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此生無悔
“所以回到帝魔島后,我把鬼玨留在了那里,讓他做我的線人,幫我時刻關注著你的生活。你想要風月樓,我可以幫你將它建立并壯大;你想要玄冰草,我可以幫你得到,借他人的手送給你;你想要擺脫鎮南王世子的身份,我也可以幫你實現;你想要離開七殺,想要除滅他們,我也可以幫你滅掉七殺,把你想要的一切都給你,不管是扶搖國還是別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幫你實現……我做這一切不僅僅因為我是你的哥哥,更因為曾經我欠了你!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你的魂魄也不會去了異世……”帝魑幽幽道,“只要是為了你好,我都會不遺余力地幫助你,只為了讓你幸福。所以后來,我才會把容瑾城帶到了帝魔島。因為這關系到你的終身大事,容不得任何錯誤!
“當初我去大陸的時候,對于容瑾城此人有所耳聞。那時他已經是北璃國的攝政王,傳言說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容貌絕色尊貴高傲,亦正亦邪唯我獨行,翻云覆雨只在他的一念之間。但越是這樣集能力和尊貴于一身的天之驕子,越不是女子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更何況是在這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異世!起初我并不相信他對你的感情,并不認為他會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陪你白頭到老。至于傳言中所說,他對你情根深種,為了你連他的性命都不惜,我根本不相信。可是那時候你已經對他動了心,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所以我思量再三,還是派人把他帶去了帝魔島,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對他做最后的考量。不過這一年來,他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他心里眼里的,始終只有你一個!
“他在帝魔島這一年,我也派了人在你身邊,讓他們注意你的一舉一動,想要看看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深。是真的對他情深似海,還是一時情起。一年過去了,你雖和他相隔千里,可是你對他、他對你的思念從來都沒有停過,我明白你也同樣愛極了他。而那時,我也能夠漸漸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因為我對帝錚的感情和你們一樣。不僅沒有隨著我的逃避、隨著時間的流逝減少,反而是愈演愈烈。所以我決定成全你們,因為我真的發現容瑾城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終身的良人,把你交給他我不會失望。所以我把你喚來了帝魔島,幾次三番地逼迫你,就是想要看看你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現在你們若是可以做到生死不渝,那今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不過我不能白來不是嗎?我到這異世來,目的是將你的魂魄帶走,可是經歷了這些事,我又不舍得將你帶回來了。所以我選擇再給你一個機會,也再給我自己一個機會——我把這一切告訴你。你想起了一切,若是想要回到二十一世紀,那就隨我回來;若是你依然選擇留在這里,我也會祝福你們的……”
“哥哥,我知道你的苦心,而且我從來沒有怪過你!甭犞埙蔚脑,鳳傾歌苦澀地笑了,“其實當初你對西蒙開口,讓他不要打我臉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想辦法救我!
“我心臟位置不同于常人的秘密你一直隱瞞地很好,說實話,當時即使真的知道哥哥在想辦法救我,我卻并沒有十足的信心。因為西蒙他很厲害,他那一槍打得位置極準。在我倒下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我的靈魂出了身體,我的魂魄在這周圍飄蕩,我看到了哥哥把我帶回去給我進行搶救,也看到了哥哥的傷心懊悔?赡苷娴氖敲\使然吧,那天晚上,就在我守在自己的身體旁,看著哥哥握著我的手對我說話時,忽然一道光門自天上而開,一股強大的白色光芒瞬間將我籠罩,那白光力量之大,竟然生生將我吸入了光門!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已經成為了鎮南王王妃懷中的嬰兒。時光穿梭雖然抹去了我的記憶,卻沒有抹去我的能力,所以我在二十一世紀學到的一切,對于異世的我來說是熟悉而本能的!兵P傾歌說著微微一笑,她伸出手握緊了帝魑的手,“所以我才會本能地做出火鍋,而哥哥,應該就是在那時發現我身份的吧?”
“也不全是。你邀請我品嘗火鍋時我的確很驚訝,我試探了你幾次,甚至對你用了催眠術,發現你知道的一切都是你的潛意識!钡埙闻牧伺镍P傾歌的手道,“可能你根本想不到,我發現你的身份,是因為有一次你說夢話,恰好被我聽到。那一次你一直喊著哥哥,剛開始我以為你喊的人是你大哥鳳如歌,可是后來我又捕捉到你說‘不要殺我’。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你就是我要找的妹妹,也就是那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原來是這樣!兵P傾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那哥哥呢?哥哥是決定留在那邊,還是要回來?”
“我自然是要回來的。我和你不一樣,我是逆天改命到了那邊,我不屬于那里,時間到了自然要回來!钡埙斡挠牡,“我,別無選擇!
“但是你根本不會舍得離開!難道你舍得留下他嗎?”鳳傾歌匆忙道,“哥哥,遇到一個你喜歡而且喜歡你的人并不容易,你應該珍惜才對啊!既然你可以在那里呆那么久,為什么就不能留在那里呢?”
“鳳兒,你不懂。”帝魑搖了搖頭道,“那里和二十一世紀不一樣,即使我可以在帝魔島說一不二,可以興起斷袖之風,可是他畢竟是我的弟弟,就算是我喜歡他,我們之間……也絕無可能!”
“但是……”鳳傾歌微微蹙眉道,“但是你為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要讓你們都看清自己的心,敞開心扉排除萬難接受彼此嗎?可是如今他明白了一切,你為什么不給你們彼此一個機會呢?你若是離開,他下半生只會活在痛苦和后悔之中,這樣的結果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他……應該不會像你說的那么痛苦和后悔的!钡埙慰嘈σ宦暤,“我做了那么多惡事,我死了,他們應該開心才對!
“可是……”鳳傾歌還想說什么,卻見帝魑搖了搖頭,制止了她的話。
“好了鳳兒,你不要再說了。當初你的魂魄誤入異世,是因為你和異世有緣,而我卻是強行破開結界而入,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我必須要回去,這一點由不得我。”帝魑說著,他朝著鳳傾歌伸出手掌,“好了,既然一切都說清楚了,你想明白了,我就送你的魂魄回去。我最后問你一次,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是的,我決定好了,我要回去找他,和他在一起,我此生無悔!兵P傾歌將手搭在了他的手心,勾唇而笑,眸光堅定道。
“好,那我就送你回去!钡埙挝站o了鳳傾歌的手,同樣勾唇而笑,他眸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不舍。
兩人手掌相握,一道白色光芒大盛,瞬間將二人籠罩其中,時空之門在兩人身后緩緩打開,兩人身影漸漸氤氳在那白色光芒中……
☆☆☆☆☆
扶搖國,天殊峰。
白灼的亮光從天際滑過,轟隆隆的雷聲回蕩在四下里,傍晚雨幕越織越密,單調的聲音敲打在地上和林間,聽得人心神昏沉。
厚厚的陰霾堆在半空中,昏暗的天色,讓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模糊遙遠。
數百里奔馳,星夜兼程,一行人終于到了天殊峰下。
容瑾城把馬系在參天濃蔭的高樹之下,風雨肆卷而過,他仍是一身紫衣,腰間冰絳隨風而揚。風雨之中,他絕麗的容顏毫無表情,惟有那濃若點漆的雙眸,閃動著晶瑩莫測的光芒。
落花點點飄在傘上,頓時引起點點白光飛螢,有一瓣粉梅落在他晶瑩的額上,更襯得人如皎玉,神似謫仙。他抬頭仰望著面前高聳入云的天殊峰,眸光深邃如海。
“我覺得,我們應該想辦法擺脫他們。他們找借口跟著我們過來,分明是不懷好意,想要在我們找到還魂草的時候趁火打劫!庇钗男皬暮竺孀妨松蟻恚驹谌蓁巧磉,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城,你別忘了,帝魑可也是昏迷不醒,和夫人的癥狀一模一樣。若到了時候還魂草只有一個,他要搶,我們可得提前做好準備!
順著宇文邪的目光看去,容瑾城看到帝錚正撐著一柄繪墨流染的紙傘,緩緩步行而來。他的腳步看似悠然,卻絲毫不比駿馬疾馳要慢。
帝魔島上的人,總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武功。
“他不是這樣的人!比蓁俏⑽⑥D眸看向緩緩走過來的帝錚,收回視線后,他淡淡道,“他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想多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還魂草乃是稀世之寶,他若是不想要得到,怎么會千里迢迢跟著我們過來?”宇文邪冷哼了一聲,“若說他那么好心來幫助我們,打死我也不相信!
“這里不是帝魔島,是扶搖國,他就算是有趁火打劫的心,有我們在他也無法得手,就算是僥幸得手,他們也走不了!比蓁堑卣f著,他轉眸看向宇文邪,“有防備他們的功夫,你還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我們上了天殊峰,如何能夠找到還魂草。如今四個月過去了,我們倒是無妨,可以繼續找下去,她的身體卻經不住任何的耽擱了!
“我們會找到的,她不會死,他也不會死。”緩緩走來的帝錚開口,斷然說道。他的雙眼,在提起“他”時染上了一抹絕決的鮮紅。
“你們放心吧,我算過了,今日我們上山是大吉,一定會尋得還魂草的,相信我!”祁星從后面趕了上來,興沖沖道。
“什么?你算過我們這次一定能找到?”宇文邪挑眼兒看向祁星,撇了撇嘴道。
“當然了!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祁星雙手環胸問道。
“那不就是說,我們今日注定了要無功而返?!”宇文邪一驚一乍道,“你可是十算九不準啊!而且一向擅長反著算!以前你算的我就不說你了,就上一次我們出海,你說了是大吉,等到了海上我們卻遇到了龍吸水,嘖嘖嘖,那可是大兇啊!這次你又說是大吉,我們這次上山,如今趕上下雨山路泥濘,我們該不會遇到滑坡吧?”
“呸!誰說我十算九不準?我就那么一次算差了,而且那可不賴我,分明是……”祁星無比委屈道,“再說我可是神算!而且這一次是楚鈺哥哥和我一起算的,絕不可能有錯!你不相信我,難道你還不相信楚鈺哥哥嗎?”
“他……”宇文邪斜眼看了一眼站在帝錚身后笑意吟吟的陳楚鈺,撇了撇嘴道,“哼,反正我現在不相信你們這些‘神棍’了,我還是選擇相信自己,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天呢……”
“容哥哥,你看他……”祁星被宇文邪氣了個好歹,他轉頭向容瑾城求救。
“好了好了,星兒,他是和你開玩笑的。”容瑾城無奈地搖了搖頭,安慰過祁星后,他轉頭看向宇文邪道,“星兒還是個孩子,你怎么總是和他過不去?”
“我是怕他又把我們帶進溝里嘛!你不知道,上次我們聽了他的話,差點把小命搭在海里!現在想起那件事我還心有余悸。”宇文邪說著,不忘狠狠地瞪了祁星一眼。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這次我敢立軍令狀,絕不可能出問題!你若是再敢妖言惑眾,就是在詛咒我們!到時候如果真的找不到,就賴你,賴你!”祁星毫不示弱地回瞪宇文邪。
“小兔崽子,賴我?你再敢說一句?”宇文邪瞪眼道。
“就賴你!賴你賴你就賴你!”祁星對著宇文邪做了個鬼臉,“你能把小爺我怎么樣?”
宇文邪和祁星的斗著嘴,兩人像極了小孩子吵架一般。容瑾城微微一笑,也不再去管,而是靜靜地等待入山的時機。
容瑾城抬頭遙望遠處的山脊,夏日的山樹繁密,望之只覺得蒼碧蔥郁,與雨幕連天交接,山的最頂峰直入云霾,竟是鳥獸難近。
過了一會兒,雨漸漸小了,一行人在山下已經做好了準備,略微整理行裝,準備朝高峰行進。
雨雖然小了,可是山路混合著荊棘卻越發泥濘,即使是駿馬,也漸漸左支右拙。行至大半,眾人只能棄了馬開始步行,一路艱難,終于走上了山峰。
明明是夏日,而山頂上卻是異常寒冷,雨打在身上冰冷無比,帶著鈍感的微痛。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卻偏偏被什么明亮的東西刺得發澀。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最高處的側脊,竟然蒙了一層薄雪!
如今已經是夏日,即使是山頂變冷,也不該是這種情景。容瑾城見狀微微一愣,他停下了腳步不再上前。
“怎么了?”帝錚緊跟在容瑾城身后,不知他為何停了下來,不解地問道。
可還沒等容瑾城說話,此時異變又生。
“小心!”憑著直覺,容瑾城瞬間側身躍起,極為驚險地閃過,于此同時他將身邊的帝錚推開,不明物體襲向他們,在容瑾城的幫助下帝錚險險地躲過,可惜帝錚還是略慢了一線,頓時他肩膀上衣衫開裂,生生擦去了一層皮肉。
但,這快如一線的時間,并非毫無價值,容瑾城長劍破鞘而出,宛如雪中探梅,精準無比地刺中那不明物體。
頓時,尖利猙獰的慘叫聲響起,巨大的雪團從空中崩裂而散,而隨著殘雪四散落下的,卻是無數新舊不一的人類白骨!
“天啊,是雪魅!”
二人剛剛躲過一劫,宇文邪驚慌的驚叫聲響起,“雪魅這種邪物,一般誕生在雪山至陰處,靠吞噬被困雪山行人的尸骨而逐漸成精。最危險的并非是它的初次攻擊,而是它引發的……”
宇文邪話音未落,下一瞬,無數的雪團從高空處落下,互相撞擊吞噬后,竟化為冰雪直落的洪流。
“雪崩!快走!”
雪崩兩個字最后從宇文邪口中吐出時,容瑾城抓住剛剛受了傷的帝錚,他的身影宛如飛鴻天人一般,朝著側邊的山峻逆行滑上。祁星、宇文邪等人亦立即跟上。
雪團好似有靈,噴出無數白骨,化為利刃朝著眾人襲去。
“祁星你個挨千刀的!這次老子如果能夠活著出去,我一定殺了你!”宇文邪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雪魅!雪崩!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
“啊啊啊,你別說了,省省吧!快跑!”祁星用盡畢生功力,緊隨容瑾城等人朝著高處逃去。
一邊跑一邊揮劍對抗雪魅的攻擊,眾人剛剛擺脫了雪魅的糾纏,逃過了雪崩到達了高處,山巒的爆炸不斷響起,飄飛的殘雪混合著雨水,落得人一身濕盡,眼前一片模糊。卻不想下一瞬,容瑾城的雙眸因為震驚而睜大,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竟然生生地擋在了他們面前!
“王兄!”看到眼前之人后,帝錚因為激動,幾乎是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帝魑!
帝魑聞言微微一笑,他深深地看了帝錚一眼,轉眸看向容瑾城,繼而掃過眾人,“好久不見。”
“王兄,你是什么時候醒過來的?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凝視著帝魑的身影,帝錚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離開時帝魑還是在帝魔宮中昏迷不醒,怎么會忽然出現在這里?
“我來這里,是把小歌兒送回來的!钡埙慰跉馄降従徸叩搅吮娙嗣媲啊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歌兒昏迷不醒四個月,難道是你做的?”容瑾城聞言微微蹙眉問道。
“是。是我帶她的魂魄離開了四個月,因為我們之間還有一些事情尚未了結。”帝魑緩緩說完,他晶亮的眸子看著容瑾城,似乎是釋然地笑了,“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把她還給你,你要好好待她,莫要辜負她,不然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你,到底是誰?”容瑾城上前一步,不解地問道。
“我……我是她最親的人,當初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她回去。只可惜……我曾經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不愿意隨我回家……”帝魑哀傷地說著,他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整個人竟似靈體一般,他眸光飄渺,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般,“那時她受傷倒在我的懷里,說若有來生,她希望做一個平常女子,遠離腥風血雨,簡簡單單地活一輩子……我知道,你能夠滿足她的愿望,你能夠讓她幸?鞓贰匀缃裎野阉唤o你,我也放心了……”
“我終究,還是對不起她……我能夠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隨著帝魑的身體漸漸透明,他仿佛被風吹著一般,朝著后面飄去,漸漸消失。在他身影飄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除了半塌的山巒,竟然有地心的一簇怪草。
葉分四瓣,半透明閃著熒光,中間花蕊竟是呈人形!
“還魂草!”祁星和宇文邪竟然是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容瑾城等人還在為找到了還魂草而驚呼,可是帝錚已經無心顧及還魂草了,他拼盡全力朝著帝魑身體飄散的方向追去,飄飛的殘雪混合著雨水,落得他一身濕盡也渾然不知,“王兄,你別走!你別走!”
“錚兒,回去吧!笨粗坼P奔跑著追來,帝魑心中酸澀,他吃力地停下自己飄去的身體,癡癡地望著他。
“王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這是為什么?”帝錚幾乎是撕心裂肺地朝著帝魑喊著。
“錚兒,我不是你的王兄,我只是一個占了你王兄身體二十年的魂魄罷了!钡埙慰嘈σ宦暎拔襾磉@里本就是一個錯誤。我是為了尋找她,帶她回去。既然她不愿意回去,能夠看著她得到幸福后離開,我也是心滿意足了……”
“為了她的幸福你讓她留下,那你呢?你為什么不愿意為了自己的幸福留下?”帝錚苦苦哀求道,“王兄,別走可以嗎?就算是為了我,留下來好不好?”
“錚兒,你太天真了。我和她不一樣!钡埙慰嘈χ鴵u了搖頭,“忘了我吧,忘了我這個殘忍狠毒、視人命如草芥的暴君;忘了我這個時時刻刻覬覦自己親弟弟、讓你惡心的變態哥哥;忘了我這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自私鬼……”
“不!你不是!你根本不是這樣的!你別騙我了!”帝錚聲嘶力竭道,“你以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天衣無縫,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錯了!我什么都知道了,而且都是清清楚楚!你根本就不是暴君!這些年被你挖心的那些人、被你扔進油鍋的那些人,他們都不是好人,而是惡人谷派來刺殺你、攪亂帝都的惡魔!還有那些被你收進宮的美男子,那些你賜給我的女子,都是你用來逃避、想要讓你讓我逃避我們自己的心意!你從小對我那么好,無論我做了什么你都會原諒我,甚至在我想殺了你時,你也可以看著自己被萬箭穿心,卻為了寵我而不還手,為我舍棄了你自己的性命!現在我知道了一切,我絕不會再逃避了!我要告訴你,我認清了自己的心,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可是……可是為什么你要離開我?為什么你要這樣傷害我?我愛你啊!就算你是我的親哥哥,我也愛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決不允許!”
“錚兒……”帝魑嘆了口氣。
“你不要再說了!我也不想聽了!你只要告訴我,你對我的心究竟如何?!”帝錚猛地打斷了帝魑的話,他緊緊地看著帝魑,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錚兒,我真的愛你,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就算是明知不可能,也要飛蛾撲火,死而無憾!钡埙斡挠牡,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只可惜,天命難違,當初我逆天改命來到這里,本就是個錯誤……錚兒,原諒我……忘了我吧……”
帝魑話音未落,他的身體變得全然透明,漸漸的,他的身體開始消散,最終化為了點點塵埃,飄落于風中。
“不!不!不要——”帝錚撕心裂肺的聲音回蕩在天殊峰上,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
“錚兒,我愛你,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若是有來生,我絕不會放手,絕不會……”
帝魑哀傷的話語依然回蕩在他耳邊,只可惜,天殊峰上,只余下白茫茫的一片,再也不見那白衣男子的身影……
“不!我不要來世,我只要今生!我會找到你的,一定會找到你的!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等我去找你!我絕不會放手,絕不會!”帝錚跪在地上,聲音低沉而堅決,茫茫山頂,男子的身影落寞、孤寂、凄涼,可那攥緊了的雙拳重重地捶在地上,卻透露出男子內心無法阻擋的堅決……
☆☆☆☆☆
一個月后,悶熱的夏日終究過去了,涼秋的到來,讓窗外的楓葉在一夜間盡染艷紅。
素來清雅的寢殿里,如今卻是香氛迷離氤氳,恍惚間,玄紫鳳紋緞被中露出女子的一頭烏發,直垂著披瀉而下。
在一旁批閱奏折的容瑾城見狀快步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揭開緞被,扶起昏迷著的鳳傾歌。
他取過桌上的藥碗,一小口一小口地渡給昏迷不醒的鳳傾歌。
藥味帶有奇異的甘味,這就是他們一個月前奔赴千里,特意取回的還魂草。
還魂草一共有兩株,一株他取了回來,而另一株則給了帝錚,由他帶回了帝魔島。
雖然那日所有人都親眼看著帝魑的魂魄消散,可是帝錚始終不愿意相信。他執意拿著還魂草回了帝魔島,聽說他聚集了帝魔島所有的術士大夫,不惜一切代價要救回帝魑,喚回他的魂魄!
只可惜,一個月過去了,他也只是徒勞。
想著帝錚那邊的事情,容瑾城垂眸看著懷中的鳳傾歌,也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說帝錚是徒勞,自己這里又何嘗不是呢?
一個月前他們就取回了還魂草,可是雖然鳳傾歌服下了還魂草熬制成的湯藥,她的呼吸平緩起來,臉色也變得紅潤,可是連服了一個月,她依然昏睡著,并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這不禁讓他們剛剛歡喜的心又沉到了谷底。
如果帝魑沒有騙他們,他真的把鳳傾歌的魂魄送了回來,還把還魂草送到了他們面前,那鳳傾歌應該醒過來了不是嗎?可是為什么,她依然昏迷不醒呢?
一個月過去了,見鳳傾歌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宇文邪和祁星開始動身,去天南海北尋找各種奇異靈藥,然后匆匆送回,讓鳳傾歌服下。
而容瑾城和公子桀更是在四國大肆征集能人異士救治。
北璃、西域、南唐,紛紛送來了最好的大夫和靈藥,甚至赫連景還親自帶來了靈犀族的大巫師,可是幾番折騰,卻始終無法喚醒鳳傾歌。
容瑾城坐在床側,看著鳳傾歌恬靜的睡顏,不知為什么,他的眼角有些發燙,水滴般的淚珠滑了下來。
執起她的手,他柔聲細語地每日執意為她說著一些瑣事。
“你知道嗎,宇文邪和祁星又出去了,為了你奔波勞累得快要瘋癲,這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為了你竟然可以結伴而出,真是讓人驚訝!
“你走了,把整個扶搖國丟給了公子桀。他看著我回來了,索性把一堆子事情丟給了我。反正我也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干脆起來守在你身邊批奏章。”
“公子桀不是把政事都丟給我了嗎?他把自己關在了府中,在舊藏書中搜索一切可能的古方來醫治你!
“據說,你爹每天在鎮南王府里焦心地來回踱步,把床前、地上都磨薄了一層!
“還有赫連景,為了你天天和靈犀族的大巫師們混在一起,整個人都要魔怔了……”
“大家都很擔心你,希望你能早日醒來。歌兒,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容瑾城執意將鳳傾歌抱在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看著她動都不動的睫毛,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啞,“帝魑說,你想要回到我的身邊,想要做一個平常女子,遠離腥風血雨,簡簡單單地活一輩子……我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著你醒過來,歌兒,快醒過來吧……”
“如果你再不醒來,我會覺得這個世界都沒什么意義!
“你若是再不醒來,我會想你想得發瘋,或許會走火入魔!到了那時,或許我會奪了你的扶搖國,自立為王,然后我做個真正的暴君,橫征暴斂,殘害百姓,把你的扶搖國禍害得一塌糊涂,讓你睡都睡不安穩!
“然后我會廣納后宮三千,天天享受美色,把你徹底忘記……”
容瑾城喃喃地說著,他伸出手,撫過她稍有余溫的臉,卻是哽咽了。
“歌兒,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會忘記你,吃定了我剛剛說的都不可能發生,所以你才敢賴在床上不醒過來,才敢看著我這樣痛苦卻無動于衷?”容瑾城癡癡地看著鳳傾歌,幽幽道,“唉,我終究還是栽在了你的手中。難道我真的要一輩子這么痛苦,到老的時候,擁著依然年輕的你,我們一起下葬嗎?”
“歌兒,醒過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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