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想明白后就自己帶著它回去
大巫師枯瘦的手在她面前一晃,鳳傾歌只覺得一股異香撲鼻,人便有了輕微的恍惚與失神。她只覺得眼前的大巫師身影模糊,似籠罩在一層看不清的帷帳中。四周一片寂靜,靜得可怕。鳳傾歌心中暗凜,心口砰砰直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鳳傾歌只覺得自己恍恍惚惚得,似乎是陷入了夢境。夢中,她看到自己處于一片混沌虛空之地,身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她在濃霧里面奔跑著,呼喊著,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尋找,都找不到一個人。她漫無目的地走著,找著,可是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找不到。不知道過了多久,遠遠地,她終于看到遠方有一道光亮,似乎是什么東西透過濃霧在閃閃發光。那耀眼的光芒吸引著她,讓她不自覺地朝著那邊走去。慢慢地,她走到了那邊,終于被那光亮所沐浴。撥開重重濃霧,她也終于看到了那個光亮所在。她試探著伸手過去,想要觸碰它的光芒,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可是沒想到,就在她接近那個東西,伸手要去觸碰它的光芒時,忽然間那白光大盛,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里面噴薄而出,要沖破天際!她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燒灼了一般,而她的眼睛被那白光一刺,條件反射性地閉上,此時她大腦中一片空白。還沒等她思考究竟發生了什么時,接著就是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仿佛崩塌了,一切又都歸于虛空,歸于無有。她感覺自己要窒息了,仿佛墮入地獄中一般絕望。就在她無助的時候,她再次感覺到一股異香撲面而來,接著眼前的一切又都消失,虛空、濃霧、光芒,全部消失在她的世界中,她似乎是大夢初醒般睜開眼睛,卻見到大巫師正靜靜地坐在她面前,神情自若地看著她,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
鳳傾歌回過神來后,她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看著大巫師神秘莫測的眼睛,鳳傾歌眸光微動,她正要開口,卻見那大巫師忽地開口飛快地說了一句什么話。她不解地轉頭看向紗帳外,可沒想到,在帳簾外的阿木娜聽了,卻是頗有些為難地對她說道,“姑娘,真的對不起。剛剛我們巫師大人說,姑娘身上并無邪氣,之前是阿姆靈長老所言有誤,還請姑娘莫怪。”
“所言有誤?”鳳傾歌氣不打一處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住自己即將爆發的脾氣,沉聲問道,“那既然我沒事,那你們能解釋一下,剛剛我夢中看到的白光濃霧都是什么東西嗎?不要告訴我那些東西什么意義都沒有,那東西出現在我夢中那么詭異,絕不可能是假的。”
聞言,阿木娜把鳳傾歌的話轉述給了大巫師,卻不想大巫師聞言眸光一緊,她沉默了許久,最終卻是搖了搖頭,什么話都沒說。
見這個大巫師什么都不說,鳳傾歌氣不打一處來,她站起身來冷笑一聲道,“不說話?這算什么,危言聳聽把我騙到這里,讓我做了那樣一個奇怪的夢,現在你們又告訴我說,你們之前說的并不對?而且還不和我解釋一下你們這些奇怪的事?什么靈犀族人,我看你們分明就是騙子!不,江湖騙子也比你們高明。”
鳳傾歌說著,撩起簾子就往外走去,身后傳來那名大巫師的呼喚她都不愿理會。
她本不信這等怪神亂力之說,因為她一直認為,只有軟弱的人才會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身上。今天她過來,不過是因為她們之前說的有些道理,可沒想到,她們竟然如此無理取鬧,只是不知,她們把她找到這里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不管怎么樣,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要早點出去的好。
如此想著,鳳傾歌冷哼一聲,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那個大巫師見鳳傾歌發怒似乎有些慌張,她還在說著什么,可是鳳傾歌聽都沒聽。可沒想到,那個大巫師見鳳傾歌不理自己,怒氣沖沖地往外走,她竟然跑著追了過來,她枯瘦的手一把抓住鳳傾歌的手,急忙解釋著。
可此時鳳傾歌心中煩亂,對她便有了幾分敵意,哪里還會聽她的解釋?鳳傾歌看著她拉著自己胳膊的手,秀眉一挑,厲聲道,“放手!”
可誰知,就在鳳傾歌厲聲一喝的時候,忽然聽到驚人的風聲破空而來,拉著自己的大巫師頓時雙目恐怖的瞠大,她的身體陡然一僵,下一刻,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鳳傾歌一驚,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忽然倒地的大巫師,見她仰面倒在地上,圓睜著的渾濁的眼睛靜到可怕,她的額頭上有一個鋒利的血口,顯然是有人將暗器忽然打入她的額頭上。
“啊——”一旁的阿木娜嚇得緊緊地捂住了嘴,她驚叫一聲,可是下一刻,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的身子癱軟在地,也失去了知覺。而她身后,卻站著一個黑衣男子。
那男子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巾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而渾濁,里面閃爍著嗜血狠毒的光芒。
糟糕!
看到那個男子的眼睛后,鳳傾歌心里一驚,她猛地轉身朝著外面撲去。
只可惜,她快,那個男子更快。
鳳傾歌只覺得腰間一緊,人已被那個男子挾持住。
“容……”她的話還沒說出,一只修長的手就堵住了她的口。
耳邊傳來男子涼絲絲的聲音,“鳳傾歌,你可真是我們七殺的好圣女啊!若是沒有人來找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和容瑾城一直這樣生活下去……鳳傾歌,你可真是沒有心啊!連城那小子找你找得快要急死了,而你倒好,和容瑾城在這邊你儂我儂,生活得好不自在啊!現在你們過來找這些女巫,你們都知道了什么,又究竟是想做什么?”
男子的聲音像是毒蛇吐出的紅信在耳邊,陰寒森冷。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鳳傾歌只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一寸一寸涼了下來。
七殺宗主!這個人是七殺宗主!
鳳傾歌拼命掙扎,卻敵不過他的一只手。七殺宗主冷笑著看著她,卻不想鳳傾歌眸中狠戾之情一閃而過,她張口,狠狠一口咬上他的掌緣。
七殺宗主吃痛“啊”的一聲將她狠狠甩開。鳳傾歌跌落在地上,頭重重撞上桌子上的妝奩,珠玉釵簪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她一聲不吭反手抓起一枝銳利簪子,反身狠狠地刺向七殺宗主。
七殺宗主沒料到她竟然會對自己動手,他趕緊躲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不留神他的手臂上被她狠狠刺中,金簪入肉,七殺宗主的手臂頃刻間鮮血淋漓。鳳傾歌眸光冰冷,毫不退縮不斷加重手中的力道。
七殺宗主吃痛,他一掌拍向鳳傾歌胸前,鳳傾歌只能棄了手中的金簪向后退去,趁著這個空檔,她腰間的軟劍已經拿了出來,她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七殺宗主,他正站在門前,擋住了門口的路,讓她無路可退,只能在房間里和他對峙。
“賤人!你竟然敢傷我!”七殺宗主拔出手臂上的金簪,看著流血如注的手臂,他目眥盡裂。
“是宗主動手在先,怪不得傾歌。”鳳傾歌冷冷地看著他,“傾歌還沒有問宗主,宗主這番是要做什么?你殺了這大巫師,難道是怕她告訴我什么秘密嗎?”
“秘密?她若是真的知道什么秘密,難道會藏著不告訴你?”七殺宗主冷笑,“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冒充靈犀族招搖撞騙罷了,我殺了她,也算是幫靈犀族清理門戶了。”
“是嗎?看來幾日不見,宗主真是變了很多啊,以前宗主似乎并不愿意多管閑事。”鳳傾歌顯然是不相信七殺宗主的話,她嗤笑一聲,“宗主千里迢迢到這里來幫別人,真是讓人不敢置信。”
“你做的事情,我這個做宗主的,也同樣不敢置信。”七殺宗主冷笑道,“自從那次你私自離開去救你父親,你就一去不返。這么多日不見你的蹤影,我還以為你早就把七殺拋在腦后,不認我這個宗主了呢!身為七殺圣女,你無緣無故地失蹤,不和連城并肩作戰,躲到這里來做什么?是不是我不親自來找你,你都忘記自己的使命了?”
“我的使命?”鳳傾歌忽然笑了,她看著七殺宗主,笑得格外諷刺,“三年了,你們一直和我說著這些,說著我的使命,讓我真的以為,那就是我的使命,甚至天真地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可是如今我卻發現,很多事情并不是我認為的那樣,有一些我之前認為正確的事情,如今想起來甚至覺得莫名其妙。所以現在,我不會和你回去的,就算是要和你回去,也要等我把一切事情都想清楚!”
“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一切都結束了。”七殺宗主冷笑,“三年你都沒有質疑過我們的話,如今才和容瑾城呆了多久,你就開始質疑我們了。看來容瑾城的本事真是不小啊!不過我勸你,還是小心為好,不然被他蠱惑了心神,到了最后,你后悔都來不及。”
“我看,真正蠱惑別人心神的,是宗主你吧。”鳳傾歌美眸瞇起看向七殺宗主,“到了這一步,那我便和宗主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宗主不想和我解釋一下嗎,這三年來,每個月的祭祀大典,宗主都會給我看的那一個旗子是什么?為什么我每次看到那個東西,總會感覺有些不對勁?如今想來真是詭異。不知宗主可否告訴我,那個旗子,可是傳說中具有蠱惑人心作用的……軒轅旗?”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告訴你也無妨。”七殺宗主似乎沒想到鳳傾歌會知道這么多,他在短暫的錯愕后,隨即冷笑道,“不錯,它就是軒轅旗,也的確有蠱惑人心的作用。你若是真的認為自己之前是受到了軒轅旗的蠱惑那也無妨,因為今天我要告訴你,如今軒轅旗在容瑾城的手上,現在你那么信任他,難道就不是受了他的蠱惑嗎?”
“什么……你說軒轅旗……在容瑾城手上?”鳳傾歌一驚,“這怎么可能?你不要騙我了,他要這旗子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鳳傾歌啊鳳傾歌,你可真是個傻丫頭。”七殺宗主嗤笑道,“在這亂世,哪個男人不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哪個男人能夠做到要美人不要江山?別傻了,你好好想想吧,以容瑾城的本事,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屈于人下?實話告訴你吧,他手里不僅有軒轅旗,還有三十萬大軍藏于東祁,待時而動!你不會真以為,三年前你刺傷了他,三年后他還可以和你毫無芥蒂地重新開始嗎?別天真了,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利用你得到軒轅旗,利用你擾亂連城,利用你打敗七殺!他才是那幕后黑手,他才是那個野心勃勃的人!你若是不信,大可在他身邊觀察,看看我說的,到底對不對……”
“這不可能!”鳳傾歌猛地搖頭,就在她錯愕的時候,忽然門前傳來一陣尖叫聲,鳳傾歌轉頭看去,見門前站著一個靈犀族的女子,她似乎是過來看看里面發生了什么,可她剛剛走到門前,一眼見到了房間里站著的殺氣騰騰的七殺宗主,等她再看到地上躺著的大巫師后,更是驚恐不已,她瘋了一般跑出去,去外面喊人。
見那靈犀族女子沖下去,七殺宗主沒有阻攔她,反而是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就在鳳傾歌失神的一瞬間,他的身影快如鬼魅,一掌劈在了鳳傾歌的頸后,鳳傾歌只覺得眼前一白,身子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若是你想明白了,就找到軒轅旗,自己帶著它回去……別忘了,夜兒還在七殺呢,你就算是狠心扔下連城,難道你還能狠心扔下夜兒嗎?”
冷冽而狠毒的話語在鳳傾歌耳邊響起,這是她最后聽到的一句話,隨即她便墮入了無盡的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
深夜,容月小苑。
夜已深,容月小苑里依然是燈火通明,似乎今夜發生的大事還沒有平息一般。走廊下的琉璃燈徹夜通明,透明的橘色一點一點地從走廊深處蔓延出來,晚風吹起梅花,在空中飛揚,把柔和透徹的光線截成一片又一片,凌亂地在青石小徑上跳躍,如一曲妙曼卻無人欣賞的舞。
一切歸于平靜后,侍女們和大夫們悉數退下,容瑾城坐在鳳傾歌房間外的暖亭中。房間里面的人兒已經熟睡,容瑾城卻遲遲不愿意離開。他坐在暖亭中慢慢與自己對弈,白子黑子在棋盤上廝殺,亂局紛紛,輕易看不出到底鹿死誰手。
不知過了多久,公子桀從外面走來,他緩緩地走進暖亭,長風吹起男子白色的衣裳,在晚風中飄蕩,男子清冷的容顏在月光下更添一種魅,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如一座沉穩的山峰。
聽著公子桀的腳步走近,容瑾城依然靜靜地坐在那里,他沒有抬頭,深邃漆黑的眼光平靜如三月湖水,清澈中亦有著無畏,似乎早已經料定公子桀會來。
“看見我出現在這兒,你似乎一點都不奇怪。又或者,今天晚上你留在這里,就是等著我的?”公子桀的聲音清冷,看著暖亭中眉目如畫的絕塵男子,他眸中閃過一抹復雜,唇角勾起若隱若現的嘲諷,“只是容瑾城,你那么聰明,為什么就是保護不好她,讓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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