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阮江西縱火
“還有這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阮家的!
果然,她是來討債的。
葉宗信紅著脖子大喝:“阮江西,你癡人說夢!”眼底,全是血絲,纏繞著近乎吞噬般的火光。他恨,當初為何沒有殺了她,如今這樣被扼住了咽喉,腹背受敵,“你想都別想,這里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想要拿回去,除非我死!”
“你不會死的,”嗓音空靈,在偌大的房中回蕩,她說,好似輕描淡寫,“我還要留著你的命,為十五年前的所作所為懺悔一輩子!
葉宗信瞳孔凸出:“你——”
“我沒有耐心和你糾纏,這是法院開的證明,”白皙剔透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將那一紙證明扔在了葉宗信臉上,“現在請你滾出我的地方!
“你休想,我不走!這里是我的!”葉宗信嘶喊咆哮,跌坐在地,滿臉猙獰地爬向阮江西,“阮江西,你這么對你的生生父親,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她笑了笑,沒有后退,站在原地俯視著地上的人,“那我先讓你嘗嘗什么是報應!彼D頭對著門口,道了一句,“把他扔出去!
門口,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恭敬地對阮江西點點頭,隨后轉身便拽著葉宗信往外拖。
葉宗信瞪著眼睛大喊大叫:“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門口,蘇鳳于母女正巧進來,當下便驚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們是什么人?”
葉以萱眼瞳一凜:“阮江西,你怎么在這?”
阮江西未言,對黑西裝的男人點點頭,對方立馬會意,一腳將抱著自己腿的葉宗信踢開,招招手,幾個男人便上前去拖人。
蘇鳳于完全震驚了:“你們在干什么?”
“看不明白嗎?趕人!比罱髑宄旱诺捻,毫無起伏,波瀾寧靜,她便那樣靜立在燈下,任意恣狂。
葉以萱當下便紅了眼,扯著嗓子怒喊:“阮江西,這里是我家,容不得你在這撒野!”
撒野?這女人腦子被屎糊了嗎?為首的男人請示:“阮小姐,要不要一起扔出去!
阮江西頷首,禮貌道:“辛苦了!
老板娘太客氣了,宋老板可是吩咐過了,一切聽從指揮,讓殺人就不要放火!男人得令,轉身就逼近蘇鳳于母女。
蘇鳳于連連后退,撞在茶幾上:“你們這是強搶民宅,是犯法!”
強搶民宅?搶又怎么了!犯法?你丫的報警!看警察管不管!幾個男人上前,拽著蘇鳳于就往外拖。
蘇鳳于喊叫:“你們滾開,滾開!”
“別碰我!”
碰?搞笑吧,為首的男人一個刀手,把葉以萱劈暈了,然后戴上手套,拖出去。
“以萱!”蘇鳳于紅了眼,大喊,“阮江西,你這個瘋子!”
“放開我!阮江西,我是你的父親,你怎么敢!”
屋子里,男女聲嘶力竭,不休不止,這沉寂的夜,越發森冷了。
地上撕扯的男人,發了瘋般掙扎,面目扭曲:“阮江西,你怎么沒跟著阮清一起去死,十五年前就不該讓你活著,你去死,去死!”
話落,突然死寂。
微轉清眸,阮江西眼底,漸進染了幾分冷鷙:“不要再讓我從你嘴里聽到我母親的名字!
一雙眼,清澈,卻冷得刺骨,地上掙扎的兩人僵在原地。
“阮小姐!蹦腥说皖^,向阮江西請示。
她緩緩斂眸,音色微涼,清冷之極:“既然他們不肯走,那就讓他們留下吧!
地上的兩人,瞠目結舌,渾身都在發抖。
死寂,死寂的冰冷,空氣中,充斥的是……殺氣。
阮江西微微側身,拂了拂被風吹亂的裙擺,長睫在眼底打下一層暗影,眼底光影沉沉看不真切,她輕輕開口:“反正這里也被弄臟了,點一把火,燒了干凈!
葉宗信瞳孔皺縮:“你要做什么?”單手撐地,他本能地后退,眼底滿覆驚恐,“你要放、放火?”
無波無瀾的眼微抬,似真似假的語氣,她道:“確切的說,是殺人放火”
葉宗信身體一軟,躺在地上重重喘息:“你——”
阮江西淡淡道:“點火吧。”
十幾個男人,全部一言不發,絕對服從。宋辭派來的人,自然對阮江西的任何話都言聽計從,即便是殺人放火,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掏出打火機——縱火!
“住手,你們住手!”
“不要,不要點火!”
“以萱,快起來,快!”
“啊——”
阮江西提了提裙擺,將所有尖叫與嘶喊扔在身后,緩緩走出了燈光。
屋外,女人驚叫一聲:“怎么回事?”
只見火光中,人影綽綽,白色的裙擺被風吹起。
林燦燦然一笑:“哦,是江西啊。”
走近了,阮江西只是對林燦微微頷首,并未多言,她身后,火光漸進燃起,夜里有風,順著風勢,火光越發洶涌,屋里,男女的尖叫聲漸進小了。
葉宗芝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了許久:“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回到這里。”
微微冷眸,掠過葉宗芝,只是一眼便轉開,隔著三五步的距離,阮江西神色冷漠。
葉宗芝臉色微微發白。
“江西,”林燦道,“宋辭在外面等你!
她微微點頭,錯身離開之即,忽然抬眸,黑色的瞳,冰涼冰涼。柳紹華下意識退了一步,這雙眸,如何能一眼便叫人慌了心神。
葉宗芝似乎還要說什么,林燦突然開口:“她會對你冷眼旁觀,那是對你最后的仁慈,媽,好自為之。”
葉宗芝看著眼前火光,突然發笑:“她啊,最記仇了!敝皇菓c幸,還好,當年她只是坐觀虎斗。
“還有你,繼父大人,”林燦笑著,好似玩笑般,“可千萬別走夜路,指不定哪天夜里一把火就燒到你那了!
柳紹華只是笑笑,面無波瀾。
這只笑面虎,指不定心里怎么顫抖吧。林燦輕笑了一聲,看著這火光染紅了漫天星子,她呢呢自語:“風啊,吹大些吧,燒干凈了就不礙眼了。”
風兒輕輕的吹,濃煙滾滾,屋門,突然被撞開,一只手伸出來:“救、救我!”
乍一開,那黑乎乎的人,正是葉宗信,林燦失笑,天不遂人愿啊。
“砰!”
一聲巨響,門大開,蘇鳳于架著昏迷著的葉以萱跌跌撞撞地走出來,一腳踩上了葉宗信趴在地上的手。
“。 比~宗信尖叫一聲,剛爬起來的身子又跌回地上,趴在地上重重喘息。
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林燦突然覺得,葉宗信活成這樣,也夠可悲的,妻離子散,一人為營。
“咳咳咳……”葉宗信被濃煙嗆得雙眼無神,滿頭的汗,幾乎快昏倒,他微微顫顫地伸出手,“宗芝,快拉我一把!
葉宗芝上前:“父親呢?”
葉宗信默不作聲,眼神閃躲。
葉宗信難以置信,瞳孔緊凝,死死盯著葉宗信:“你丟下他自己逃了?”她再一次遍確認,“你把你的親生父親扔在了里面?”
葉宗信不答,卻喊到:“宗芝,快拉我出去,我腿沒力氣!
難怪人總說,危難關頭,會暴露出人性所有深埋的罪惡面。葉宗信啊,大抵就是人性最丑陋的毒瘤。
葉宗芝伸出手,在他快抓住的時候,狠狠一推:“葉宗信,你這種人,活該眾叛親離!
一句話完,她轉身就要沖進火里,柳紹華一把拉住她:“火太大了,已經來不及了,你不要命了!
葉宗芝大笑:“哈哈哈,誰知道能活多久,先是競軒,接著是我的父親,”她轉頭看著柳紹華,冷冷地問,“下一個會是誰呢?”
靜默里,風吹得急,火光大作,滾滾濃煙將這漫天星際染成一片渾濁的灰黑色。
風啊,吹吧,吹吧,燒了干凈……
遠遠地,便聽得宋辭喚她,急促,慌張極了。
“江西!”
走近了,宋辭一把將她抱進懷里:“你終于出來了!
阮江西一動不動,乖乖任宋辭抱著:“怎么了?”
“看到火我都快嚇死了!焙粑行﹣y,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宋辭心有余悸,扶著阮江西的肩,細細查看審視,“有沒有受傷?”
她笑,指著身后的男人:“沒有,有他們保護我!
為首的男人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宋少!
宋辭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十幾個男人立刻便退到幾米之外,看天看地看星星,總之,不能打擾老板老板娘恩愛。
阮江西笑笑,摟著宋辭的腰偎進他懷里:“等很久了?”
“你再不出來,我就過去找你。”他把下巴伏在阮江西肩上,擰著眉頭抱怨,“為什么不讓我跟著進去,我都擔心死了!
阮江西用下巴去蹭宋辭的脖子,討好地說:“不想讓你看到我心狠手辣的樣子!
宋辭端著她的臉,湊過去咬了一口,咬完之后又心疼,舔了舔,悶聲悶氣地說:“看到又怎么樣,你心狠手辣我也喜歡!闭f完,似乎還覺得不夠,捧著阮江西的臉,認認真真地強調,“很喜歡很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縱容,所以坦誠。
阮江西說:“宋辭,我縱火了!
“我知道。”宋辭揉揉她的臉,“你沒事就好,我只要你相安無事!
她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告訴她的宋辭:“葉明遠在二樓,上樓的那條路我刻意避開了,沒有火,我也沒有鎖上大門,火勢開始并不大,我給了葉宗信足夠的時間救人!彼是不夠狠,所以,于心不忍,
宋辭握著她的手,揣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傻瓜,你給他們留了活路,只是葉宗信那樣的人,那樣自私自利的人,怎么會管別人的死活!
阮江西渾身猛地顫抖,突然抬起的眸,慌亂了:“我失算了……”竟不想,一把火,傷了人性命。
宋辭抓著她的肩,輕輕用力:“江西,不用怕!彼慕骱苈斆,只是,她漏算了,漏算了人性丑陋。宋辭柔聲哄著,“別怕,有我在,不管發生什么,都有我給你擋著!
她知道的,因為情深,所以宋辭毫無底線,而她,毫無防備,露出她所有的棱角與怯懦:“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有些慌了!彼焓,抓著宋辭的衣袖,指尖輕微地顫抖著,眉頭因為不安,緊緊地皺著,她說,“不知為何,本來不怕的,看見你之后就有點怕了。”轉頭,迎著風。不遠處漫天的火光照進阮江西眼底,映紅了她的眼。
阮江西說:“宋辭,我殺人放火了!毖劾,慌亂無神,抓著宋辭的手,指尖發白,“宋辭,我的初衷并不是要誰的命!
縱火行兇,她幾乎丟棄了她的底線,也許因為知道,有宋辭在,所以有恃無恐,所以只在他面前這樣放任無力。
“我知道,不怕,乖,不用怕!彼无o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一遍一遍輕語,“江西,別害怕,也不要自責,葉家的人都死有余辜,你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錯的不是你,是葉宗信。”
她不知道,是否如宋辭說得那般錯不在她,只是,突然就手足無措了,無法思考,無法平靜,抓著宋辭的手:“宋辭,我是不是闖大禍了?我會不會,”
宋辭俯身便截住她的唇,堵住她所有到嘴邊的話:“乖,別擔心,我會替你毀尸滅跡,有我在,誰也不能對你做任何判決!
她的宋辭啊,會這樣不辯黑白地偏袒,這樣沒有底線地縱容,也許正因如此,縱火的時候,她膽大包天,因為她知道,她的宋辭就在外面,即便天塌下來,他都不會丟下她。
紅了眼,阮江西伸手攀住宋辭的脖子:“宋辭,我有點累,站不穩了,你抱抱我!
宋辭將她抱起來,整個藏進懷里:“我們回家。”
“宋辭!
“嗯。”
“沒事,我就只是叫叫你!
片刻之后,宋辭懷里的人,昏昏沉沉,似夢似醒。
“宋辭,宋辭……”
“我在,”宋辭伏在她耳邊,“江西,我在這里,不怕!
縱火,殺人,非她本意,終究是擊潰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線。
我的江西,對不起,讓你這樣害怕,對不起,親愛的,沒有替你去殺人放火……
宋辭俯身,親吻著她因不安而抿緊的唇。
十一點五分的時候,宋辭電話連線秦江,當時他在洗澡,沒接到電話,十一點十分的時候,宋辭的未接來電有十三個,千古頭一次宋辭會給他打這么多電話。
十三個未接,秦江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立馬刻不容緩將電話撥回去,只是,他料到了是出大事了,卻沒有料到是人命關天這么大的事。
“我出去一趟!鼻亟B外套都沒拿,急匆匆就出門。
張彎彎剛把孩子哄睡著,看看時間:“這么晚,出什么事了?”
秦江只說:“出了點事!
他平時對老婆知無不言的,今天有點反常!張彎彎稍稍想了想,立馬緊張了:“這么急,是不是我女神出什么事了?”
這嗅覺,是狗嗎?
秦江面不改色:“沒有,你女神很好,不好的是別人!边@話這么說,嚴格來說也沒錯,秦江安撫老婆大人,“乖,別問了,我不想毀了你的世界觀!
張彎彎嘴角一抽,隨即一腳踢過去:“趕緊滾。”
秦江滿頭黑線,他還是低估了他家老婆大人的三觀,這么彪悍的女人,他猜想就算告訴他家老婆,她女神犯事兒了,指不定她的關注點和宋老板一樣,那就是——毀尸滅跡。
秦江不敢再耽擱,摸黑出了門。
十二點的時候,城西物業管理的小辦公室就來了一尊大佛。
秦江推門進去,開門見山:“我是錫南國際的秦江,剛才給你打過電話。”
辦公室里只有一個人,男人立馬迎出來,順帶鎖上門,一臉神神秘秘地東張西望之后:“秦特助,怎么還勞煩你跑一趟,我把東西送過去就好!
秦江沒時間耽誤,直接進入正題:“東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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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畢!這一章我很猶豫,會不會毀道德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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