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呂三娘繡閣爭真傳 上
大名府繡閣之中。
清風徐來,湖泊中碧波粼粼,欄桿邊荷葉臨風傾斜,白蓮裊娜搖曳,清香沁人心脾。廂房內有繡女輕撫瑤琴伴以低吟淺唱。
金針繡閣內著實冷清寂寥,丫鬟倩雪身穿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羅裙,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
倩雪照例將繡閣內打掃的纖塵不染后,望著空蕩蕩的廂房不由潸然淚下。自從孫薇薇年前返回天王后至今未歸,便有天王莊被魔教圍剿的消息傳來,雖說孫雄拼死帶著孫薇薇突圍而出,但是時至今日依然不曾回轉。
人情薄如水,近月來已有繡女和丫鬟嚼起了舌根,言道孫薇薇被魔教追殺,顯然是已經兇多吉少,令倩雪也是擔憂之極。
一晃眼,來到繡閣之中已有十年了。
那一年河水決堤,倩雪隨著雙親逃難來到大名府中,全家人兩日未曾有吃食果腹,雙親眼見弟弟餓的奄奄一息,便有了將倩雪賣與勾欄之中的舉措。
趙嬤嬤心善又見這女子清秀,便帶回秀閣之中做了個弟子。然而倩雪雖然乖巧但于武學一道并無天賦,修煉碧鳶流溪心經也無甚進展。
趙嬤嬤本意欲將其配給燎原山莊的門下弟子,但倩雪聽聞這名門下弟子曾因爐火翻騰時灼傷了面部,心中不愿卻知難以讓趙嬤嬤轉換心思,終日以淚洗面。
孫薇薇見這倩雪素來對其恭敬,便帶回了金針繡閣中做了貼身的丫鬟。
繡閣之內,繡女終要嫁人,而作為金針繡女的丫鬟雖說只是孫薇薇的夫婿的侍妾,但金針繡女的夫婿自是江湖中的青年俠少,比那燎原山莊的門下毀容弟子有天差地距,倩雪倒也甘之如飴。
現如今孫薇薇生死難料,倩雪煩憂之下也開始為自己打算起來。
銀針繡閣內
呂三娘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耳墜,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美麗典雅至極。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
呂三娘正與桌案之上素描丹青,只見宣紙上寥寥數筆已然是有殘月透過云層盡顯寂寥之意,其下則是荷塘中的蓮花含苞待放,清風徐來吹皺了湖面的漣漪,蕩起月影婆娑。
如今呂金霹和張霞在大名府中暫居,恰逢昨日呂金霹生辰,呂三娘便攜梅香回轉家中恭賀,剛回轉到家中卻見有一陌生男子正與廳中與呂金霹話著家常,傾聽片刻呂三娘得知這男子乃是大名府中的秀才張溥,也將于今年考取舉人。
張溥本是大名府中的秀才,自是知道大名府繡閣之內的女子皆是才色無雙。聽聞呂家有女在繡閣之內,便應允了媒人前來呂府恭賀生辰,與呂家伯父攀談之際,瞧見呂婉兒攜丫鬟梅香進門來后,不由得雙目放光,心中慶幸不已。
呂三娘眼見這秀才頻頻無禮的側目打量,心中不悅之極。
便開言問道可知保安鎮虎賁村內的少年秀才包文正。
大名府的秀才張溥本聽人傳言過片語只字,但此時有心在呂婉兒面前賣弄,便言到那包文正乃是賊寇出身,秀才功名已然被革,如今畏罪潛逃已然是下落不明,有道十二歲便中得秀才想來也是行賄官員,料想蓬頭稚子焉能熟讀經史子集。
呂金霹和張霞面面相窺,自知這秀才張溥此言一出,呂婉兒勢必不與其干休。
“包文正便是我的夫君!”呂三娘冷笑連連,已然明悟今朝這男子上門所為何來。
張溥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今年考舉,焉能與賊寇有過婚約的門戶過多牽扯,自是面色大變,不待用過壽宴便匆匆告辭離去。
呂金霹和張霞瞧著那秀才張溥身形離開了呂府的大門之外。
“啪!”
呂金霹一拍桌案,目露怒容不悅的望著呂婉兒和張霞,廳堂之內的氣氛凝重了下來。
張霞嘆息一聲,上前拉過呂婉兒的柔荑輕聲道:“婉兒,做父母的自是盼望子女能夠喜樂安康,如今包府被官府查抄,文正已經被革除了功名后不知去向,婉兒何以如此不知變通。”
呂三娘攢眉蹙額的望著廳上的雙親,清淚從面頰上淌落,凄婉的道:“昔日讓我回轉家中的是二老;應允了包府請期的是二老;故此在虎賁村中,我曾與文正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誓言!”
呂三娘哽咽之聲漸響說道:“昔日二老目睹包伯父被仗斃,卻袖手旁觀不肯相救,我已無顏再見文正;如今更是要悔婚,女兒熟讀女訓,有何面目茍活在天地之間!”
呂三娘并指作劍,蘊含內力的雙指猶如利劍將發梢的一寸青絲斬落,悲愴說道:“若是二老再提及為女兒另嫁他人,女兒唯有削發為尼常伴青燈古佛。”
這一番話說的呂金霹和張霞夫婦面面相窺而啞口無言。
“不愧是我八臂羅漢呂金霹的閨女!”呂金霹心中百轉千回,而后嘆息苦笑道:“這死心眼真是與為父一般無二。”
“自古常言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張霞心疼的拾起散落在地面的發髻,眼眶有些泛紅哽咽的說道:“婉兒莫要如此,為娘再也不逼你了。”
經過此番一鬧之后,呂金霹自然是無心再過生辰,于家中與張霞和呂三娘商議一番后,定下了日后好生打探包文正的蹤跡后,囑咐呂三娘在繡閣之內好生修煉武功。
“婉兒,如今這孫薇薇想必已經是兇多吉少,不能與你相爭真傳弟子,你可要好生把握機會。”張霞拭去呂婉兒面頰上的清淚,柔聲說道。
梅香見此時氣氛已然緩和,便上前說道:“如今小姐的碧鳶流溪心經已然修煉到了第五重,飛瀑針法已經小成,趙嬤嬤曾言小姐若能名列真傳,有望三年內打通任督二脈,成為一流高手。”
呂金霹聞言喜不自禁,技癢難耐的說道:“想不到我八臂羅漢呂金霹,竟能得此虎女,來來,與為父比試幾招!”
張霞瞥了呂金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繡閣飛瀑針法名震江湖,能單手發七十二枚銀針,如今便是你我夫妻聯手,在婉兒的針法之下也難討的好處。”
“這倒也是。”呂金霹嘿嘿一笑,面露些許尷尬說道。
呂三娘望著雙親強顏歡笑,心中仍是愁苦不已,倘若能時光倒轉,情愿不要這名列真傳弟子的機會,只要昔日那孤身阻攔灰熊的少年能夠安然無恙。
閑話少敘片刻后,梅香見呂三娘始終是甚少言語,知其心中仍是愁苦,便尋了個理由,呂三娘和梅香辭別了家中,回轉到了繡閣。
梅香望著桌案上的這幅荷塘月色的丹青畫卷,較之以往的更平添了幾分意境,自是欣喜不已的說道:“三姐,這幅荷塘月色可謂是一筆傳神,殘月的凄婉倒影在荷塘湖泊中泛起的漣漪更是妙到巔峰。”
呂三娘接過了梅香遞來的絲絹擦拭了手上的墨痕,倚欄憑望窗外的池塘中荷葉下錦鯉暢游,開口道:“梅香,這幾****若是無事多去金針繡閣中走動,孫薇薇昔日對你我二人不薄,如今雖然生死難測,但昔日的情分不能因此而斷。”
梅香點頭應下。
與此同時,大河幫幫主黃大鵬攜手下無常扇方智來到了繡閣門外。
黃大鵬身軀凜凜且相貌堂堂,胸脯橫闊,兩彎眉渾如漆刷,一身淺黃色勁裝著身更顯得氣宇軒昂。
無常扇方智一身淺白色的書生長袍,手中的折扇輕搖間,從懷中拿出一張拜帖送轉于繡閣的門前護衛,折扇一合拱手施禮道:“大河幫幫主黃大鵬攜無常扇方智,前來拜訪繡閣!”
“二位稍待,我自前去通稟。”當中一個護衛抱拳回禮后雙手接過拜帖,便朝繡閣之內走去。
黃大鵬看似胸有成竹的前來拜訪繡閣,實際上心中卻是毫無把握,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數月前大河幫與天波盟因為商船起了沖突,初期只是小有廝殺各有勝負,但是隨著雙方不斷的加大了人手后,已經變成了大河幫和天波盟不能并存的局面。大河幫在黃大鵬苦心經營下勢力本是占據了優勢,一月前天波盟突然莫名其妙的涌現出了十幾個高手,均是武藝高強不下于黃大鵬。
經過多番打探才得知,天波盟的少盟主在松陽劍派習武期間,便依仗天波盟的錢財多番交好同門。如今見天波盟節節敗退,便修書一封送到了松陽劍派,請的同門相約一同下山為天波盟助拳。
松陽劍派身為武林六大門派之一,內門的弟子武藝自是超群,大河幫原本占據上風的局面在這一月內被天波盟打的形勢逆轉。無常扇方智苦思之下,想起大名府繡閣的銀針繡女呂三娘,倘若幫主能重拾和銀針繡女的姻緣,自可使得松陽劍派的內門弟子不再插手此事。
如此,大河幫的危局可解。
黃大鵬聞聽此言,心知這是唯一能夠挽救大河幫困局的方法,因此便攜無常扇方智和大量的珍稀物件,前來拜訪繡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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