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真假隨意
厲承晞將文件袋接過來后,當著鄧波兒的面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只有薄薄的幾頁紙,信息量卻巨大。他只翻到最后看了眼結果,然后啪地一聲扔到鄧波兒面前。
鄧波兒見他這個反應,心里大約也知道這份資料關于什么,于是拿過來也看了一眼,然后蹙眉看向厲承晞,道:“是她?”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沒想到會這么荒誕罷了。
厲承晞的目光卻幽深下來,道:“這件事你不用管。”言下之意,他必然會好好處理。
對方既然這么明目張膽,且已經觸及到他的底線,鄧波兒自然是相信他的,便應了聲:“好,都交給你。”然后起身告辭。
厲承晞在公司待了一天,天色暗下來時才從外面回來。齊嫂已經準備好飯菜,聽到進門的聲音迎上來,喊:“厲少。”
“少奶奶呢?”他問。
“哦,在樓上。”齊嫂回答。
“右右還在我們房間里?”厲承晞又問。
“是。”齊嫂答。
不過她還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畢竟從前右右最喜歡的人就是隨意了,反而現在看到誰都很溫馴,唯獨只有對她充滿敵意。
厲承晞的態度就更讓她琢磨不定,非但沒有阻止,還縱容著,而且隨意好不容易回來,他卻兩三天沒有在家。
不過這是他們夫妻的事,她也不好說什么。
兩人正說著話,樓梯間就傳來腳步聲,隨意看到他馬上迎上來,喊:“承晞,你回來了?”
厲承晞笑著微微頷首,看上去還是蠻寵溺她的樣子,女人心里也稍稍放松了些。
心想每次見他都是冷冷的,唯有對隨意不一樣,經過這兩三天她倒忽然明白,不管怎么不一樣,人的性子還是轉變不了的,即便對心愛的人都一樣。
“厲少、少奶奶,開飯嗎?”齊嫂問。
“不用了,一會兒我們出去。”厲承晞回答。
這時保鏢從外面進來,捧了兩個精致的盒子放在茶幾上,然后就出去了。
“這是?”隨意問。
“給你準備的衣服和鞋子,我們出去約會下。”厲承晞道。
隨意聞言自然高興起來,連忙迫不及待地動手將盒子打開,果然看到很漂亮的裙子,白色的,上面繡著藍色的碎花。既然是厲承晞送的,自然就不用說作工和牌子,款式也很好,看上去雅致又清純,還有一雙鑲了鉆的粉色高跟鞋。
她喜歡地拿起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然后看著他問:“漂亮嗎?”
厲承晞點頭,道:“穿上一定更漂亮。”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她一聽這話不由更加高興,沖他甜甜笑著說:“那我馬上去換上。”說完便拎著裙子和鞋子上了樓。
厲承晞則在樓下的沙發上坐下來,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聽到腳步聲,抬頭,便見女人不但換了衣服和鞋子,臉上也已畫了精致的妝,正款款向自己走來。
裙子他是按照隨意原來的尺寸做的,穿在她身上倒是一絲不胖一絲不瘦,就連臉上的妝都是隨意日常喜歡的,仿佛真的沒有絲毫偏差,可見也是下了大功夫的。
隨意見他目光一直定定地瞧著自己,而且有些怪怪的,不由摸著自己的臉,問:“怎么了?那里不對勁嗎?”
厲承晞回神,搖頭笑著道:“是太漂亮了。”
隨意聽到夸贊,不由嬌嗔地瞥了他一眼,道:“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呢?”
厲承晞起身,雙手插在褲兜里,道:“走吧。”
剛剛邁開兩步,手臂就突然被她主動挽住。
厲承晞忍了一下才沒有將她甩開,然后出門上了車,漸漸離開別墅。
路程有些遠,而且越走越偏,最后上了山。
她原本以為會是宴會或者西餐廳什么的,這什么卻不由想,難道是要帶自己上山看星星?正這般想著,車子就停在一個很大鐵門前。
司機打了個電話,訓練場的大門才被打開,然后車子緩緩開進去,一直停在一棟二層小樓前。
“厲少,到了。”開車的保鏢道。
厲承晞便開門下車,隨意跟了下去。
這會兒時間雖不算太晚,但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燈光暗淡下,視線自然看不太遠,可這樣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約會的地方。
厲承晞已經讓人提前打了招呼,今晚保鏢們沒有訓練,所以除了建筑物,其它地方顯得既空曠又陰森,讓她心里不由有些緊張。
手不自覺地挽緊厲承晞的手臂,問:“這是哪啊?”
“你前不久不是來過嗎?就連新聞都報道過了,我差點被陷害殺人的地方啊。”厲承晞回答。
女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恐懼,說明前不久的新聞她是知道的。也是,既然弄成隨意的樣子,怎么可能不關注?
“瞧我,回來后記性都變差了。”她開口,算是給自己圓場。
其實隨意從來沒有進過這里,就更別提見過里面的樣貌,不過厲承晞并沒有拆穿,只打算領著她往里走。
“不說約會嗎?我們為什么要來這里?”終歸是心虛,所以她內心是有股不安,卻又說不清楚。
“不急,先見個人。”厲承晞說。
女人的心弦沒來由地繃緊,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進去。
依舊是上次“抓”到那個男人,然后被送進來的房間,沒有裝修的屋子里,唯有屋燈的白熾燈亮著。
四周空曠,中央的椅子綁了一個人,膠帶纏過全身,嘴巴被布堵住,見人進來,嘴里發出唔唔的聲音。
隨意看清他的模樣后,突然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
“怎么了?不會連他都不認識了吧?”厲承晞卻問。
隨意聞言側目看著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強自鎮定住,問:“他怎么會在這里?”
莊氏在厲承晞的摧毀下早就已經倒閉,莊父更是被判了刑,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直潛逃在外。
“我要找的人,自然能找到。”厲承晞回答。
“可是你找他做什么?”隨意卻是不解。
厲承晞不由俯身摸著她的臉,道:“傻丫頭,他們莊家對你做過什么,這么快就忘了?”
隨意聞言,臉上的表情愈加不自然,掀唇正想說什么,厲承晞卻已經放開她,上前,將堵住男人嘴里的布條拿下來。
“厲承晞,我們家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女兒更是不知所蹤,你又要做什么?”男人發怒地盯著他喊。
他從前一個堂堂在商場混的呼風喚雨的人,如今要像個喪家犬一樣的活著,他卻猶不愿意放過自己。
“沒什么,從前因為隨意在,身邊小人又太多,所以沒顧上。現在突然覺得你們莊家從前對隨意做的,我奉還的少了點。”厲承晞漫不經心地回答。
是的,男人的表情看起來就是漫不經心,可瞧著他的眸色卻十分冷峻,讓人心里不由發寒,就連莊父這樣的人都禁不住害怕。
他現在只求一條生路,也根本不會對他造成威脅,按理說他不應該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才對。
“你是不是瘋了?”
男人眼里的仇恨,他覺得根本不是他該承受的。
厲承晞看出他的恐懼,卻并沒有再理莊父,而是轉頭看向隨意,問:“你說我們該拿他怎么辦?”
隨意雖然極力掩飾,但那眼里還是透出過多的不安,以及緊張,不由道:“承晞,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以前的事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厲承晞聞言似是有些意外,又問:“可是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幫你報仇?尤其是莊蝶。”
如果這個女人不出現,他也覺得就這樣算了。但或許是因為隨意失蹤了,所以那些從前傷害過她,或想利用她的人,他愈加不愿意去原諒。
女人聽到莊蝶的名字從他嘴里吐出來時,臉上的表情變的愈加不自然。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吐出沒意義的兩個字,問:“是嗎?”
目光卻低垂下去,不敢面對他的眼睛,接著又道:“大概是因為最近經歷了的事情太多,我心境有所改變吧。總覺得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畢竟咱們已經在一起了,我也好好的。”
說到最后,還是禁不住抬目去看他,期望可以聽到他回應的答案。
如果他做這一切是因為愛隨意,那么此刻她就是隨意,這些話他應該可以聽進去的吧?而她也沒有想到隨意平時裝的善良無害似的,心腸竟是如此惡毒。
“說的也是。”面對她期望的目光,厲承晞回答。
她聞言唇邊揚起弧度,心還沒有松下來,就聽他話風一轉,道:“可是爺一直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怎么辦?”甚至還問著捏起她的下巴,四目相望,就這樣直直望進她的眼底。
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他轉頭便見莊父滿臉嘲諷地看著他,道:“厲承晞,你要殺要剮就利落點?我女兒至今下落不明,今天若弄不死我這把老骨頭,我遲早還是會回來報仇。”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的,所以害怕已經沒有用。
隨意看著她有些著急,卻又不能說什么。
厲承晞注意力被成功吸引了過去,往前走了兩步,手臂突然被隨意挽住:“承晞……”
她看上去有些緊張,而且從這兩個字的口吻里,可以聽出極濃的求情味道。
厲承晞低眸看著她,突然朝外伸出另一只手。
站在一邊的保鏢會意,便上前遞了一把匕首樣的短刀給他。
隨意看到他手里那把閃著寒光的刀刃,心里不由愈加繃緊住。
厲承晞卻抓住她挽著自己的手,并將它攤開,然后將刀柄放在她的掌心,道:“你的仇還是你自己來報。”
隨意聞言像摸到什么燙手的東西一樣,下意識地就像丟掉,可是厲承晞的大掌卻包裹著她的手,不給她絲毫反抗的機會。
“承晞?”她幾乎是懇求地看著他,眼里都是慌亂。
男人依舊不為所動,甚至誘哄道:“聽話,只有這樣才配做我厲承晞的女人。”
隨意目光直直望向他,男人的眸子幽深卻無波,仿佛這是最稀松平常的事。
她渾身都在打顫,卻還是強迫自己握緊了手里的刀子,然后一步步朝莊父走近。
他被綁在椅子上,半點動彈不得,與待宰的羔羊一般,目光與直直地盯著她。
隨意終于站在了他面前,臉上與心理掙扎半天,握著刀的手終于高高舉起,然后閉著眼睛重重落下,可是在刀尖即將沒入莊父的胸口時又驟然停頓住。
她睜開眼睛對上父親的眸子,眼眶越來越紅。
“怎么了?”身后傳來厲承晞的聲音,是那樣冷靜又冷酷。
哐地一聲,“隨意”手里的刀子脫手落在地板上,她整個人也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縮到地上抱著自己痛哭:“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那么痛苦的模樣,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難受。
莊父見了是疑惑的,因為他并不認為厲承晞的女人會善良到哪里去。
唯有厲承晞見狀,唇邊卻勾起譏誚又冰冷的弧度。
隨意哭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淚眼朦朧地拉著他說:“承晞,放過他吧,我們趕緊走。”
再多待一會,她都怕自己會崩潰。
厲承晞卻毫不留情地將她甩到地上,與此同時斥道:“莊蝶,你還想裝到什么時候?”
那聲音又冰又冷,令她身子劇烈地瑟縮了一下。
莊父聞言也不可置信地看著跌坐在地上的女人,莊家出事后,他就被抓了進去。后來聽說女兒奔波無果后,便再也沒有出現。
他一直以為莊蝶是受了打擊,自己藏了起來。在找不到的時候有時也會胡思亂想,以為她遭遇不測。
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將眼前的女人與自己的女兒聯想起來,她會變成自己痛恨人的模樣嗎?
莊蝶還想說什么,厲承晞對她的厭惡卻已經達到極致,所以不愿意再陪她演下去,只將一個文件袋扔在她的身上。
她抖著手將文件打開,看到是份dna報告。
是的,她臉可以整、身體特征可以改變、甚至就連聲音也可以,然而唯有dan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不是就不是,鐵證面前她再也無力反駁。
“還有話說嗎?”厲承晞看著她問,冷冷的視線如箭一般投在她身上。
既然被拆穿,莊蝶干脆也不再裝了,看著他問:“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你出現的時候。”厲承晞回答。
“上車后?”她不死心地問,或許是不愿意承認竟然會那么快被揭穿。
厲承晞薄唇緊抿,卻沒有說話,因為一切不言而喻。
莊蝶的唇角扯出抹諷刺,終于知道為什么他當晚并沒有碰自己,知道他為什么接連幾天都不曾回家,知道為什么他縱容那只狗一直守在他們的臥室里。
她費了那么大的勁兒,居然連一個晚上都沒有騙過去,就連隨意臥室都沒接近過。
“小蝶,為什么?”聽到這里,莊父即便是覺得再不可思議,也不得不接受。
莊蝶聞言笑,不由過卻凄楚的:“還能為什么?”還是為了接近厲承晞,為了報復隨意。
“隨意呢?”厲承晞卻不關心這些,只想知道他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莊蝶回答。
他顯然不信,一個眼神過去,兩個保鏢上前將她壓住,然后便往外拖。
“放開我女兒。”莊父見狀不由著急,可惜身體被綁著也使不上什么力,一著急連椅子都翻了,整個人跌在地上。
“爸!”
莊蝶見狀幾乎是使了全身的力氣,將押著的兩人揮開,快步過去。攙起父親時,就見他額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怖。
“沒事。”莊父安慰她。
莊蝶這時看向厲承晞,說:“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的事,全都是我做下的,你有什么都沖我來,放了我爸。”
“莊小姐,你大概還沒搞清楚現在這里是誰作主吧?”保鏢道。
意思是她有什么資格與厲承晞講條件?
莊蝶被堵了一下,不過還是看向厲承晞,問:“你到底想怎么樣?”
“說實話。”厲承晞只給了她三個字。
他只想知道隨意的下落,其它事根本漠不關心。
莊蝶終于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不過還是道:“我真的不知道隨意在哪。”
她說的就是實話。
唯恐厲承晞不信,便又道:“家里出事后的這段時間,我做了大大小小幾十臺手術。剛剛回國不久而已,隨意的事也是最近才知道。”
厲承晞不說話,她心里更加打起鼓來,然后又補充道:“我原本整成這樣,真的不過只是想報復,破壞你們夫妻間的感情,恰好聽到隨意失蹤……”
“就想取而代之?”厲承晞幫她把話說完,聲音與眸色也愈冷。
莊蝶沒有否認,道:“我知道她也不是那么好裝的,所以還沒有想好怎么出現,所以那天遇到你只是意外。”
如果否認她一定會失去機會,只能挺而走險。
厲承晞一直盯著她的眼睛,仿佛還在判斷她說的是否是實話。
這時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在厲承晞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是厲承晞知道莊蝶的身份后,派出去的人。此時回來證實了莊蝶是賣了莊家僅剩的資產出的國,并將這筆錢全部用于整容,也確實是前幾天才回來,且并沒有與任何可疑的人接觸過。
包話劉市長、白凈等周邊的人,一個都沒有。
厲承晞本以為會有隨意的線索,此時不免略有些失望,抬步就出去了。
“厲少,這兩人怎么辦?”保鏢跟出來請示。
“犯了什么罪,就以什么罪論處好了。”他道,說完之又補了一句:“還有,那張臉她不配!”
——分割線——
夜,安靜異常。
原本美侖美奐的別墅,此時也陷在一片黑暗中,唯有書房里開著一盞燈。男人挺拔的身影站在窗邊,遠眺外面的夜色,也沉默地吸著指間的煙。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中顯的格外清晰。他依舊沒有說話,但外面很快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一個人走到他的面前。
“老板。”并將手里的文件袋遞給他。
男人捻滅了手里的煙頭,這才接過來打開。里面除了幾頁資料外,還有厲承晞在街頭抱住“隨意”的照片。其它的便是被毀了容的莊蝶,站在法庭上受審的照片。
“看來是有人跟我想到一處去了,而且還快了一步。”男人道。
只不過太過拙劣,居然那么容易就被揭穿了。
“那我們……計劃還繼續嗎?”已經有人打草驚蛇,怕是不會再那么容易吧?
“急什么,待他找到隨意再說。”男人的聲音卻很沉著。
若非有他有足夠的耐力,也不會等到現在。當然,最好是永遠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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