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鄧波兒如果一直繃著也沒什么，就怕這樣突然軟下來，眼淚怎么也淌不完似的。她開始還只是咬牙忍著，最后干脆翻過身子，捂著嘴抽泣起來。

　　半晌，抖動的肩頭被一只蒼老的手搭上。

　　鄧波兒這才從悲傷中回神，慢慢轉(zhuǎn)過頭，然后看到鄧朝的臉。

　　鄧朝同樣用悲傷的目光瞧著她，里面呈滿心疼。

　　“爸。”鄧波兒坐起身子，用力摟住他的脖子。

　　此時的她無疑是脆弱的，也只有在鄧朝面前，才會表現(xiàn)的像個無助的孩子。

　　“這么多年，爸爸已經(jīng)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你其實不必這樣。”鄧朝拍著她的背安慰。

　　在他看的出來，女兒對邵東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了一個孩子。

　　鄧波兒咬牙唇說不出話，卻只搖頭。

　　依她目前的力量，爸爸背負(fù)的罪名根本沒有辦法洗脫。而邵家也不可能干自毀前程的事，那樣邵父勢必會坐牢，更何況牽扯的還有邵東的外公家。

　　而她已經(jīng)知道這些，還如何能繼續(xù)當(dāng)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地跟邵東在一起？

　　那樣她有什么顏面來面對受了那么多罪的爸爸，以及因為這件事受打擊過大，而過世的媽媽？她的內(nèi)心過不去，更無法對自己交代。

　　“乖孩子，不要哭。剛生了孩子是不能哭的，對眼睛不好。”他的女兒他是最清楚的，該說的鄧朝也早已經(jīng)說過，盡管原諒邵家自己心里還是會覺得憋屈，可為了女兒他愿意退讓。

　　只是鄧波兒太倔，性子要強(qiáng)，他現(xiàn)在只能先顧及她的身子。

　　鄧波兒點頭，可仍然哭的委屈地像個孩子似的，抱著鄧朝又哭了一會兒，然后才慢慢止住。

　　接下來的一個月，她依舊住在醫(yī)院里，爸爸守著自己，而從前家里的保姆前前后后地忙碌著，將她照顧的也無微不至。

　　這期間她沒再見過孩子，邵東也沒有出現(xiàn)，唯有家里的傭人偶爾過來，然后送些東西。

　　她也有幾次聽到傭人會私底下也會問保姆一些她的情況，至于只是單純的關(guān)心，還是去報告給邵東，她心里清楚，卻也當(dāng)沒聽見。

　　至于孩子，她那天哭過之后，一句也沒問。但相信邵東的條件擺在那里，應(yīng)該不會虧待他……

　　一個月后，鄧波兒出院。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靜，這段時間甚至飯也沒少吃，整個人卻是瘦了一圈。孕期養(yǎng)起來的肉不用減肥都掉了個干凈，整個人看上去也更瘦。

　　好在身材本來就好，長的也漂亮，由保姆陪著等車子來的那么一會兒，就惹來來來往往許多人的側(cè)目。

　　沒錯，她就是這樣的女人。只要站在那里，不用說話，就會不自覺地吸引許多人的目光，這就是魅力所在。

　　住院部的某間病房內(nèi)，身材挺拔的男子隔著玻璃往外瞧著，視線一直落在那個穿著薄風(fēng)衣的女人身上。

　　天氣早已熱了，人們都恨不能將衣服全剝下來，她卻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站在那里竟也并不讓人覺得突兀，更像是一道美麗的風(fēng)景。

　　“小毅，那是媽媽看到?jīng)]？”

　　他手里托著孩子，指著外面早已模糊的人影道。但是一眼都沒有看過懷里的寶寶，而是目光長久地凝望著窗外……

　　身后的房門在這時被人打開，厲承晞開門就聽到這一句，難免覺得心酸。

　　同時又覺得生氣，上前看了眼他懷里懵懂無知的孩子，不由生氣地道：“放不下就去追，躲在這里傷春悲秋像什么男人？”

　　他是不知道隨意在哪，如果知道，天涯海角也追過去。

　　此時樓下的車子已經(jīng)開進(jìn)來，鄧波兒下了車，邵東垂下眸子，將兒子放在手里的小胖手指拿出來。模樣也看起來平靜許多，苦笑道：“不了，她剛生了孩子，還是讓她平靜地過幾天吧。”

　　自與他相識，鄧波兒看著強(qiáng)勢，一直都是吃虧的。再說，家里做的事，他也覺得沒臉見她。

　　“那你呢？就打算一直抱著這個孩子？”盡管這是他的骨肉，厲承晞還是很難想象，他從這孩子第一天出生開始，就親力親為地照顧。

　　喂奶，換尿布就算了，聽說半夜孩子醒了哭，他都第一時間爬起來。

　　這才多久？就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笨拙大老爺們，現(xiàn)在做的比保姆還要熟練。

　　邵東見懷里的兒子已經(jīng)睡著，小心翼翼將他放回?fù)u籃里，目光依依不舍粘在他稚嫩的小臉上，須臾，直到走開一些才道：“我已經(jīng)害他沒了媽媽，自然要加倍疼回來。”

　　“邵東！”厲承晞覺得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糟糕。

　　“沒事你就去公司吧，如今向杰的事也了了，更沒有人能再逼你離開豐臺市。我替你管了那么久，也想趁機(jī)休息一下。”

　　厲承晞看著他不說話。

　　邵東知道他擔(dān)心，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證地說：“放心，我只是想休息一陣子，專心照顧孩子。不會一直這么頹廢下去。”

　　厲承晞見他這樣，明顯就是受了情傷，知道自己也勸不動。也好，那就冷靜一下吧，干脆什么也沒說，就逕自離開。

　　一周后

　　邵東正倚在床頭給兒子讀故事書，這是從前胎教時鄧波兒買的，床頭有厚厚的一摞。從前就沒有讀完，現(xiàn)在正好可以繼續(xù)，雖然剛出滿月的孩子，其實什么都聽不懂，他卻讀的極為認(rèn)真。

　　翻過一頁，目光掠過邵毅時卻見他已經(jīng)睡著，剛剛出生的孩子，皮膚白白嫩嫩，肉嘟嘟的，尤其眼睫毛特別長，雖然五官與自己長得的很像，但也可以看到鄧波兒的影子。

　　手機(jī)突然嗡嗡地震動起來，邵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并在鈴聲未響起之前就按了靜音。然后放下手，握著手機(jī)放輕腳步出了房門。

　　“喂？”

　　“邵總。”那頭傳來律師的聲音。

　　他看過來電顯示并不意外，所以只問：“什么事？”

　　律師聽到他的聲音，到嘴的話突然覺得有些難以吐出來，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邵太太給我打電話，希望可以盡快辦離婚手續(xù)。”

　　話筒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邵東卻覺得有點遙遠(yuǎn)似的。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或許早有了準(zhǔn)備，心里倒也不是很痛，只是還是許久都沒有緩過神。

　　“邵總？”

　　那頭許久沒有等到回應(yīng)，也知道他的心情，也不是催促，只是他若不給個答案，只怕鄧波兒那里還會打電話過來，長痛不如短痛。

　　“知道了，讓她定時間便好，我隨時有空。”邵東回神后回答，口吻聽上去還算平靜，然后掛了電話。

　　可唯有他知道，自己心里終究還是痛了。

　　半響，薄唇才扯出一抹苦笑，真是，她現(xiàn)在連直接與他通話都不屑于了嗎？

　　翌日

　　午后，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但日歷上大概不是什么好日子，這天的民政局門口人影凋零。

　　一輛紅色的跑車緩緩開過來，最后停在門口的停車位，隨著車門被打開，一只高跟鞋從里面邁下來，接著鄧波兒的身影出現(xiàn)。

　　她身著一款包身的魚尾衣裙，又細(xì)又直的美腿露在外面，大波浪的卷發(fā)披在身后。本來是很平常的裝扮，卻因為出眾的身材和氣場，還是很令人驚艷和醒目。

　　邵東來的則比較早一些，許久沒有沒有穿西裝的他，今天也特意換了衣服，胡子刮干凈，整個人看上去倒是這些日子以來精神最好的一天。

　　他從坐在等待區(qū)開始，就引起幾個女工作人員的頻頻側(cè)目，有的竊竊私語。

　　也是，這樣的男人，哪個女人見了又不心動？可惜他卻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

　　直到耳邊傳來清脆而緩慢的高跟鞋聲，他像有感應(yīng)地轉(zhuǎn)頭，果然就見鄧波兒朝這邊走進(jìn)來。

　　“邵太太。”身側(cè)的律師首先迎上前，大概是怕兩人見面尷尬，可好巧不巧地正好擋了他的視線。

　　“鄧小姐。”

　　邵東卻聽到鄧波兒糾正他的稱謂，然后便越過他，也沒有看邵東一眼，便走向工作臺。坐到辦理離婚手續(xù)的窗口，然后將自己帶來的資料全部交給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檢查了下，然后問：“男方的呢？”

　　有個人影這時在旁邊的座位坐下來，她忍著轉(zhuǎn)頭的沖動，卻還是知道是邵東。

　　“稍等。”男人對工作人員說著，然后給律師使了個眼色。

　　律師會意，趕緊從公文包里取出一疊資料，道：“鄧小姐，這是邵總分配給你的不動產(chǎn)、股票，還有部分存款，你如果覺得沒問題就請簽下字。”

　　兩人的氣場讓他莫名覺得緊張，而且自來找他離婚的都在爭奪財產(chǎn)，只有邵東是主動讓人連夜清算，把名下可以動的財產(chǎn)都清理出來，過戶到這個即將與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女人名下的。

　　鄧波兒聞言拿過文件隨意翻了兩頁，怎么說也有上億資產(chǎn)，她那表情就跟看到一堆沒用的廢紙一樣，沒有絲毫波瀾，最后翻到最后簽字的地方，很干脆地唰唰簽上自己的名字，問：“可以了嗎？”

　　那口吻，仿佛只要肯離婚，什么代價都可以付的潛臺詞。

　　律師看了一眼，然后將資料收進(jìn)公文包，然后才將邵東的資料拿出來遞給工作人員。

　　兩人的氣氛這么詭異，就連辦證的工作人員都感覺到了，象征性地勸了幾句。見他們不為所動，便很干脆地給他們在離婚證上蓋了章。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離婚證也與結(jié)婚證一樣變成了紅色，大概也寓意著離婚后，生活真的可以好好重新開始吧？

　　鄧波兒接過屬于自己的那本，因為經(jīng)過剛剛打印還帶著溫度，裝進(jìn)隨身的包里后，一刻也沒有停留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鄧小姐。”來到車邊，律師卻在這時喊住她。

　　鄧波兒轉(zhuǎn)頭，只看到他，以及臺階上正忙著接電話的邵東，問：“還有什么事？”

　　“……”那恨不能劃清界限的口吻，律師都感覺自己是被牽怒了。但還是道：“剛剛的文件您已經(jīng)簽了，不知何時有空來事務(wù)所辦理一下具體的手續(xù)？”

　　“會盡快的。”她說著，上車關(guān)上車門。

　　這時邵東正急匆匆地臺階上走下來，因為車窗是開著的，所以耳邊無意間傳來他焦急的聲音：“好好的，怎么會發(fā)燒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鄧波兒心里無意識地緊了下，再轉(zhuǎn)頭時就見邵東上了停在路邊接他的車子，道：“我馬上回來。”尾音被淹沒在彭地一聲關(guān)門聲后。

　　鄧波兒目光盯著車子遠(yuǎn)去的方向，手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

　　二十分鐘左右邵東才回到家，月嫂已經(jīng)給邵毅物理降溫，小臉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邵東守在他的小床邊坐了一會，直到燒退下去這才松了口氣。

　　外面?zhèn)鱽碥囎右�擎的聲音，傭人敲門過來報告：“邵總，您母親過來了。”

　　邵東聞言表情倒不意外，只是揉了揉眉心，吩咐月嫂看好孩子，這才起身下樓。

　　彼時邵母已經(jīng)進(jìn)了門，正指揮傭人將她帶來的東西搬進(jìn)來，都是嬰兒的衣服、奶瓶，玩具，嬰兒車等等，幾乎堆滿了客廳。

　　看到邵東下來不由迎上前，高興地問：“孩子呢？讓我見見？”

　　邵東卻并沒有回答，目光只是從那些物品上掃過，然后問：“這是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給我孫子的，現(xiàn)在都能用上了。”邵母回答。

　　畢竟是邵家的第一個孫子，她挑的都是最好的。

　　邵東聞言卻想冷笑，但只忍著問了一句：“那有沒有準(zhǔn)備鄧波兒的？”

　　邵母聞言不由皺起眉，問：“你和她不是已經(jīng)離婚了嗎？”她都聽說了，今天兩人剛剛辦了離婚手續(xù)。

　　那個女人終于出門，她心里也算舒暢起來。

　　“是啊，所以你拿什么臉面來見她生的孩子？”邵東又問，眸色也跟著不由犀利。

　　邵母聞言臉色立馬變得很難看，不由斥道：“邵東！”她怎么說都是他的親生母親，怎么可以這么跟自己說話？

　　枉費她聽說孩子出生了，才特意趕回來的，還準(zhǔn)備留下來幫他照顧呢。

　　“把東西帶走吧，我不想我兒子將來長大了知道真相，因為跟你有感情而為難。”邵東卻說，表情冷硬。

　　“你這是什么話？”明明是她的孫子，怎么說的像仇人一樣？

　　“那么媽？你期望將來他管我要媽媽，我該怎么回答？是疼愛他的奶奶逼走了他的母親嗎？”邵東壓抑的情緒終于控制不住。

　　“怎么是我逼走的？分明是她不知好歹！”她覺得自從兒子遇到鄧波兒開始，就像是鬼迷了心竅。

　　“她不知好歹？媽，你們害的她家破人亡，還期望她怎么知好歹？像別的媳婦一樣孝順你？別忘了，她親媽就是因他父親出事而死的，更別說她因此受的那些苦。”

　　那時的鄧波兒大學(xué)都還沒畢業(yè)，到底是怎么承受的這一切，他根本沒法想象。他覺得鄧波兒沒有殺了自己的父母，還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已經(jīng)足夠仁慈，值得他感激一輩子。

　　“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說什么都不會讓你娶她。”

　　兩家之間居然有這么大的恩仇，若不是丈夫瞞著，她絕不允許那個女兒待在兒子身邊，這太危險了，還好已經(jīng)離婚。

　　邵東看著她毫無悔意的樣子，臉色徹底冷下來，然后厲聲對傭人吩咐：“把這些東西都搬出去，以后沒有我的允許，閑雜人員都不準(zhǔn)進(jìn)來。”

　　“你個逆子！”邵母氣的渾身發(fā)抖。

　　她可是生他、養(yǎng)他、從小將他捧在手心里的親生母親，現(xiàn)在在他嘴里已經(jīng)成了閑雜人等。

　　邵東卻是轉(zhuǎn)身上了樓梯，頭也沒有回……

　　——分割線——

　　厲家。

　　厲承晞這邊依舊沒有隨意的消息，厲錦鴻卻在慢慢恢復(fù)。厲氏在方華手里，厲承暄這段時間也沒有回國外，一直守在父親身邊照顧。

　　他臉部做了醫(yī)學(xué)美容調(diào)整，除了說話時可以看出微微的不協(xié)調(diào)外，五官基本已經(jīng)恢復(fù)，只是走路還十分困難。

　　這天厲承暄拎了東西從外面回來，意外看到方華。她就站在病房的不遠(yuǎn)處張望著，似是并不敢靠近。也是，想想父親出事后她的所做所為，她都覺得沒臉。

　　方華很快發(fā)現(xiàn)她，連忙走過來喊：“承暄。”神情眼睛里都是高興的神色。

　　相比起來厲承暄卻是小臉緊繃，問：“你來干什么？”

　　“我……想你了。”

　　厲承暄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厲承晞那里，偌大的厲家老宅就只剩下她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你不是忙著經(jīng)營我爸的公司嗎？還有這樣的時間？”厲承暄卻諷刺。

　　方華被刺了一下，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說：“你如果不喜歡，我把公司還你哥哥好了，咱們一家人還是像從前一樣生活。”

　　“媽，你沒吃錯藥吧？”厲承暄懷疑地看著她。

　　方華不說話，她才注意到她神色也不太好。

　　其實厲氏集團(tuán)那邊最近亂的很，厲家的寄生蟲最后一直都管她在要錢。而方華的哥哥也想貼補(bǔ)自己家里，她就算有專業(yè)經(jīng)理人，也抗不住這么多的牛鬼蛇神，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騎虎難下。

　　再說，她本來也不是經(jīng)商的料。

　　當(dāng)初這么做也不過是那些多年對厲錦鴻前妻的嫉妒心，又加上娘家的挑唆，鬼迷了心竅。如今回過神來，已經(jīng)十分后悔。

　　厲承暄自然知道事情肯定沒有她說的這么簡單，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媽媽，再說她本來就心軟。雖然覺得不應(yīng)該，晚上的時候還是硬著頭皮跟厲承晞提了提。

　　方華的處境厲承晞自然知道，倒也沒說什么，只說約方華在外見一面。

　　地點不是約在家里，而是咖啡館。

　　她走進(jìn)來的時候模樣有些躊躇，畢竟當(dāng)初公司是她費盡心力奪來的。

　　厲承晞則顯得漫不經(jīng)心許多，只任她在對面說著什么，目光也沒落在她身上，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方華忍著，那模樣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厲承晞端起手邊的咖啡輕啜了口，不經(jīng)意地抬眼，突然就被窗外一個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女人身影吸引住。

　　燈火闌珊處，有那么一個瞬間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所以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直到越來越多的人涌過去，他忽然就丟了自己手里的咖啡跑出去。

　　街邊，女人被圍有中間。

　　那些人有的手里拿著索要簽名的本子，有的舉著相機(jī)在拍照，唯有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臉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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