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從白家出嫁
“隨意!”
厲承晞心里一陣緊張,正想起身去喊傭人找醫生過來,就聽到身后又傳出一聲嚶嚀,轉頭,便見隨意已悠悠轉醒。
她睜開眼睛,滿面不解地瞧著厲承晞,問:“你爸回來了嗎?”
厲承晞只得重新坐回床上,緊張地看著她,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說著手重新摸上她的額頭,卻發現溫度是正常的。
隨意看上去精神確實不太好,秀眉微蹙著甩了甩頭,回答:“可能剛剛睡的太沉,頭還有點暈!
“那就再躺一會兒!眳柍袝務f著扶她躺下。
隨意卻抓著他的手臂,問:“你爸是不是回來了?”
厲承晞點頭,不過還是道:“你不舒服就躺著,管他樓下有誰!
這樣寵溺的話總是能在他嘴里很自然地說出來,隨意心里一暖,不過畢竟是第一次以厲家的媳婦回到老宅,卻還是不想失了禮貌,便笑著說:“我沒事,下去吧!
厲承晞仍然不放心,可手重新摸在她的額頭上,卻發現溫度是正常的。難道是自己剛剛太緊張了嗎?厲承晞心頭閃過一絲疑慮。
隨意不明所以,眨巴著眼睛的模樣倒是無辜,他揉揉她的發,說:“好,那你去洗漱吧,樓下除了我爸,還有其它長輩在!
隨意聞言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頷首下床,腳落地后感覺除了頭有點暈乎乎的,可也說不上有什么不對勁。
厲承晞則在屋子里掃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床頭剩下的半杯牛奶上,端起來晃了晃,自然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隨意很快從衛生間回來,厲承晞放下牛奶,并沒有多說什么。兩人相攜一起下樓,便見客廳里果然已經坐了好幾位長輩。
“小意啊,過來見過幾位叔伯!狈饺A說著,然后向她一一介紹。
如今當家的都是厲錦鴻這個輩份的了,歲數再大的一點都不會再為這些事操心。
“各位叔伯好,我今天突然有些不舒服,失禮了!彪S意為自己沒有留在樓下迎接,很有誠意且禮貌地道歉。
厲錦鴻不滿地哼了一聲,幾個長輩也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隨意的背景雖然個個心里清楚,即便看不起,她如今也已是厲錦鴻的兒媳婦。
厲錦鴻就算再不滿意,今天既然商量婚禮的事,說明也已經接受了,他們自然更沒有必要做這個壞人,所以表現的都極為寬容,反而是另一道女人的聲音傳來。
“那么表嫂身子到底哪里不舒服呢?讓我們這么多人等著您開飯?”隨意一陣腳步聲傳來,女人也由衛生間的方向走到他們的位置。
那樣不友善的語調,讓人入耳便已經下意識地覺得不舒服極了。
隨意抬目,便見一個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的女孩子站到自己面前。巧克力棕的波浪長發,長相繼承了厲家的好基因,自然是漂亮俊俏的,身材亦很高挑。
雖然現在還是春天,身上卻是今夏最流行的名牌服飾,打扮很知性。渾身上下的首飾唯有頸間的鉆石項鏈最醒目,熠熠發光而又不顯夸張,加上本身的氣質,處處都顯出一個名媛的尊貴。
當然,表面而已。
“奧,這位是四叔家的小女兒,厲承凝!狈饺A在一旁介紹。
四目相對,隨意就已經從女孩的眼睛里讀出了惡意,所以并沒有主動開口,難道她一個表妹還讓她主動打招呼不成?
厲承凝顯然也是來找茬的,道:“表嫂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話,我記得大伯母當年懷著小暄時十分辛苦,家里但凡有客人來都是親力親為,從沒有怠慢!
她臉上雖然始終含笑,口吻也并不顯咄咄逼人,可這話就只差將沒家教三個字吐出口了。
方華似是沒料到她會將隨意與自己比,唇掀了掀一副想為隨意說話,又怕招惹誤會的樣子。而厲錦鴻則袖手旁觀,其他人見厲錦鴻的態度,也都沒有插手,仿佛默認了厲承凝給隨意的這個下馬威。
最反常的是厲承晞,他這次并沒有急著出口,大概也是想看看自己小妻子的戰斗力,而隨意也并沒有讓他失望。
面對質問,她顯得不焦不躁地反問:“承凝,你既然喊我一聲表嫂,我想厲家家教嚴明,你就應該知道長幼有序的道理。各位叔伯都還沒有開口質問,又何時輪的到你?”意思是她既然說自己不懂事,那么她自己又好到那里去?
“你……”一句話堵的厲承凝啞口無言,接觸到方華給她使的眼色,估計是讓她乖一點。
可厲承凝這樣的人,性格就與白芷差不多,別人這時候越是讓她忍,她就越覺得面子掛不住。分明是自己為難她的,卻被反將了一軍,她怎么受得了?
“一個窮丫頭,端起厲家大少奶奶的架子來倒似模似樣的。”最后不由哼道。
“承凝!”這時她父親終于出口,有些話雖然是事實,卻也是說不得的。
厲承凝雖然仍然覺得心里堵的慌,卻還是極聽父親的話。
這時外面又車子的燈光照過來,同時也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因為今天厲錦鴻喊的人不多,應該也已經到齊了,還會有誰來?
不久,房門就被開啟。
“先生,太太,是白家的老太太和白二先生到了。”傭人稟報。
“他們這時候來做什么?”其中一個叔伯說出其他人心里的疑問。
“隨意是白家大房的孫女,既然要討論婚禮的事,家長自然要到場。”厲承晞說著拉隨意過去迎接,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怎么回事?”隨意小聲問。
今晚白家會有人來她根本不知道,而且奶奶又是什么時候從國外回來的?
厲承晞沒回答,因為這時白奶奶與白子峭已經被傭人引領進來。
“奶奶,二叔。”他只暗中拍了拍隨意的手,然后很親切地喊著。
若說演戲,厲承晞也是不遑多讓。
白子峭則因為這個稱呼怔了一下,尤其看到他身邊的隨意。
因為他今天只收到厲家的邀約,請他與老太太今晚過來赴場家宴,卻并不知所謂何事。
“奶奶!彪S意看到白老太太,真實的興奮倒是多一些,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你這丫頭,要嫁人了也不穩重一些!卑桌咸首鞒庳,臉上卻滿是笑意,神態根本就是對親孫女的寵溺。
“白老太太。”這時厲錦鴻也迎過來。
早些年白家在豐臺市更鼎盛一些,厲氏明盛遭說危機時,白老爺子也曾拉過他一把,所以厲家這些年與白家走的還算親近,他對白老太太更是存了幾分敬畏。
“我老婆子就是來湊個熱鬧,都不用客氣!卑啄棠炭蜌獾卣f著,然后進了客廳。
一眾人坐下聊了一會兒,白家與隨意的過往雖未盡詳說,可也已讓他們知道隨意是白家的血脈無疑。
叔伯們也大都與隨意的親生父親白子峻同齡,印象中自然知道他比如今的白子峭能力強很多。若非他早逝,白家落在了老二白子峭手里,應該不至于沒落的那么快,也忍不住令人唏噓。
白子峭呢?
如今不管他承不承認,隨意也都已是厲家的媳婦了,眾人面前他就是隨意親叔叔。大哥早逝,總不能被人知道他如何苛待隨意,縱然其實白子峻死后,隨喬的事在豐臺市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
今天說的畢竟是喜事,大家看在白老太太和厲錦鴻的面上,也會讓事情順利進行下去。畢竟厲家雖旁系眾多,卻都有自己的產業,作用僅限于彼此扶持。
所以縱然這一支系沒了人,他們都沒有繼承權,這也是厲家多年來發展越來越壯大的原因,所以其實與他們切身利益并沒有很大的關系。
“時間也不早,不如咱們邊吃邊聊吧?”方華適時出口。
“那先吃飯吧?”厲錦鴻詢問白老太太。
她頷首后由王媽將她攙起身,一眾人便陸續跟過去。
餐廳偌大的橢圓形桌子,正好圍了一圈。
隨意與厲承晞是晚輩,自然坐在了末端,同輩年齡中最小的厲承凝就又坐在了厲承晞的另一邊。
開飯后,自然就免不了又要提起婚禮的事,厲錦鴻已經讓人看了日子,打算在一個月后舉行,然后問他們的意見。厲承晞與隨意對望一眼,倒也沒有異議。
只是對于隨意來說,自從公布婚訊以來,似乎總也婚禮這個話題,她卻并未真的想過。沒料到到了今天,倒是真的提上日程了,感覺還是不太真實。
“哥,你手上戴的戒指好特別!眳柍袝務χo隨意布菜,厲承凝的聲音突然又傳過來,引得眾人不自覺地將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厲承晞并不是喜歡戴飾品的男人,渾身上下也就只有無名指上那只戒指。其實挺普通的樣式和做工,不過是因為厲承凝沒見過,又是戴在他身上的,所以就以為是好東西。
厲承晞不由也跟著瞧了一眼,神色很自然地答道:“結婚戒指,你嫂子送的!
“什么牌子,我怎么沒見過?”厲承凝好奇地繼續問。
“歐洲比較小眾的品牌!眳柍袝劵卮鹬,看都沒看她一眼,坦然的神色更讓人相信手上是什么價值千金的珍寶。
畢竟厲承晞如今的身價,能入他眼的東西就已經不多。
歐洲?有什么牌子是她不知道?
厲承凝還想追問,厲承晞卻已經戴起一次性手套剝蝦,然后放進隨意的碗里,那寵溺的模樣并不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而收斂。
隨意唇角勾著一絲淺笑,側目看到厲承凝憋的難受的樣子,內心的狂笑差點憋不住。
“婚禮的日期雙方如果沒有意見,我們就再商量下接親的事!眳栧\鴻開口,然后轉向白老太太,道:“兒媳婦既然是白家的女兒,我希望她還是從白家出嫁!
這話雖然與其他人聽了并沒有什么特別,卻讓隨意有些意外,也不由看向白老太太和白子峭。
后者已經不自覺皺起眉,白老太太卻猶豫都沒猶豫地答道:“那是自然!
“媽……”白子峭自然不愿意,可礙于厲家的面子,剩下的話也最終沒有說下去。
白老太太自然知道他要說的話,卻裝作沒有聽見。
在她看來白家欠隨意的已經太多,只不過是從家里出嫁而已,她答應下來并不過分。
這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左右,白老太太畢竟年歲大了,便早早回了家。她離開厲家之后,其它人也陸續散去,包括厲承晞和隨意。
車子開出厲家之后,隨意終于忍不住問:“奶奶和白子峭是你安排的?”
關乎她的事,奶奶過來是自然的,可白子峭卻未必心甘情愿。而且一看他的樣子,便知道關于今天聚會的內容,他根本毫不知情。
厲承晞點頭,然后問:“那你呢?有沒有不高興?”
“能回到白家是我親生母親的心愿,我為什么會不高興?”隨意回答。
不高興的應該是白子峭一家吧?她怕的只有奶奶夾在中間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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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載著白老太太與白子峭的車子也終于開進白家老宅的院子。
白二太太從他們出門就一直心里雀躍,晚飯都沒怎么吃。這會兒聽到引擎聲,已經迫不及待地迎到玄關處,問:“怎么樣?厲家請你們過去吃飯到底因為什么事?”
她打聽過了,今晚去的都是厲家的人,所以眼底掩飾不住期翼。
白子峭看了妻子這樣子覺得更心煩,厲承晞與隨意的婚事已經公之于眾,難道她還想厲承晞與他們女兒有什么瓜葛不成?
白二太太見丈夫不說話,不由心里著急。
“承晞和小意下個月要舉行婚禮,跟我們商量,讓厲承晞從我們家接親!卑桌咸聛恚_口。
“什么?意思是那個丫頭要從我們家出嫁?”白二太太聞言色變。
那全世界不就都知道她是白家的女兒了?
白子峭臉色自然也不好,可已經成事實,他還能沒說什么?
白二太太卻繃不住,不由轉向丈夫,口吻極為不好地問:“你答應了?”
“媽答應的。”白子峭回答,心里同樣煩的很。
其實那種情況下,他們也不得不答應,總不能因為這事得罪厲家吧?那可是厲家啊,人家跺下腳,如今就能把他們踩死。
“媽,你如果讓那丫頭進門,我就不活了!卑锥勓裕D向白老太太開始鬧。
“我已經答應了,你有意見去跟厲家說!卑桌咸@次卻很強硬,早就看不慣這個兒媳。
“你……我知道你如今心里就只有那個死丫頭,可你別忘了這家里還有小凈和小芷,她倆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往你兩個孫女心口插刀子嗎?”
她絕對不能讓隨意從這個家里出門子,屆時必定會有許多媒體記者,這不是啪啪打她的臉嗎?
白凈和白芷都是她眼見著一天天長大的,白老太太心里又如何不疼?不過她心里也清楚,有些東西是強求不得了。
“媽,小凈可是你最疼的孫女了,她和厲少的事你從前也不是不知道。厲承晞欺負她現在什么都記不起來也就罷了,你可不能也站在他們那邊幫著欺負我們小凈啊!闭f著就坐在地上哭起來:“我的苦命的小凈啊,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不止姓厲的不要你了,就連奶奶的心被那個狐貍精的女兒勾走了!
她無理取鬧氣的白老太太渾身發抖:“人是承晞挑的我有什么辦法?你有本事讓他改變主意!
對于這個二兒媳,她早就明白苦口婆心地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白二太太見狀干脆要追上前去理論,白子峭終究還是有些顧忌母親的身體,所以干脆拉住她,斥道:“行了,鬧夠了沒?”
就算她再鬧,這個事實也已經改變不了。
“沒鬧夠!卑锥銎饾妬砟且彩峭耆珱]有豪門太太的樣子,就如同市井潑婦一般,干脆指著白子峭的鼻子就罵:“當年你也喜歡那個賤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哥沒了,你敢說你當年沒有偷偷去看過她?”
“胡說什么!
啪地一聲,白子峭一個沒控制住,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白子峭也是快氣炸了,下手并不清,白二太太捂著臉半晌才反應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就噔噔上了樓。
白子峭突然覺得很累,干脆坐在了沙發上,出神間,樓梯間便再次傳來吵雜的聲音。
“媽,你帶我去哪?”白凈身上還穿著睡衣,硬是被白二太太往樓下拉。
“走,小凈,我們現在就去做催眠,你一定要想起來,想起當年厲承晞是怎么甜言蜜語騙你的,然后我們去找他對質,絕對不能讓那個狐貍精的女兒把他勾了去!卑锥榫w激動,仿佛已經完全失去理智。
“媽,你慢點——”白凈被拉的手腕疼痛,沒注意腳下,一個趔趄就直接栽下樓梯。
“小凈!”
白子峭抬眼正好看到一個人影滾出來,嚇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趕緊跑過去將她扶起來,便看到額頭被磕破了,連忙喊:“叫救護車。”
白凈捂著額頭,手上都是血,白二太太也嚇壞了,趕緊下樓緊張地看著她。喊:“小凈——”
“我沒事,爸媽,你們別緊張!卑變暨@時還在安慰他們。
白二太太眼里的淚一下子就掉下來。
白凈模樣雖然柔弱,卻顯得格外冷靜,只對白子峭,道:“爸,你打電話讓醫生來家里吧,我不想去醫院,也別驚動奶奶,她才剛剛回來,身體也不好。”
“好!卑鬃忧忘c頭。
白二太太聽她這會兒還在替白老太太著想,心里愈加不甘,可見她額頭和手上的血,暫時也忍了,只對嚇得站在一邊的傭人斥道:“還楞在那里干什么,還不趕緊過來扶大小姐上去!
大概誰也沒料到,今晚家里會這般雞飛狗跳。
白老太太雖然回了房,這么大動靜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想到白二太太看到自己恐怕還要鬧,便沒有出去,只讓王媽過去瞧了瞧。
醫生過來幫白凈處理了傷口,家里才算安靜下來。
白二太太端了碗湯走進來,神色依舊不好。
白凈額頭上纏了白色的紗布也沒有睡,聽到動靜轉頭,便見她走進來,坐起來喊了一聲:“媽!
“躺著吧,我喂你!卑锥珴M臉愧疚。
“我自己可以!卑變魣猿,拿了湯匙喝起來。
白二太太看著她手上和額頭的紗布,問:“小凈,你別怪媽媽,我也是太過著急……”
“媽,我理解。”白凈道,依舊十分善解人意。
白二太太看著她與從前完全相反,安靜懂事的模樣,心里既欣慰又著急,不由道:“你也聽到了吧?厲承晞和那個丫頭不但結婚了,辦婚禮還要在咱們家接親,她媽從懷了她你爺爺就沒承認過,可如今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她卻不知道給你奶奶灌了多少**湯。
婚禮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跟白家的關系了。媽媽只怕她以后有了厲家撐腰,咱們白家的家產說不定都會落到她的手里!
“媽,不會的!卑變舭参俊
“你根本不了解那丫頭,她就跟她那個媽一樣,怎么不會……”白二太太默默垂淚。
白凈握著指間的湯匙,目光落在澄黃色的湯水里,道:“只是結了婚而已,將來會發生什么樣的事,誰又知道。”
白二太太聞言,不由意外地抬頭忽然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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