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宋辭歸來
這只死性不改的胖狗,還敢偷吃!
宋應容笑笑,走到客廳的躺椅邊,瞧了瞧阮江西:“寶寶怎么樣?”
她稍稍坐起來一些:“很好。”
“你呢?”宋應容有些擔心,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臉色好像不太好。”
阮江西實在瘦得厲害,阮寶都六個月了,她的體重卻一點也沒上去,神色懨懨,氣色一直不太好。
她還是一如平時,絲毫不表露任何不適:“我還好。”
阮江西啊,太獨立,又太堅忍了。
“我給你帶來一點補品,對寶寶好,回頭讓千羊燉給你喝。”
“好。”阮江西又道,“謝謝。”
“跟我客氣什么,你肚子里可是我侄孫。”宋應容說著盯著阮江西的肚子,越看越不放心,阮江西這肚子太小了,她就怕有個三長兩短,不然宋辭得滅了她。
阮江西笑笑,輕輕拂了拂肚子。
宋應容拿了個蘋果,坐在阮江西旁邊,邊削蘋果邊說:“秦江有沒有告訴你?”
“什么?”
最近阮江西安心養胎,不太過問外面的是是非非。
“于家醫院已經快山窮水盡了,不過阮氏也好不到哪里去,股票跌得一塌糊涂。”蘋果削到一半,斷了,宋應容抬頭,問阮江西,“你要收手嗎?”
阮江西搖搖頭,有些困,瞇了瞇眼,并不多說。
宋應容有些看不透她,為了對付于家,除了錫南國際,阮氏電子也幾乎傾巢而出,于家是到頭了,不過阮氏也沒落到好,基本元氣大傷,再加上阮江西不管事,阮氏現在是一盤散沙,甚至,有消息報道阮江西有意拋售阮氏的股份。
好不容易搶到手的,就這么棄之如敝?
宋應容想不明白:“現在錫南國際在你手里管著,你要拉阮氏一把輕而易舉,你對阮氏不管不顧,是不是有別的的打算?”宋應容幾分好奇,幾分篤定,“你放任阮氏這么一蹶不振是有意為之吧。”
“嗯。”阮江西并不隱瞞,“我是故意的。”
宋應容想了想,猜測:“魚死網破?”放任于家、阮氏同歸于盡,也不是沒有可能。
阮江西卻搖頭:“請君入甕。”
宋應容越發猜不透,好奇極了:“請誰?”
“葉宗信。”
原來她的目的不止于家,還有也葉家,一舉兩得呀,阮江西玩起商戰,絲毫不遜色于宋辭。
宋應容笑著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葉宗信肯定斗不過你,你拋售的股份,他肯定當寶貝呢。”這些股份必定是燙手的山芋,阮江西肯定還有后招。
阮江西不言,小口的吃蘋果,最近,她嗜甜,蘋果是顧白專門從外海運過來的,甜得陸千羊直說膩牙齒。
宋應容又說道:“聽說于家老頭打算用聯姻來挽救局面,就不知道是于家哪位小姐。”
想不到曾經稱霸醫療界的于家,竟然落到要通過聯姻來茍延殘喘,也是可悲。
阮江西動作頓了一下,
于家適婚的女子,只有于景安與于景致,于景致不知所蹤,那么聯姻的只有于景安了。
宋應容思忖了片刻:“于景安最近有和你聯系過嗎?”
阮江西搖頭,她已經兩個月沒見過景安了。
“可能被關禁閉了。”宋應容搖搖頭,有點惋惜,于景安那樣灑脫的女子,怎么會甘于自己的婚姻被操縱,這h市的天,恐怕又要亂了。
宋應容猜得沒錯,于景安被關禁閉了,整整七天,她被關在一間帶有洗漱間、四面只有墻的房間里,除了一日三餐,她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門從外面上了兩把鎖,窗戶都釘死了,只留了一個送飯的窗口。
丫的,當她囚犯啊!
房間外面,有躡手躡腳的腳步聲,于景安走到小窗口,隔著玻璃,她喊:“景言。”
于景言不可思議,輕手輕腳走過去:“你是狗鼻子嗎?一聞就知道是我。”
于景安很不客氣地回嘴:“大男人的,用什么香水,騷包。”在于家,會用香水的男人,也就只有她這個愛臭美的弟弟,香水還是那種國際大品牌,味道獨一無二,她一聞一個準。
于景言聽了不爽,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于景安趕緊壓著聲音喊住他:“兔崽子,我話還沒說完,還不給我站住!”
于景言折返回來,語氣惡劣:“有屁就放。”
于景安從小窗口里招招手:“你過來一點,指不定這哪里就裝了監視器。”
“說什么,神神秘秘的。”于景言還是乖乖湊過去,貼近耳朵。
于景安掩著嘴,將聲音壓到最低:“去找江西,告訴她……”她伏在于景言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耳語。
聽完,于景言臉色大變,整個人都呆滯著。
于景安吼他:“還不快去。”
于景言這才回過神來,嘴硬:“我為什么要去找她?她可是于家的敵人。”雖這么說,還不是乖乖起身,張望了一下四周,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于景安哼了一聲,直接就拆穿他:“你就裝吧,能裝一輩子不待見她也是本事,畢竟,不是每個人的喜歡都能肆無忌憚地揮霍。”
一直藏著的心事被這樣直面戳穿,于景言惱了:“你胡說八道些什么?”
“你裝吧,有本事裝一輩子。”這臭小子,還死不承認!
他瞪著眼,雙目通紅,這些藏著掖著的秘密,一旦揭露,就手足無措了:“你再亂說,我就不去找她。”
于景安聳聳肩。
于景言氣惱地直接轉身,毋庸置疑,他肯定去找阮江西了。
于氏醫療商業聯姻的消息鬧得滿城風雨,于家卻并未出面澄清,如此,不外乎默認了聯姻傳聞。于家四位小姐,一位已經遠嫁r國,一位還在稚齡,適婚并單身的只有于家大小姐于景安和三小姐于景致,有媒體報出于家三小姐醉心醫療,赴國外深造,暫不居國內,如此說來,這商業聯姻的只有于家大小姐,確實,前些日子某銀行的公子對這位廣告界的女強人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如此看來,聯姻之說,也有理有據。
而后,于家老太爺訂下良辰吉日,一星期后于家在和風大酒店為于家小姐舉辦訂婚宴。
晚飯過后,陸千羊就和阮江西說起了于家那點事:“那位某銀行的公子也算得上本市榜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年不過三十,據說很是風流倜儻,別的不說,身家倒是不少,對景安也很殷勤,若真和于家湊成了姻親,對你,可能會不利。”
阮江西只是道:“景安不會逆來順受。”
于家這位大小姐一直是于家的異類,不學醫,反倒從商,性子難馴,不是個聽話的。陸千羊點頭:“也是,景安恐怕看不上那樣的公子哥,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能入那位于大小姐的眼。”
正聊著,橫躺在地毯上的宋胖突然一個鯉魚打挺:“汪汪汪!”叫喚了一聲,直接一躍,跳出了窗戶。
“汪汪汪!”
“汪汪汪!”
屋外,宋胖在嚎叫,然后又聽到一聲重響。
陸千羊立馬從沙發里跳起來,跑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一把鍋鏟,把菜刀遞給阮江西,自己拿著鍋鏟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后,貼著門聽外面的響動。
“汪汪汪!”
“汪汪汪!”
宋胖叫得這么撕心裂肺,外面一定有人!陸千羊腦中立馬浮現出了各種電影里入室搶劫的畫面,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著阮江西使了個眼色,她舉起鍋鏟,正要開門——
“胖狗!”
這一聲,是個男人。
“胖狗,不準咬!”
是個年輕的男人!
“不準咬小爺的褲子!”
是個脾性暴躁、自以為是、而且還很臭屁的年輕男人!
“不準——”
然后就聽見一聲慘叫,這聲音越聽越耳熟。
阮江西說:“去開門,是于景言。”
陸千羊頓時無語了,這于大少爺干什么不好,大半夜的干起了這等偷偷摸摸的勾當。扔了鍋鏟,陸千羊打開大門。
一開門,就見石階下面的草坪上,于景言于小爺躺在草坪上,四面朝天,胖狗正按著他。把他的發型扒得一團糟,頭上還沾了幾根草,破洞的牛仔褲被宋胖狗扯出了一個好大的口子。
于景言看見阮江西就吼:“阮江西,還不讓你們家這小畜生讓開!”一邊吆喝,還要一邊躲開宋胖的佛山無影爪,狼狽得很。
陸千羊不厚道地笑了。
阮江西站在門口:“小辭,過來。”
宋胖狗撓了于景言一爪子,然后立馬就跑到阮江西腿邊,蹭著她的鞋面,乖順得像只貓。
于景言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撣撣身上的草,揉揉手,有略微可見的血跡,他語氣極度不爽:“你看我都出血了。”扭過頭瞪阮江西,“阮江西,我會不會得狂犬病?”說著,對著宋胖扔了個惡狠狠的眼神,一副恨不得燉了它的架勢。
宋胖不甘示弱,揮舞著爪子,齜牙咧嘴!
阮江西實事求是,回答:“不會,小辭打過疫苗。”
于景言臉很黑。
陸千羊笑著打趣:“我家宋胖挑嘴得很。可不是什么人都下嘴的。于大少,你手上應該不是被狗咬的,好像是翻墻蹭的。”宋辭家的別墅,院墻有五米高,到這來做墻上君子,只是蹭破了點皮算輕的了,
于景言絲毫不覺得不妥:“門外有記者,翻墻比較安全。”說著,又剜了某胖狗一眼,惡狠狠地說,“如果沒有這只胖狗的話會更安全。”
阮江西靜靜地立在門口:“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不然我大晚上的不睡覺,抽風嗎?”
陸千羊就覺得于大少這話就很抽風,怎么聽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萌,她就問了:“那于大少半夜三更不就寢跑來做墻上君子有何貴干呢?”
于景言表情一下子就嚴肅了:“我姐讓我來告訴你,”他走過去,看著阮江西,“天恒銀行與于家商業聯姻都是我家老頭的噱頭,一個星期后訂婚宴的主人不是她,”頓了一下,“是景致。”
阮江西身子一晃,趔趄地后退了幾步,陸千羊連忙扶住她:“怎么了?”
抓著陸千羊的手,阮江西很用力。幾乎掐進皮膚里,她抬頭,眼眶突然便紅了:“千羊,可能是他回來了。”
陸千羊震驚地瞪大了眼,莫非宋辭和于景致一起回來了?那訂婚宴……
阮江西卻笑了:“我的宋辭回來了。”笑著笑著,淚濕眼眶,她扶著腹部,“寶寶,你爸爸回來了。”
m國飛往h市的航班,已起飛,穿梭云層,跋山涉水而來。
“這是什么?”
于景致剛從洗手間回來,宋辭便扔過來一張紅色的請帖,她蹲下,撿起來,若無其事地翻開:“你看到了,正好,我剛才還在想怎么跟你開口。”
這是訂婚請帖的demo,上面寫了她的名字,還有宋辭的名字,以及訂婚的時間和地點,面面俱到,她設計了很久,宋辭一眼都沒有多看。
“立刻取消。”
沒有多問一句,宋辭冷冷表態,絲毫不容置疑。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宋辭對她,從來都吝嗇溫柔。
于景致坐在宋辭對面的位子,擦了擦手,將帖子收進包里:“你是在怪我自作主張嗎?還是不愿意和我訂婚?”
他毫不迂回,道:“都有。”
斂著眸,宋辭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上的黑鉆戒指,這個戒指,宋辭怎么也不肯脫下來,即便是在手術臺上。
于景致看了一眼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在醫院的時候,你說過若我有求于你,你會幫我一次。”嗓音哽塞,她央求,“宋辭,就這一次,陪我演一場戲。”
宋辭沉默,許久:“期限。”
于景致眸色一亮:“等到于家的經濟危機解除。”
宋辭一言不發,斂下了眼睫。
機艙里很安靜,只有飛機雙翼劃破云層的聲響。
她在對面,看宋辭冷然立體的輪廓:“我回來是為了于家,你呢?”
宋辭沒有抬眸,指腹輕輕拂過手上的戒指,動作本能又自然。
于景致抿緊了嘴角,臉色突然有些微發白,她看著宋辭的眼,問:“宋辭,你為什么會回來?”
頃刻沉吟,宋辭抬眸,目光清冷:“與你無關。”
是阮江西嗎?你是來找她嗎?
于景致沉下眼,放在雙膝上的手,一點一點收緊,幾乎要掐進皮肉里。
即便記憶全無,他也從未摘下過的戒指,他日夜親吻過的戒指,是阮江西送的,一個死物,也能得他那樣溫柔以待,如果是……
于景致臉上血色全無,垂下的眼睫顫抖得厲害。
之后宋辭便不再說話,瞇著眼假寐,直到空姐的聲音擾了機艙里的寂靜:“各位旅客朋友們,飛機已安全抵達h市,請帶好您的隨行物品,從前登機門下飛機。謝謝!”
宋辭走得很快,完全不理會身后之人,走到出口,他卻突然頓住了腳。
他抬起頭,看著機場出口上方的電子屏,怔怔出神。
于景致快步追上去:“怎么了?”她抬眼,只捕捉到了屏幕里的一個鏡頭,瞬間花容失色。
是她,是阮江西……
一則廣告,不過十秒鐘的時間,卻讓宋辭失魂落魄,他伸手,竟有些輕微的顫動,指著屏幕問:“她是誰?”
于景致偏開眼:“一個曾經拿你炒作的藝人,無關緊要的人。”
宋辭盯著屏幕,早便換了廣告,他依舊移不開眼,再一次遍確認,“無關緊要?”
這四個字,讓他有一種想砸了這電子屏的沖動,莫名其妙地喘不過氣來。
于景致對視宋辭的眼:“是,無關緊要。”又道,“你先回酒店,下午我陪你去醫院。”
宋辭的眼,突然便冷了,死死盯著屏幕,只是里面,沒有再出現那個會讓他心悸的身影,他轉身就走。
“你去哪里?”
宋辭沒有回頭:“不要跟著我。”
于景致靠著墻,突然大口地喘息,唇角漫出一抹譏笑,她有預感,宋辭在阮江西面前將要狠狠再跌一場。
機場對面,兩個年輕女孩正在辦理登機手續。
女孩剛把護照裝進包里。然后愣住,揉了揉眼睛之后,推了推身邊的同伴:“你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了?”
女孩指著對面:“那個是不是宋少?”
順著方向看過去,然后目不轉睛:“你沒有眼花,宋少的側臉燒成灰我也認得,不過宋少旁邊那個女人是誰?”
“是狐貍精!”女孩咬牙切齒,掏出手機,就地取證。
當天下午,照片里的女人就被人肉了,隨后網上冒出幾個帖子,大抵意思就是——大罵狐貍精,人人有責。
醫院,
顧白剛取藥回來,便見阮江西滿頭大汗,神色慌張,他立刻急了,上前握住阮江西的手:“你怎么滿頭的汗?是不是不舒服?”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有沒有哪里難受?肚子疼嗎?”他緊張得不得了,生怕是阮江西哪里不好。
她搖頭,四處張望:“我沒事,是小辭找不到了。”
顧白失笑,拍了拍阮江西的肩:“不用擔心那只胖狗,肯定又是看見別的品種的母狗了,它拈花惹草去了,你去休息室里等著,不要亂跑,我去把它逮回來。”
顧白說對了,宋胖本來是看見了一只很好看的博美,跟金桔一樣好看,可是等它追出來,已經找不到了。
寶寶不開心,嘴里叼了張紙,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突然,眼珠一定,一個撒丫子就蹦噠過去,然后扒住男人的褲腿:“汪汪汪!”
“汪汪汪!”它好歡快好歡快,“汪汪汪。”然后用牙齒去叼男人的衣服。
他抬起腳,正要踢開,然后動作停住,
宋胖好激動:“汪汪汪——汪!”
于景致看向宋辭:“怎么了?”
他突然俯身蹲下,將地上那撒歡的狗兒用一根手指撥開它,表情有點嫌惡,動作卻是輕柔。
宋胖不撒爪嗷嗷叫喚:“汪汪汪!”
于景致臉色頓時一變:“哪里來的野狗?”
“汪汪汪!”宋胖沖著于景致齜牙咧嘴,它才不是野狗,有它這么威武的野狗嗎?
“師兄已經在辦公室等了,我們先過去吧。”于景致說著,拿腳去踢。
宋胖一邊閃躲一邊對她豎毛。
于景致認得這只狗,是阮江西的狗,她素來不喜,她腳下稍稍加了幾分力道。
宋辭突然大喝:“別碰它!”
于景致動作僵在那里。
他蹲在那狗兒面前,仔細地瞧著,眸光探究,竟是柔和了幾分。許久才伸出手提起那狗兒的一條腿,它雖不滿,卻也不掙扎,搖搖尾巴,把嘴里叼來的紙吐到宋辭腳邊。
宋辭嘴角微微揚起,用手背順了順它的毛。
于景致訝然失色:“你不是不喜歡狗嗎?”
宋辭將那狗兒抱起來,用方巾擦了擦它身上沾的灰塵:“它和別的狗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愛屋及烏嗎?于景致猛地后退,臉上的顏色一分一分褪去。
宋辭將那狗兒吐在地上的紙撿起來,對身邊的臨時助手說:“你去給它買點吃的,等它吃完再把它送回它主人那里,別讓人抓走了。”
“是。”
于景致臉上毫無血色:“我去一下衛生間。”
攤開那張紙,是病例,宋辭眉頭一蹙,盯著那個名字出神,眼底寧墨色的光影一點一點覆沒。
阮江西,26,懷孕25周。
家屬簽名:顧白。
宋辭臉色一沉,幾乎沒有思考,把寫著顧白的那個角撕下來,丟在地上,又踩了兩腳。
顧白這個名字的主人,他有點不喜歡,是很不喜歡,又把那一角紙撿起來撕了個粉碎才扔進垃圾桶。
陽光透過枝丫,樹影斑駁打在宋辭身上,他盯著那張殘破的病例,看了很久很久。
今早在機場的放映室,他盯著那個廣告反復看了很多很多遍,有人告訴他,廣告里的那個女人,名喚,阮江西。
半個小時后,診療室里,播著平緩悠揚的曲調。
男人伸手,關了催眠曲,將眼鏡取下:“他的意識,在排斥我的催眠。”
“是因為她。”于景致走至床邊,看著深眠中的宋辭,即便毫無意識,他的下意識動作卻是護著他的戒指,放在心口的位置。于景致跪在地上,伸出手,擦了擦宋辭額頭上密密的汗,“分明不記得她了,分明已經是陌生人了,為什么對她還是不一樣?”
甚至還沒有見到她,他便沉淪得一塌糊涂……
“那是他的潛意識反應。”
于景致看向左譯:“可不可以讓他——”
他打斷她:“景致,即便是我的催眠術也不是萬能的,我當初就告訴過你,我只能壓制他的記憶,但是左右不了他的意識,而且你應該知道,阮江西對他的行為意識影響有多大,甚至不用她本人,只要和她相關的任何事物,都能引起他很強烈的意識行為。”他將于景致從地上拉起來,正視她的眼睛,“這是宋辭的本能,任何人都干涉不了。”
身體晃動,于景致幾乎站不穩,抓著左譯的醫生袍:“如果他想起來了我怎么辦?”
左譯斷言:“只要有阮江西在,這是遲早的事情。”
她大喊:“我不允許,我做了那么多,他為什么不能喜歡我?”精致的眼眸,驟然冷卻,于景致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我后悔了,我不該讓你回來,我應該把你藏一輩子的。”
夜里,有風,月光半滿,點點星子。
男人推開房門,沒有靠得太近,站在幾米外,神色恭順:“宋少。”抬眼,他驚住,滿屋子的報刊,隨處可見,借著書桌臺前的燈,報紙上刊登的女人,全部都是同一張容顏,那個站在娛樂圈頂峰的女人,阮江西。
“把我之前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不要有遺漏,尤其是這個女人。”宋辭伸出手,指腹拂過照片里的女人,“我要知道我和她是什么關系。”
燈下,報紙里上女人的模樣,在宋辭眼眸最深處,倒影溫柔。
“是的,宋少。”他本是于景致放在宋辭身邊的臨時助理,不過,在上崗的第二天,宋辭對他開了一次尊口:我身邊只留聰明的人。
然后,臨時助理小廖就聰明地倒戈了。
宋辭起身,遞過去一張皺巴巴的紙:“我要去這里。”
病例?阮江西的病例?
小廖看了一眼,了然,默默記下了上面的地址。
十五分鐘后,宋辭那輛銀灰的蘭博基尼就停在了阮江西家門外的馬路對面,三十分鐘的路,只用了十五分鐘,宋辭似乎還嫌慢,給了助理小廖一個冷眼,小廖頭皮發麻,趕緊下車去給宋辭開門,只是宋辭的腳才剛邁出來,就頓住了,一雙眼,盯著前頭,火光苒苒。
小廖順著望過去,見路那邊,一男一女,倒影交纏。
“外面冷,你快進去。”顧白攏了攏阮江西身上的外套,“以后倒垃圾這種事讓你那個經紀人做。”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不放心你。”
然后,顧白攬著阮江西,一同進了別墅。
風吹過來,小廖打了個寒顫,怎么回事,大夏天的,這風怎么還這么刺骨,小心地站到宋辭右邊:“宋少,要不要我過去敲門?”
宋辭沉默了很久,搖頭。盯著路對面,他神色恍然,突然問道:“我是不是很愛很愛過這個女人?”
愛?這個字從宋辭嘴里吐出來,有點驚悚。
“……”小廖結巴,“我、我不知道。”不過,他猜可能是,不然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跑來跑去別人家門口,小廖也不敢隨意揣測,就問,“宋少,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宋辭想了想,思緒萬千似乎理不清,眉頭緊擰:“看到她,會讓我有一種沖動,”
什么沖動?
宋辭說:“占為己有的沖動。”
“……”小廖助理不知道怎么回話,張著嘴巴半天合不上,從m國到現在,他跟著這位主子也有一段時間了,以前一直覺得,宋辭此人,是個唯我獨尊的,連于景致那樣的美人也沒有在他眼里多停留一秒,今天,就一天時間,小廖改變了看法。
宋辭此人,對阮江西,有點魔障。
宋辭站在路邊,看了許久許久,轉身之際,突然手指一指,語氣很煩躁:“去把那輛車的輪胎給我戳爆了!”
小廖:“……”那輛車,是剛才跟阮江西進去那男人的車。
戳爆輪胎,這種事,宋辭做起來,好掉價啊。當然,小廖照辦了,不僅戳了,還戳爆了兩個,宋辭這才滿意地讓他回來開車。
小廖想:宋少這占為己有的沖動,一發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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