝以好酒好肉招呼,眾衙役待酒氣漸涌上心頭,各個拍著胸脯夸言,若是尋獲了那賊人的蹤跡必定一擁而上將其擒獲,定然不勞劉班首擔憂。
“好!濟州府由諸位兄弟和劉某在,豈容賊人作惡!”劉三勝拍案而起,擊節贊道。
“我與諸位兄弟,滿飲此杯!”劉三勝舉起手中的海碗,意氣風發的說道。
“干!”
“干!”
眾衙役起身,各自舉起手中的海碗,“咕嘟”聲不斷,任由海碗中的酒水順著唇角淌落在胸前,不多時便浸濕了衣襟。
待酒足飯飽之時,劉三勝瞧了瞧桌案上的殘羹剩肴,便喚過掌柜來重新添置,手下的眾衙役都是健壯的兒郎,若是桌案上不殘留少半的酒肉,日后豈非讓人癡笑吝嗇錢財。
“吱呀!”一聲,酒肆虛掩的木門被人推開,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腰挎長刀身穿衙役勁裝,推門看到了劉班首和一眾衙役都在,腳步匆忙的便走了過來。
“班首,城外李家坡發生命案!”壯漢一路從濟州府西城門奔來,略有些喘息的稟告道。
這壯漢喚作曹青,乃是濟州府西門城防的衙役,雖不隸屬劉三勝的管轄,但凡有命案皆是第一時間上報到劉三勝處,沿路問過巡查衙役后,便一路朝酒肆中奔來。
曹青一言既出,原本正在飲酒吃肉的眾衙役均是靜了下來。
劉三勝聞言心中大感不妙,這旬月來在監牢大刑之下已然出了人命,如今若是和前幾起命案一般無二,證明兇手另有其人,豈不是坐實了濟州府草菅人命,傳揚出去自是大大的不妥。
劉三勝心中思量不過是一瞬之間,故作鎮定面帶爽朗的笑容說道:“曹兄弟莫要驚慌,滿飲此杯再慢慢道來,濟州府有劉某和眾兄弟在,賊人便是鉆到了地下,也能將其繩之于法!”
曹青略喘著粗氣,接過了劉三勝遞過來的酒碗,“咕咚,咕咚”的便飲了起來。
劉三勝將鋼刀挎在腰間,面帶微笑故作從容的望著曹青將酒水飲下。
眾衙役早已起身而立,各自將鋼刀持在手上,跟隨劉三勝和曹青一路大步流星朝濟州府府衙走去。
曹青沿路將此事說了一番。
濟州府雖然是亥時宵禁,但是城外的李家坡不必宵禁已然是早早熄滅了燈火,油燈雖然耗費不多,但是尋常耕作的農夫本著節儉持家早已安歇。
李家坡打更的更夫李瘸子,早年間砸傷了雙腿因無錢接骨,傷愈之后雙腿吃不得力,便做了這打更的活計。今夜打更走到了李家坡一處人家的門前,見其內油燈依然亮起,心中疑惑之余便多去巡視了幾次,而后隱約聽到有衣袂聲飄飛的聲音,抬頭一看一道黑影自這戶人家的柵欄之內騰空而去。
于是李瘸子便壯著膽子推開了這戶人家的大門,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自虛掩的正堂中傳來,喊了幾聲不見有人回應,便推開了房門,只嚇得李瘸子魂飛魄散,雙腿一軟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
在昏暗的油燈下,地面上幾具尸身倒在了血泊中,那猙獰的面容和尸身上慘白的骸骨讓人膽戰心驚,床前的麻繩上掛著一件寬松的羅裙,羅裙下擺的肝臟碎肉在血液的粘合下聚成了一團。
李瘸子一聲驚呼,劃破了李家坡寂靜的夜晚。
村中的長者見狀后便遣年輕的后生跑來濟州府報官。
劉三勝聞聽此言,心知壞了,果然是與前幾起命案一般無二。
來到衙門內的,劉三勝和眾衙役騎上官馬,各自手持火把便策馬狂奔朝李家坡而去。
李家坡位于濟州城外十余里,劉三勝和衙役有官馬代步,不多時就趕赴到了李家坡的命案現場。
劉三勝將手中的韁繩遞于衙役,便走了上前,與李家坡的年邁長者叮囑了幾句后,令衙役將其團團圍住,便攜四名衙役手持火把走進了院落。
年邁長者見濟州府的衙役已到,便按照劉班首的吩咐,遣人將左鄰右舍齊齊喚了過來,與木門之外的巷中等候詢問。
尋常莊戶人家,哪里見過這等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各自噤若寒蟬的懼怕不已,雖是天色悶熱,仍不由得顫抖不已。
婦孺眼中的惶恐和稚子的哭泣聲不絕于耳,村中的家犬也是騷亂吠叫不停。
劉三勝在火把的照亮下,將房內的尸首一一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喚過仵作仔細的勘察,然后走出了院落去詢問左鄰右舍。
李家坡的村民整夜無法安睡,各家昏暗的油燈徹夜長明緊閉著房門,并將菜刀和棍棒放在床前,借以驅趕心中的恐懼。
劉三勝接過仵作的勘察案卷,心知又是一樁無頭公案,便遣人保護好案發現場,與天色略微發亮,雄雞報曉之時,離開了李家坡。
濟州府府衙大堂之上。
知府秦明理官服著身端坐在大堂之上,看過卷宗之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將手中的卷宗便朝劉三勝砸了過去。
“啪!”
卷宗砸在了劉三勝的面頰上。
“劉三勝,如今已經是第四起命案了,你這個緝案班首是怎么當的!”秦明理厲聲喝道。
劉三勝心知知府大人此刻怒火極盛,如果貿然辯解只會火上澆油,于是低頭沉默不語。
秦明理官威極盛手段高明,十幾年來治理濟州府頗得名聲。如今上京三子奪嫡之際,朝中風云變化莫測,治下焉能有如此命案猖獗而束手無策,一個不慎便是丟官的下場。
秦明理語氣略微轉和,接著言道:“劉班首,你已跟隨本官多年,勞苦功高有目共睹,但連月來四起命案,濟州府內百姓人人自危。”
“十日,十日內不給本官一個交代。”秦明理頓了頓接冷言說道:“本官,便給你一個交代!”
言罷,秦明理拂袖而去。
劉三勝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陰晴不定,良久后嘆了一口惡氣,轉身朝門外走去。
喚過了仵作和幾個衙役,騎馬再次前往李家坡勘察命案現場。
濟州府初夏氣溫漸漸的升高,已到午時。
浮生客棧中,包文正一身白袍端坐在樓下大廳的桌案上,手持折扇輕搖端是閑散自若,等候劉三勝上門拜訪;南宮宇負手而立站在身后,心中自行思索三招失傳的劍法。
今日一早,孫薇薇便戴著人皮面具和南宮瓊以及沈果兒,在護衛商豹的引領下,一行自去濟州府內的綢緞莊和胭脂店鋪。
劉三勝回轉濟州府之際,心中越發覺得窩火和苦悶,這命案現場經過再三的勘察,仍然是毫無一點頭緒,如前三起命案一般無二,婦人有了身孕之時,被束縛與床前,先是將全家婦孺和男子殘忍的殺死,而后將婦人撥皮抽骨,只殘留一堆血肉,渾身的骸骨不知所蹤。
若是平日,便將這李家坡的更夫李瘸子羈押到監牢中,屈打成招之下便也能交差,可是如今這連環命案焉知此后不再發生,讓劉三勝好生為難。
無奈之下,劉三勝回轉到家中,從家中取出一個紫檀木的小盒子,揣在了懷中朝浮生客棧走去,這緝案的班首的位子能不夠保住,就看這連火眼金雕彭大人都稱贊不已的相師,能不能在這毫無頭緒的命案中,尋出蛛絲馬跡了。
劉三勝懷中的紫檀木盒子,其內乃是一把用湘妃竹為身,名家打磨的折扇。乃是昔年查抄濟州府一商賈之家,中飽私囊扣留下來的,送禮并非只是貴重,投其所好也是劉三勝這些年積累下的心得。
來到了浮生客棧門前,劉三勝又整理了一下自家的衣衫,神情自若的帶著笑容走了進去。
“劉班首,包某恭候多時了。”包文正透過輕紗,瞧見了劉三勝進入了客棧,便出言說道。
這浮生客棧的桌案之間,有一層輕紗遮掩,從內往外看清晰可辨,但從外往內卻是模糊不可觀物。
劉三勝聞聲尋了過來,瞧見包相師身穿書生白色長袍端坐在桌案之上,含笑自若的輕搖折扇,身后一青年俊朗不凡,手握連鞘長劍長身而立,雙眼開闔間精光四射,太陽穴高高的鼓起。
劉三勝心中一震,這分明是武功極為高強的好手。
劉三勝神色不變,笑容滿面略帶歉意的說道:“勞煩相師等候,劉某這廂賠罪了。”
包文正含笑說道:“劉班首身負濟州府緝案重任,想必是公務纏身,包某閑云野鶴,多等一陣也是無妨。”
“劉某雖與相師只是一面之緣,但承蒙相師提醒,才未曾涉足于商家之事,此番情誼劉某銘記于心。此番前來濟州府,一應花費皆有劉某承擔,若有雜事也可交由劉某代為料理!”劉三勝豪氣干云,拍著胸膛熱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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